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人與蛇
當(dāng)羅曼從昏迷中醒來時，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站在自己身邊不遠(yuǎn)的海格。
他正騎在只剩下一半的摩托車上，如臨大敵地看著山下。
“海格，海格！海格？”羅曼伸手去拍他的胳膊，手指卻徑直從那厚重的皮毛袖口穿過，沒有絲毫阻礙。
“這是什么鬼地方？”羅曼回頭看看依舊蜷縮在挎斗中的納吉尼，掏出魔杖開始四處敲敲打打。
但任憑他怎么努力，也沒能從稀薄的空氣里找到魔法的施法痕跡。
倒是拉菲在他身邊飛來飛去，翅膀上的羽毛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攪擾得他不得安寧。
“行行好，拉菲?！?p> 羅曼抬起頭示意拉菲保持安靜，卻發(fā)現(xiàn)拉菲正靜靜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痕跡。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單片鏡已然變得滾燙。
腳下幾塊亂石頭被不經(jīng)意地拱開，花花綠綠的斑紋在石縫中時隱時現(xiàn)。
“如果這是蛇的話，那么恐龍滅絕的原因我大概找到了?！?p> 羅曼很久沒體會過這種兩腿發(fā)軟的感覺了。
上次遇到這么大的蛇的時候，鄧布利多還擋在他前面。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不再去想圍著山頂左右打轉(zhuǎn)的海格，也不管飛在天上，保持著靜默的拉菲，直到面前的土壤里沒有了一絲動靜。
但挎斗中的納吉尼卻仿佛被什么聲音喚醒。
它高舉著頭顱，拼命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如果這些嘶嘶聲真的能代表蛇的語言，那么羅曼發(fā)誓，他此前從未聽過如此豐富的詞匯。
說好的蛇沒有聲帶哪？
這種蛇吐芯子時發(fā)出的嘶嘶聲響，這的能承擔(dān)這樣多的信息嘛？
如果蛇語是這么復(fù)雜的東西，那鄧布利多是怎么提煉出詞匯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秒鐘，也可能是一個多世紀(jì)。
納吉尼緩緩地游走到羅曼身旁，輕輕地靠在他的腳旁，把蛇頭抵在他的右手中輕輕拱了拱。
太陽升得越來越高，納吉尼開始用芯子舔著羅曼的手心。
一股芬芳的花香不知何處傳來。
納吉尼則好像知道什么，它用尾巴卷起羅曼的手，引著他向前走去。
他們徑直穿過海格焦躁不安的身形，三繞兩繞便仿佛換了番天地。
迎面出現(xiàn)的是一條條柱廊，柱廊前面是長著奇花異草的花園。
納吉尼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示意羅曼跟著它向花園深處走去。
花團(tuán)錦簇之中，一尊高大的巨人側(cè)對著他們，席地而坐。
他身披著皮甲，用手撐著下顎，似乎正沉沉地睡著。
從側(cè)面看，他的面容與一般的巨人不同，更貼近于普通人類；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在標(biāo)明這一點。
羅曼的呼吸有些急促。
這樣一個半神英雄似的人物出現(xiàn)在這座山上，很難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而在環(huán)繞著巨人的花海中，聚攏在一起的風(fēng)信子最為羨慕。
這并非是因為它造型別致，或者顏色艷麗。
而是每叢風(fēng)信子中都圍著一把兩人高的金色豎琴。
沒有彈奏者，也沒有風(fēng)拂過。
但琴弦就是那樣靜靜地顫抖，仿佛被無形的手撥動著，發(fā)出悠揚悅耳的樂聲。
這聲音宛若一股清涼的泉水，雖從耳朵灌入，卻沁人心脾，讓人不自主地放松下心神。
羅曼晃了晃頭，輕輕咬住自己的舌尖，確保頭腦時刻清醒。
“它又來了?！?p> 悶雷一般的聲音從半空中炸響，將豎琴的溫雅音調(diào)炸得粉碎。
巨人緩緩從地上站起，邁起大步逐漸加速著向羅曼沖來。
石子在地面上跳躍，地面也在山頂上跳躍，甚至整座山都開始了跳躍。
豎琴的聲音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急促而高亢。
“不對，不對；不是你?！?p> 就在羅曼舉起魔杖的同時，巨人又緩緩收住腳步，低下頭困惑地端詳著納吉尼。
粗壯了不少的納吉尼在巨人面前，就像是一條可憐巴巴的蚯蚓，不安地在地上蠕動著。
“你們是怎么進(jìn)來的？”
他的話沒有得到回答，因為羅曼則敏銳地發(fā)現(xiàn)腳下的地面在巨人停下奔跑后，依舊在不斷地震動。
這震動越來越明顯，隨后簡直就是地動山搖。
地面炸裂的聲響與塵土掩蓋了從底下鉆出的身影。
待到煙霧散盡，巨人的腰間已經(jīng)多了繩索般捆綁他的一條巨蛇。
它看上去就和羅曼當(dāng)初所見過的蛇怪一般無二。
不，有一點區(qū)別。
那就是它的兩只眼睛都只剩下了黑色的血窟窿。
巨人掙扎著扭住它的蛇頭，另一只粗壯的手臂則去解它的身子。
但蛇的力氣顯然也不小。
“小子，來幫我一把！”巨人聲如雷震，奮力地將蛇腹暴露在羅曼的攻擊范圍內(nèi)。
而這被制住一半的蛇也開始瘋狂地發(fā)出嘶嘶的聲響。
聽到這聲音，納吉尼開始在地上焦躁地游走著，尾巴一甩一甩，差點兒掃中羅曼的腳踝。
“別怕，別怕?！?p> 羅曼伸出手擋在它的寶石眼罩上，又將它攬在懷里。
納吉尼瞬間安靜下來，但身子還是不自主地顫抖。
“好吧，看來你沒有時間。”巨人認(rèn)命般地被蛇吻命中肩膀。
一大塊肉瞬間消失。
更確切地說，連他的一條胳膊和一條腿也都同時消失，化作銀白色的煙霧。
饒是在魔法世界，羅曼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生命體。
這巨人好像可以自由地操控軀體。
少了多個纏繞部位的大蛇立刻失去平衡，被他擒在手中。
而煙霧籠罩中，巨人失去的手腳很快長了出來。
“這可是，很疼的！”
他憤怒地大吼著，盡管臉上的表情很是痛苦，但手上沒有一絲遲疑，拼命將這條蛇向著遠(yuǎn)處的山腳拋去。
直到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傳來，他才心滿意足地拍打著肩膀，重新坐回原位。
豎琴的聲音也再度恢復(fù)為清爽的節(jié)奏。
如果不是周圍凌亂的泥土與花草，羅曼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奇怪的孩子，你沒有守護(hù)神？”
那巨人卻不肯再安靜，他望著羅曼，聲若洪鐘地發(fā)問。
“我的確釋放不出守護(hù)神魔咒。”羅曼不知道這巨人的打算，只能盡量保持鎮(zhèn)定，“我缺乏釋放魔咒的一些條件。”
“守護(hù)神的釋放條件？我覺得你誤會了?！本奕酥糁兀瑐?cè)過半個身子，充滿壓迫感地看著羅曼。
與人類近似的面部，使他的表情極為豐富。
最起碼現(xiàn)在看上去，他對羅曼饒有興致，“不，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守護(hù)神?！?p> “能不能釋放守護(hù)神與是否擁有守護(hù)神是兩回事?！彼a(bǔ)充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羅曼捏著魔杖，揣度著對方的話。
“我的意思很明顯，你釋放不了守護(hù)神是因為你的魔法深處，沒有蘊藏著守護(hù)神?！?p> 巨人言之鑿鑿，好像自己就是真理。
“真正的守護(hù)神魔咒，用手勢就能釋放?！?p> 羅曼的腦海中閃過一道炸雷，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你是——無敵的安德羅斯？”
“無敵？這個世界上沒什么人是無敵的?！本奕藫u著頭，“而且我也不是安德羅斯，我是他留下的守護(h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