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叁先生
“丑叔,你和我說實(shí)話。徐驍把我騙出來游歷,這里面到底有沒有我?guī)煾傅囊馑?。?p> 北涼城門口外不遠(yuǎn)處,三個人正吵吵鬧鬧地往回走著。
旁邊,那個叫做老黃的老奴,他此時(shí)還嬉笑著牽著一匹小紅馬。
然后,他就看著自己家少爺他正不依不饒地糾纏著那個叫做丑叔的人。
然后,就看他現(xiàn)在的臉上正戴著個面具,這讓他話說出來還顯得有些昏昏沉沉。
他道,
“老爺?shù)囊馑迹也⒉恢?。不過我猜大概率是沒有?!?p> 于是,就像是丑奴的話,這讓徐鳳年他還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他嚷嚷道,
“丑叔果然還是不會撒謊。”
“好哇,我就知道,我被趕出來了三年,這里面果然就是有那個陰險(xiǎn)書生的算計(jì)。”
他口中的陰險(xiǎn)書生就是他的師傅,叁先生。
就好像是他有兩個師傅。
其中一個,李義山。他以毒士之名,但是他教給徐鳳年的卻全部都是堂皇大道。
至于那個陰險(xiǎn)書生,那個只要喘兩口氣便就要咳一口血的叁先生。他看上去凜正氣然,可是他教給徐鳳年的卻都是些耍無賴和不講理的手段。
可以說,徐鳳年現(xiàn)在之所以有這樣的性格,這其中怕是有大半的緣由都要落在隋叁的身上。
所以,那又能怎么樣呢?
他終究是他的師傅。
所以,哪管他明知道,他出外游歷三年,這其中是有隋叁的手筆??墒?,那又如何呢?
難道他還能對付他那師傅,就像是他對付他那個親爹一樣,然后狠狠地把他給揍一頓?
那他怕是還不太愿意冒著弒師的風(fēng)險(xiǎn),然后去招惹那個像是琉璃一樣易碎的人。
所以,這讓他還只是哀嘆了一聲,然后他還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家的丑叔。
然后他道,
“想來,除了老黃,丑叔你之所以能愿意出來陪我游歷。這其實(shí)也是我?guī)煾傅囊馑及??!?p> 畢竟,那是在家中最疼他的師傅,他總是舍不得他太過于受苦。
不由得,就像是他這樣的話,這還換來了那個老黃他有些哀怨的眼神。
他對著徐鳳年道,
“少爺,其實(shí)若是只有我來陪你,那咱們應(yīng)該也是不差的?!?p> 然后就說著話,這讓那個正牽著馬的老黃他還忍不住微微一笑。這讓他露出了那兩顆早已經(jīng)不知掉到了哪里去的大門牙。
說起來,這讓徐鳳年還有些不解,她也不知道那老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沒有了門牙,他還能如此清晰地說話。
不由得,就想到了這里,然后這讓徐鳳年他還忍不住切了一聲。
他哼哼道,
“還是算了吧,就憑你?若是沒有了丑叔,那怕是當(dāng)時(shí)就在我們差點(diǎn)被大戟士給抓住了的時(shí)候,我們就已經(jīng)死了?!?p> “就憑你一個只會在搶烤地瓜的時(shí)候使力的老黃,我若是同你走一道,那我怕是還要餓死在這六千里的途中?!?p> 于是,這讓就隨著徐鳳年的話落。然后老黃他還忍不住有些可憐兮兮地看了旁邊的丑奴一下。
他道,
“阿丑,你快去告訴少爺,這些都不是真的?!?p> 于是,苦心孤詣地想要在少爺?shù)男睦锔淖冏约盒蜗蟮睦宵S,他還換來的就只是那個丑奴他顯得有些目不斜視的表情。
現(xiàn)在,他道,
“北涼到了?!?p> 北涼的天氣,是出了名的善變。
猶記得,幾天之前北涼還是一陣小雪??墒乾F(xiàn)在,這北涼還只是稍許陰寒,這讓在城門外都開始擺開了酒攤。
那里是一家賣杏花酒的酒攤。
杏花酒的香氣飄揚(yáng)了許久。
這讓徐鳳年他見了,然后他還逃也似地闖進(jìn)了那酒攤里,他大喊了一聲,
“小二,上兩壺燙得暖到了心底的好酒,然后再上幾個極好的小菜。”
“這些年,小爺我辛辛苦苦賺到的錢。我要在進(jìn)入北涼之前,我都給他它花光嘍?!?p> “如此,方才不負(fù)我這些年的努力。”
就像是那徐鳳年的狂態(tài),這讓酒館內(nèi)無數(shù)人還都扭過了偷來。
像是那小二。他雖是看見來人身上穿著的都是麻布長衫。
可是,他就眼瞧著那個帶著面具的家伙,他還伸手遞上來了幾粒碎銀。于是,這讓那小二他還極為熱情地招呼了一句。
“好嘞,客觀。”
他伸手拿搭布抹了抹桌子,然后他向著后廚叫嚷道,
“十三桌的恩客給上兩壺燙好了的杏花酒,然后再上只燒雞,還有幾個小菜。”
必須得說,像是那北涼王世子,其實(shí)這些年的游歷還是蠻委屈他的。這要是放在了前些年,錦衣玉食的他什么時(shí)候還干過倒買倒賣的勾當(dāng)。
只不過現(xiàn)在,出門已有三年的他,他已經(jīng)算是一個出了師的優(yōu)秀貨郎了。
就在那丑奴的教導(dǎo)下,這讓徐鳳年他叫嚷出來的號子還極富有感染力。
這讓他那號子一喊出來,然后其中的感染力絲毫不亞于當(dāng)年世子他經(jīng)常掛在口頭的那句‘好活當(dāng)賞’。
必須得說,世子殿下,他雖說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但是他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藥。
否則的話,叁先生也不會把所有的寶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這讓那丑奴他想到這里,然后他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柄短刀,是他與世子出來之前,他家先生交給他的一柄短刀。
就按照他家先生的說法,這柄刀他帶著是為了能隨時(shí)收集了那徐鳳年身上的炁。這借著那刀能看到隋叁心境的變化。
只不過,這些年過去了。那柄亮刀在他的懷里早已布滿了銹痕。這讓丑奴還有些懷疑,僅這六千里的游歷,是否能夠改變那世子的心境。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確定了,這個少年他果真還是那個內(nèi)里紈绔的膏粱子弟。
不過,其實(shí)這樣也好。世子只是這樣便好。
他與他出外游歷了三年,他本就知道徐鳳年是個喜歡聲色犬馬的家伙。
像是他家先生把太多的重?fù)?dān)都交給了他,這讓丑奴懷疑那徐鳳年是否還能擔(dān)得起這般責(zé)任。
所以,這樣便好。有了那刀的借鑒,這讓先生他或許還能趁此機(jī)會,然后他再捉緊換一個傳人。
他一直都以為徐家二小姐還是個不出世的天才?;蛟S只有她才能繼承先生身上那驚天動地的經(jīng)緯之才。
至于徐鳳年,丑奴他就看著那個正一臉喜滋滋地啄著手中酒盞的西涼世子。
然后他覺得,或許這世子未來做了這北涼的傳承人就好。
畢竟,他還是個慈悲的性子,他身為一方總管總歸不會太差。大不了,到時(shí)候他丑奴護(hù)他一輩子周全。
至于,直上京城,搶上黃臺。這樣的任務(wù)總歸不該交給他。
這讓丑奴他就如是想著,然后他手撫著懷中的刀,這讓他還忍不住嘆了一聲。
只不過,若是這樣,那對于徐鳳年來說就太可惜了。
畢竟,這世間已沒有了再一個叁先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