第十三章 守口如瓶魯伯·海格
進入十一月后,天氣變得非常寒冷。
學校周圍的大山上灰蒙蒙的,覆蓋著冰雪,湖面像淬火鋼一樣又冷又硬。
每天早晨,地面都有霜凍。
哈利從窗口看到海格全身裹在長長的鼴鼠皮大衣里,戴著兔毛皮手套,穿著巨大的海貍毛皮靴子,在魁地奇球場上給飛天掃帚除霜。
一個全身黑袍,沒有學院標志的學生向他走去。
哈利知道,整個學校這樣打扮的人只有一個——羅曼·海勒。
“你要的獨角獸毛,和新鮮白鮮。”海格從大衣兜里掏出布袋,“有什么人受傷了嘛?”
“是的,而且死撐著不肯去龐弗雷夫人那?!绷_曼下嘴唇發(fā)力,把嘴巴托成一條線,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鄧布利多有說過什么時候嘛?那小家伙快把我的房子掀了?!?p> 海格用力地捋著一把橫掃的掃帚柄,又拿小錘子敲掉掃帚枝杈上的一點小冰碴。
“他說等魁地奇開賽的時候,學校里會清凈一點?!绷_曼拍了拍海格的腰,表示自己完全理解。
“那就是明天……天吶?!焙8駨纳ぷ友劾锇l(fā)出一陣嘆息,“總算到日子了?!?p> 當天晚上,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里鬧哄哄的。
哈利則單槍匹馬地去找斯內(nèi)普,打算要回自己的《魁地奇溯源》,以期能放松自己的神經(jīng),不要老想著明天的比賽。
用羅恩的話說,就連巨怪都不能理解他的思路。
他下樓來到教工休息室,敲了敲門。
沒有人回答。
他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動靜。
沒準斯內(nèi)普把書留在里面了?
他把門推開一道縫,朝里面望去――眼前出現(xiàn)了一副可怕的景象。
房間里滿是熬制魔藥散發(fā)出的蒸汽,只有斯內(nèi)普和羅曼兩個人。
斯內(nèi)普把他的長袍撩到了膝蓋以上,他的一條腿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教授,你是怎么做到的?”羅曼把繃帶浸在魔藥鍋中,滿臉的無奈。
“該死的東西,”只聽斯內(nèi)普說,“你怎么可能同時盯住三個腦袋呢?”
羅曼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他終于知道這入門關(guān)卡是給誰準備的了。
“我覺得您大可以直接……”他試著勸斯內(nèi)普去找鄧布利多。
“什么時候輪到你對我指手畫腳了?”斯內(nèi)普眉頭緊鎖,“還有,不要放松警惕,你隨時可能再次需要那個藥。”
“我知道,我會按時去幫斯普勞特教授種菜,呸,種草藥的?!绷_曼隨口答應著,用魔杖把繃帶從鍋中撈出。
哈利感覺自己正處在某種危險之中,正要輕輕把門關(guān)上。
可是――“波特!”
斯內(nèi)普趕緊放下長袍,擋住他的傷腿。
他氣得臉都歪了。
哈利喘不過氣來。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拿回我的書?!?p> “滾出去!出去!”
“好了,教授?!绷_曼看著又開始滲血的袍子,急忙攔住他,又把斯內(nèi)普桌子上的一本印著掃帚的書扔向哈利,“哈利,你的書,趕緊回去。”
哈利不等斯內(nèi)普給格蘭芬多扣分,就趕緊離開了。他一路狂奔著上了樓。
“書拿到了嗎?”哈利回到羅恩和赫敏身邊時,羅恩問道,“怎么回事?”
哈利壓低聲音,把剛才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們。
“你知道這意味著仟么嗎?”最后,他屏住呼吸說道。
“萬圣節(jié)前夕,他想從那條三個腦袋的大狗身邊通過!我和羅恩看見他時,他正要往那里去――他在尋找大狗看守的那件東西!我敢用我的飛天掃帚打賭,是他放那兩只怪物進來的,為了轉(zhuǎn)移人們的注意力!”
“不――他不會的,”她說,“我知道他不太好,但他決不會去偷鄧布利多嚴加收藏的東西?!?p> “說老實話,赫敏,你總認為所有的老師都是圣人。”羅恩很不客氣地說,“我同意哈利的話。我認為斯內(nèi)普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但是哈利……”
他看著哈利,“你剛才說羅曼在為斯內(nèi)普治療?!?p> “是的。”哈利看著羅恩,“這有什么重要的?”
“這就恰恰說明他不可能是在偷鄧布利多的東西?!绷_恩搖了搖手指。
“為什么?我聽說羅曼在魔藥課上的表現(xiàn)一直很好,他很可能跟斯內(nèi)普走得更近?!焙彰麸w快地反問。
“羅曼知道,就是鄧布利多知道?!绷_恩沉吟半晌,說出了韋斯萊家的統(tǒng)一結(jié)論。
這次連赫敏也把眼睛睜得圓圓的,驚訝地看著他,“鄧布利多不可能這樣信任一個學生。”
但羅恩并不打算解釋。
“斯內(nèi)普到底要做什么?那只大狗在看守什么?羅曼到底是不是鄧布利多一方的人?”
離比賽開始只有幾個小時了,哈利還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里嗡嗡地響著這個問題。納威發(fā)出了響亮的鼾聲,哈利卻感覺有一塊冰緩緩沉入胃中。
就連第二天早上,餐廳里彌漫著的香腸香氣也難以調(diào)動他的食欲。
他拎著自己嶄新的光輪2000,在一片歡呼聲中走入賽場。
看臺上有床單繪制的一條巨大的橫幅,上面寫著波特必勝;擅長繪畫的迪安,還在下面畫了一頭很大的格蘭芬多獅子。赫敏則施了一個巧妙的魔法,讓橫幅上的顏料閃爍著不同的色彩。
他看向教師們所在的位置,鄧布利多不在,斯內(nèi)普正一臉嚴肅地盯著他。
哈利連忙轉(zhuǎn)過頭去,試圖在密密麻麻的看臺上尋找出沒有標志的羅曼,但他很快就看花了眼,不得不宣告計劃失敗。
魁地奇球場沸反盈天的同時,柯爾特打扮成赫奇帕奇在校生的模樣,隨著羅曼從城堡的密道中鉆出,小心翼翼地沿著小路,前往海格的小屋。
“你有跟鄧布利多說過吧?!?p> “沒有,我想挑戰(zhàn)一下自己的軟肋?!?p> 羅曼看著柯爾特震驚的目光,“當然說過了,難道我要為這點兒小事冒險?”
“他怎么會同意校外人……”柯爾特眼睛盯著海格的小屋,不可思議地向羅曼問道,“我聽說鄧布利多是很重視學生的安全?!?p> “當然,所以你全程都要在我的監(jiān)視之下?!绷_曼推了他后背一把,“別婆婆媽媽的?!?p> “你比我還要危險吧?!笨聽柼氐哪樕?,罕見地浮現(xiàn)出緊張的神情,他整理著衣領(lǐng),事實證明貝爾廷夫人為他做的衣服合身至極,只是平時他不愿自己的脖子受到半點束縛。
“我不覺得他能看懂服裝禮儀?!绷_曼聳了聳肩,看著已經(jīng)被摘光的南瓜地里,正瘋狂撒花兒的銀狼。
“啊,你們來了。”小屋旁的海格收起望遠鏡,緩緩松開握著的拳頭,“謝天謝地。”
“你就是……”他看著柯爾特,想找個合適的詞語。
海格只是直性子,不是傻子,他總不能說:嘿!聽說你跟狼算遠親?
“沒錯,無論你要說什么,我就是那個?!笨聽柼卮驍嗔撕8竦脑?,以免他找出一些讓大家都感到尷尬的詞。
魁地奇球場的觀眾席上空炸起巨大的獅子頭,格蘭芬多們的歡呼聲在寒冷的天空中回蕩,其中還夾雜著斯萊特林們的怒吼和呻吟。
看來格蘭芬多優(yōu)勢很大。
海格局促不安地搓著手,很想拿起望遠鏡看看賽場的實況。
“海格,去現(xiàn)場看吧,我會負責看好屋子,以免被拆掉?!绷_曼看出了他的想法。
“不……嗯……是的,我是說……好?!?p> 海格無法欺騙自己,他確實很想看這場比賽。
他把掛在脖子上的那只大望遠鏡抓在手中,說道:“畢竟在這里和在人群里看比賽氣氛不一樣。”
海格邁著大步離開了,南瓜地里已經(jīng)長大成狼的“誘拐犯”歪著頭看向羅曼和柯爾特。
過了老半天,它才呲著牙走了過來:爪子在泥地里留下一連串深淺不一的痕跡。
“沒事的,沒事的?!笨聽柼囟紫律碜?,把手放在它裂開的嘴角旁,絲毫不在意自己露出的致命破綻。
羅曼并沒有上去打擾這一溫馨(驚悚)的時刻,他轉(zhuǎn)身進屋,在灶火上燒起水壺。
他喝了滿滿兩壺茶,柯爾特的身影才在門口出現(xiàn),身后還跟著跳脫的銀狼。
“謝謝?!笨聽柼氐闹讣庹粗嗤?,“你能陪我把它送回去嘛?”
“不能深入禁林,除非你想變成肥料。”羅曼指著桌上的另一只茶杯,“非原住民在叢林中是得不到保護的?!?p> “有人帶路?!笨聽柼刂噶酥笓u著尾巴的銀狼。
它拱起胸背的肌肉,展示著自己已然長成的身體。
“知道你了不起。”羅曼站起身子,“走吧,權(quán)當散步?!?p> 銀狼歡快地在前方追逐著飄落的樹葉,背后的兩人都盯著它的影子,輕聲交談著。
“說起來很尷尬。”柯爾特笑著踩倒一片雜草,“我當初還對你建議我去法國存疑?!?p> 羅曼則選擇用魔杖清理出一條小路,“馬克西姆夫人對標不過鄧布利多,尼可·勒梅都選擇在英國隱居,我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那里的環(huán)境會適合你發(fā)展?!?p> “還有,你要的龍蛋快要到了,需要壓價出售嘛?”
“不用了,他能搞到蛋是他的本事,這筆生意能掙多少全歸他?!绷_曼摘下掛在灌木上的獨角獸毛,“奇怪,這片環(huán)境不太適合獨角獸才對?!?p> 不詳?shù)哪铑^從心中升起,但羅曼晃了晃頭,將它壓下;禁林如果有異常,海格絕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沒必要單槍匹馬去和奇洛硬拼。
“那他肯定高興壞了,他之前以很高的價格賣出了一只三頭犬?!笨聽柼匕l(fā)現(xiàn)羅曼的表情古怪,不由得追問道:“怎么了,有問題嗎?”
“不,沒有,很好?!?p> 他們看著銀狼歡快地鉆入灌木,兩條更為強壯的狼從灌木后面盯著他們。
這平靜的對視以柯爾特的鞠躬結(jié)束,兩條狼也微微屈膝,或者該說下趴?
他們轉(zhuǎn)身,沿著來路的痕跡回到海格小屋,絲毫不敢亂跑。
可當他們來到門前,準備坐下歇歇時,卻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已經(jīng)有人,而且正在爭吵。
這場友好討論的內(nèi)容大概是——誰是殺手。
“是斯內(nèi)普干的,”羅恩的聲音異常高亮,“赫敏和我看見了。他在給你的飛天掃帚念咒,嘴里嘀嘀咕咕的,眼睛一直死盯著你?!?p> “胡說,”海格的聲音響起,有如霹靂,但也證明他對看臺上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事一無所知,“斯內(nèi)普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
屋內(nèi)兩個人的大聲密謀,門外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一些事情,”羅恩繼續(xù)大聲喊叫,“萬圣節(jié)前夕,他想通過那條三個腦袋的大狗。它咬了他。我們認為他是想偷大狗看守的東西。
咚的一聲傳來,應該是屋里的海格重重地放下茶壺。
“你們怎么會知道三個頭的路威?”
柯爾特吃驚地看著羅曼,不出聲地活動著嘴巴:是那個嘛?
羅曼無奈地點了點頭。
“三個頭的路威?”
“是啊――它是我的――是從我去年在酒店認識的一個希臘佬兒手里買的――我把它借給鄧布利多去看守――”
聽到鄧布利多和看守兩個詞,柯爾特退后幾步堵住耳朵,瘋狂地搖著頭,示意此事與他無關(guān),也不想摻和。
“什么?”哈利急切地問。
“行了,不要再問了,”海格粗暴地說,“那是一號機密,懂嗎?”
“可是斯內(nèi)普想去偷它?!?p> “胡說,”海格又說,“斯內(nèi)普是霍格沃茨的老師,他決不會做那樣的事?!?p> “那他為什么想害死哈利?”赫敏大聲問道。
這個下午發(fā)生的事件,似乎使她對斯內(nèi)普的看法發(fā)生了很大轉(zhuǎn)變。
“我如果看見不懷好意的惡咒,是能夠認出來的。我在書上讀到過關(guān)于他們的所有介紹!你必須跟他們目光接觸,斯內(nèi)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我看見的!”
“我告訴你,你錯了!他值得信任,鄧布利多信任他,羅曼也信任他?!焙8癖┰甑卣f,“我不知道哈利的飛天掃帚為什么會有那樣的表現(xiàn),但是斯內(nèi)普決不可能想害死一個學生!”
羅曼對海格把自己擺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頗為感動,并且開始反思自己什么時候表現(xiàn)得十分信任斯內(nèi)普教授了?
“鄧布利多太善良了,他信任很多人。”哈利很激動地反駁,“至于羅曼,我上次在他們辦公室里聽到他們在說藥!也許羅曼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p> “什么藥?”海格噎了一下,“這不可能,斯內(nèi)普為什么要威脅羅曼?”
“現(xiàn)在,你們?nèi)齻€都聽我說――你們在插手跟你們無關(guān)的事情。這是很危險的。忘記那條大狗,忘記它在看守的東西,這是鄧布利多教授和尼可·勒梅之間的――”
“啊哈!”哈利說,“這么說還牽涉到一個名叫尼可·勒梅的人,是嗎?”海格大怒,他在生自己的氣。
“等等,我聽過這個尼可·勒梅!”羅恩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假期里聽過這個名字。
可惜沒有人會為他專門介紹尼可·勒梅的生平,他只是在羅夫和羅曼的談話中偶爾聽到過罷了。
他皺起眉頭冥思苦想,哈利和赫敏緊張地看著他;海格則生氣地站起身子,打算把他們趕回城堡。
“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p> 羅曼突然推開門探進半顆腦袋。
陽光被他擋在腦后,所以半張臉看起來尤為恐怖。
屋內(nèi)的三個小巫師瞬間尖叫起來,連海格都被嚇了一跳。
“羅曼,我以為你……”他懊惱地錘著腦袋,“對,你肯定會回來的?!?p> “哈利·波特?!痹谌齻€小巫師驚恐的眼神中,羅曼用平緩的語調(diào)開口,“就你和斯內(nèi)普教授的個人恩怨而言,我認為你完全有理由憎恨他、厭惡他、或者用隨便你能想到的什么詞去形容他;但看在梅林的份兒上,這個學校里真正在乎你性命的人不多,他還要占去其中一個名額。”
“請別誤會,這些人里不包括我?!绷_曼用警告的眼神看向想張嘴的羅恩,“羅納德,別過來問我誰是尼可·勒梅;不然我就給韋斯萊夫人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