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讀書、閑聊

　　跟鄰居嘮嗑幾句，拉開鐵扎門，清理下店門，其實也沒什么好清理的，但這是種儀式感。

　　開店了然后沒賣出多少東西，也就沒什么好補(bǔ)充的；書要積灰也不容易，但不管有沒有灰塵，圖個心安。

　　九點鐘，街道是清凈的。學(xué)生們都在學(xué)校上課，街上早餐店也基本收檔，而書店更是不會選擇這個點來開門。

　　所以，即使相隔百米，也能清晰的聽到學(xué)校傳來的聲音，熟練的抽出一本《論語》，就著學(xué)校傳來的瑯瑯讀書聲，又重復(fù)著往日的翻閱。

　　子曰：“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

　　儒道修行說難不難，說易也非易事。第一種便是讀書，所謂書讀萬卷，文章自成，讀書的多了，總會產(chǎn)生文氣。第二種辦法，則是書寫文章、詩詞歌賦，流傳天下，繼而獲得文氣。其三，教化，儒家有言，有教無類，治理一方，得教化之功。

　　第一種是長年累月的積累，可以說天下之人皆可習(xí)之，但無大毅力、大智慧，恐怕大儒難忘望。第二種需要自身文采斐然，如盛唐的詩仙李白，文宋的東坡居士，非不世奇才，不可為之。

　　要說起來，第三條，是最容易也是最難得。世間習(xí)文者，何其之眾，古語有云，百萬人過獨木橋，從中能殺出一片天的，也可謂世之俊才。

　　蔡平則沒那么多的考慮，他只是單純的喜歡看書，尤其是在這眾多學(xué)子的瑯瑯讀書聲中看書，那可謂是人生一大樂事。

　　雖然在外人眼中是那么的不倫不類。說沐猴而冠有著過分，但或許更適合手持兵書，而非這儒家經(jīng)典。

　　十一點出頭，放學(xué)鈴響起，一個個稚童從校門口沖出。

　　中小學(xué)是沒有食堂的，畢竟都是周邊入讀的孩子。聽說，首都那邊小學(xué)起就有住校，也不知那邊的大人們?yōu)楹文前忝β?，連照看孩子的時間都沒。

　　蔡平聽著小學(xué)生們的歡聲笑語，放下手中那不知道看了幾遍的《論語》。

　　“平哥兒，今日又是這么早啊?！笨吹讲唐阶吡顺鰜?，“閱鴻書店”的老板打著招呼。

　　“劉叔，您也早?！辈唐矫鏌o表情的回個禮。

　　街上書店大多十一點開門，而“新新書店”則是非常有特色的九點開門。

　　一開始也有人跟風(fēng)，以為早早開店是有什么生意。

　　后面發(fā)現(xiàn)，只是這店家掌柜喜歡聽著傳來的閱讀聲看書，跟著兩三天，也就沒人自討苦吃了。

　　小學(xué)生總是會出現(xiàn)丟三落四的情況，縱使每天都有老母親幫忙收拾。

　　索性，一般身上會放點錢，買點本子，買點筆墨。

　　這會，幾家書店倒也有顧客光顧。除了，這家“新新書店”，門口站著個大漢，讓人紛紛避開。

　　“閱鴻書店”是一對夫妻開的，據(jù)說開了有些年頭，夫妻兩人看著六十歲上下，面容長的和藹，加上小書店總會備著小零食，所以在這一帶，倒是很多小朋友光顧。

　　劉老頭在柜臺忙活一會，看著蔡平還呆呆的站在店門口，便把生意交給他老伴，不過也就些收錢找錢的瑣事。

　　“平哥兒，來根？”李老頭說著，順手睇過一根煙。

　　“謝過李叔?！辈唐浇舆^，熟練的吞云吐霧。

　　“平哥兒，你家不是市里的吧？”雖然成為鄰里已有三月，但李老頭還真未曾跟蔡平有過私交，不由得有著好奇。

　　“老家青山鎮(zhèn)上的?！?p>　　“那倒是不遠(yuǎn)，怎么來的這市里開書店？這年頭，開書店可不是什么好營生啊?！?p>　　“在市里讀的師范?！蓖ｎD一會，道，“書店，只是喜歡看書罷了?！?p>　　“師范？”李老頭望著蔡平，這身體魄你去教書？愕然道。

　　“嗯?！?p>　　“現(xiàn)在的武校招生要求有那么高了？”

　　“沒去。我自幼以儒者為目標(biāo)?！?p>　　“嘶，儒者啊。平哥兒這志向可了不得啊?？蔀楹尾豢嘉牡罆?？要說起來，市里的杉山書院在省里也算得上不錯了?！憋@示蔡平這體魄，武道不是問題。

　　“沒考上?！彪S手把煙按滅在垃圾桶上，平淡的回道。

　　大學(xué)分文武教學(xué)，文者：詩詞歌賦，農(nóng)、法、樂等等。武者：刀劍槍體，兵書武器。

　　“儒者”一證，為明所設(shè)，明太祖有言：文生當(dāng)以儒者為目標(biāo)，不做宋之書生。新朝延續(xù)之，乃國一等證。名頭不遜于古之文、武狀元。習(xí)古之儒術(shù)：“禮、樂、射、御、書、數(shù)”。

　　何為儒者？上馬可殺敵，下馬能治國。如明之陽明先生，以及蔡平的偶像，稼軒居士。

　　每次的儒者考試，考生如過江之鯽一般，可惜，中者寥寥。更有些年，無一能中。

　　新朝有句老話，考上太學(xué)、武廟，宴請十里八鄉(xiāng)鄉(xiāng)親；考中儒者，清掃先人墓碑。為啥？光宗耀祖??！

　　“也不知小哥上個月的儒生考可過了？”李老頭一陣無語后，強(qiáng)行尬聊。

　　儒生考一年一次，是醫(yī)生、會計等等，所有文考的前站，包括儒者考。

　　“落選了?！辈唐降卣f道。

　　“……那小哥可有儒生境？”李老頭臉色有些發(fā)青了，憋的！不憋？就忍不住吐槽了。

　　“沒有?！辈唐矫鏌o表情的回道?！袄钍?，李嬸叫你呢，我先回去了?！?p>　　李老頭這下臉色徹底青了，呆呆的看著蔡平轉(zhuǎn)身，回店。

　　“老頭，老頭，你這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中邪了??？老頭？你別嚇我啊?！崩顙鸺怃J的嗓門，帶著一絲哭腔。

　　“我能有啥事？這身子骨可硬朗著呢。別怕啊?！崩罾项^先是用力拍了下自己胸脯，再輕輕拍打著老伴的后背。

　　“你個老家伙，發(fā)什么神經(jīng)啊?！睈佬叱膳睦顙?，是連打帶踹。

　　李老頭也不敢還手，只顧捂住腦袋，往店里跑去。

　　還好，李嬸也沒真生氣，更多的是被嚇到了，打鬧幾下后，就問起了剛才的事。

　　“老頭，你跟蔡家小子說什么？怎么一下子沒魂，臉色還那么難看？”

　　“唉，這不是看著囡囡還單著嘛，這段日子下來，感覺蔡家小子人也還可以，就跟他聊了下，看看他那邊是什么個情況。”這段時間下來，李老頭也算是跟蔡平有所接觸。初看長相略顯粗獷，但五官也算端正。

　　在校邊租下一鋪面，算是頗有家底人。畢竟家里女兒也老大不小了。就想先探探底。于是一五一十跟老伴說起聊天的事。

　　“不是，老李，你這啥毛病，囡囡和他？你剛才沒跟蔡小子要給他介紹囡囡吧？”想著蔡平穿著儒袍，也沒一絲儒雅，魁梧的體型加上那張冰涼的臉龐。李嬸也不禁覺得有些發(fā)冷。該多大的膽子的女人，才能跟他在一起。

　　“你們娘兩不急，我急啊，快三十的姑娘家了。可惜這蔡家小子啊，看著挺好一個人，偏偏腦子不正常。”

　　老兩口一扯到閨女，那又是一頓吵。

　　“對了，你也別嘴里沒把門，到時候外人知道了，蔡家小子難堪，我們也不好做人。”吵完后，李老頭嚴(yán)肅的跟老伴說道。

　　“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嘛？好了，好了，我曉得了。”看著老伴一臉嚴(yán)肅，李嬸也漸漸的低下了聲。

　　李老頭那邊的故事，蔡平一無所有，他進(jìn)店后就拿出筆紙，對上午看的《論語》進(jìn)行默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