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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橋舊事

第四十八章 小橋家的第一輛自行車

小橋舊事 恒之璀璨 2116 2021-12-31 06:55:56

  十里井村流傳著幾句老話:臘八雞叫年吖來到,閨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媽子要衣裳,老頭子打饑荒。

  小橋爹每年都打饑荒,小橋娘卻沒有要過新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雖說有點夸張,但也大差不差。

  幾個女兒都在上學(xué),不能穿得太寒酸,過年總要添件衣服,小橋呢就算了,把幾個姐姐的衣服修修改改也能湊和。

  孩子多,勞力少,棲棲遑遑一年又一年。

  小橋爹不是沷涼水,柴米油鹽的事,繞得過去嗎?

  “年要過,自行車也要買?!?p>  小橋娘決定的事還真沒幾件能改的。

  以前沒辦法,絞盡腦汁想買沒地去買,要自行車票。自己家既沒有工人,也沒有人在縣里鄉(xiāng)里工作,上哪兒發(fā)自行車票去?

  小橋娘甚至想過,讓自己弟弟劉安興幫忙攢輛自行車,先買個車把,再買個車輪子,隔三差五去合作社買零件,最后攢一臺自行車。

  小橋舅舅劉安興的自行車就是這樣攢來的,瞅著他騎起來的臭屁樣,比當初娶媳婦都高興。

  擱誰都是高興事,小橋他二叔,當初騎車回來,在村口打個鈴,還不是半個莊的人都出門看。

  現(xiàn)在自行車票取消了,村里有點條件的都想買,自己家說啥也不能比別人家差了。

  “咱就買那個什么28大杠,大妮爹,你說呢?”

  小橋娘也是性子急的人,聽風就是雨,放下手里小橋的褲子就去了堂屋東間。

  “聽人說28大鏈合能帶300斤的貨。以后你賣菜也能少遭點罪。”

  小橋娘撩開門簾從里間出來,攥著一把錢,邊走邊蘸著口水點錢。

  小橋爹沒再吱聲,小橋娘說的也是實話,家里也確實需要一輛自行車。

  這以后都去縣城賣菜,能多賺不少。到了縣城,如果時間允許,還可走街串巷零調(diào)(零售),還能賺更多。

  小橋爹晌午頭去了西子集。

  西子鄉(xiāng)合作社里,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都是人頭。

  小橋爹在人群里看到了莊樓的莊紅山,這老家伙推了輛長江牌輕便自行車,正喜滋滋的向外走,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紅山,這車子不賴,瞅著就不孬。啥價位?”

  小橋爹圍著車子轉(zhuǎn)了一圈,贊不絕口。

  “130塊,上午趕了頭豬上集,就換了輛自行車,給我那大閨女騎?!?p>  莊紅山得意洋洋,嗓門很大,惟恐別人不知道他買了輛自行車,“我那大閨女去年進了咱縣里的化肥廠,坐辦公室。”

  坐辦公室,這在大字不識的老農(nóng)看來,這就是祖墳里冒青煙了,這就是出息了。

  莊紅山在一片羨慕嫉妒恨的贊美聲中走開了。

  小橋爹也很羨慕,這別人家的孩子,就是優(yōu)秀。

  自己的孩子也不賴,大妮她們成績都不差,只要她們愿意上學(xué),砸鍋賣鐵也要供她們。

  說啥也要讓老李家出個坐辦公室的。

  小橋爹暗下決心。

  小橋爹繼續(xù)朝里走,28大杠在里面呢。

  小橋爹才不會買輕便自行車,這種車子出不了大力氣,只能騎著趕個集上個店,當不了大用。

  28大杠也分很種,有永久牌,還有鳳凰牌,還有其它的牌子。

  小橋爹相中了永久牌,結(jié)實抗造,能馱不少東西。

  小橋爹攥著275塊錢,交錢的時候,一臉的肉痛。

  付了款,砸了印,辦了牌,已經(jīng)響午西,小橋爹也是嘴角快咧到后腦勺了,緊趕慢趕返回十里井。

  小橋娘在村口的楝樹底下,左等右等,算算時間,這小橋爹也該回來了。

  小橋娘哭笑不得。

  小橋爹是推著車子回來了,他還不會騎自行車。

  村口聚了不少人,平時喜歡呆在老井沿的老少爺們,都跑來看熱鬧。

  幾個半大的孩子,甚至跑到二節(jié)地去接。

  小橋爹很享受別人羨慕的目光,這讓小橋爹自豪的不得了,比喝一頓大酒還讓人來得爽快。

  小橋家直到很晚還有來看,小橋爹特意把馬燈挑起來,掛在院子門口。

  “你拿個抹布擦來擦去擦什么?這剛買的自行車,哪來的灰?”

  小橋爹想想也是,這新車子擦啥,不擦了。

  十七八的月亮總是會晚到那么一會,銀灰色的月光,透過門前的楝樹,又稀稀疏疏鋪落在地上。

  小村靜悄悄的,偶爾有誰家土狗叫上幾聲,土狗花花也會側(cè)耳聽聽,又慢慢趴下。

  小橋爹睡夢里都在笑,他夢見家里有七輛自行車,全家人每個人都有一輛。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吃了臘八粥,十里井村的年味兒越來越濃了。

  屋檐下掛著紅彤彤的辣椒,房梁上掛著一排腌制的臘肉。

  小村里,不時傳來高亢的豬叫聲,那是有人家在殺豬謝年。

  殺豬也是技術(shù)活,疤瘌是殺豬的行家。

  噼里啪啦放上一掛鞭炮。疤瘌一刀下去,一捅一擰,絕對放血干凈,還不會濺到大盆外面去。這殺豬血放得干凈,肉會更好吃。

  疤瘌做的豬血也是一絕,他會向盆里放兩瓢清水,再加點鹽,一邊接一邊攪,接著放鍋里燜,燜出的豬血色澤鮮艷,口感特別好。

  左鄰右舍,親朋好友,一起支起大鍋,燒起開水。

  疤瘌會先在死豬的后腳跟橫拉一個小口,再從小口子里插一根長長的鋼釬,抽出鋼釬就開始吹豬皮,鼓起腮幫子朝豬皮里吹氣,吹一口,捏一下,直到整個豬皮圓圓鼓鼓的。

  小橋爹也吹過豬皮,累得要死,腮幫子痛了好幾天。

  用繩子扎住小口,幾個壯勞力把死豬翻進開水鍋里,這大概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由來。

  疤瘌手握刮刀,一會兒工夫就能把豬毛刮得干干凈凈。

  疤瘌殺豬不要錢,只要豬下水,他就稀罕這個。

  年關(guān)越近,疤瘌越忙,小橋爹也很忙。

  小橋爹腦子活,學(xué)騎自行車也快,雖然還不能大撒把(騎車時雙手離把),也不至于手忙腳亂了。

  小橋這皮孩子看老爹練車,非要坐后面,小橋爹也不好拒絕,只能把他抱上車。

  小橋爹左腳點地,右腳踏在腳蹬上用力一蹬,一扭身子沒騎走。

  這車子咋這么重?

  小橋爹有點疑惑,他就不信這個邪了,還蹬不動自行車了,再用點力。

  “啊,痛啊……”

  后座上的小橋慘叫起來。

  屁G離開車座,正賣力蹬車的小橋爹一楞,突然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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