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掀了狗皇帝的王朝(8)
太后的壽宴夜里準(zhǔn)時開始,大臣們攜帶自家女眷陸續(xù)進(jìn)宮,等到所有人都到齊了,太后與帝后二人一同走來,享受臣子朝拜。
桃夭無奈地穿著宮裝出席,腦袋上的首飾重如千斤。
難怪史冊上記載的大齊當(dāng)皇后的個個都短命,怕不是個個都是被壓斷了脖子慘死的。
桃夭伸手扶了扶腦袋,嗯很好,還能搶救一下。
像這樣的場合,后宮之中只有嬪位和嬪位以上的后妃才能來,因此,除了桃夭和沈玲蔓,在場的妃嬪便只有三人。
大臣們帶來的都是未有婚配的家中女子,其來意自然是明顯的。
洛珩后宮里的女人不過雙十之?dāng)?shù),若能得到皇上或是太后青睞,連帶著家族都沾光——至于為何不要皇后另眼相看?開玩笑,這齊國上下誰不知道皇后是個能對淑妃腹中胎兒下手的毒婦?
桃夭聽著太后和洛珩的官腔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了送禮環(huán)節(jié),送禮的一群人硬生生將壽宴現(xiàn)場搞成了孔雀園——人家孔雀精求偶的時候都沒他們這么能爭妍斗艷。
活脫脫一個爭寵現(xiàn)場。
桃夭饒有興趣地看著這群爭著送禮的人。
沈玲蔓送的是特意尋來的蘇繡屏風(fēng),一副山水畫在屏風(fēng)上展開,那美景似乎要活過來一樣,就連振翅欲飛的仙鶴啼鳴似乎也在耳畔啼鳴。
眾人不由得發(fā)出了驚嘆聲。
誰不知道太后平日里最喜蘇繡?
感受著周圍人艷羨的目光,沈玲蔓起身施施然行了個禮,“這是臣妾特意托蘇繡大師于秋清花費六個月繡制而成,這屏風(fēng)繡的是江南的山水風(fēng)光?!?p> 于秋清?那不是大齊蘇繡第一人?
沈玲蔓聽到周圍大臣與家眷的驚呼,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太后點點頭:“淑妃有心了,賞!”
沈玲蔓徐徐坐下,得意得像是打贏了架的山雞,昂首挺胸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剛剛受到了太后的封賞。
桃夭就在旁邊看著,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讓洛珩注意到了,湊到她身邊問道:“愛妃可是看上了什么?朕回頭叫人給你尋來?!?p> 溫?zé)岬臍庀姙⒃谔邑驳牟鳖i間,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桃夭一個沒忍住,硬生生將身下的楠木椅扶手掰下來一塊。
她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又偷偷用法術(shù)將椅子修好,心不在焉地道:“難得皇上費心了,那些物什臣妾都不缺,更何況又不是特意為臣妾尋的。旁人也有的東西,臣妾是不會要的?!?p> 什么叫旁人也有的她不要,莫非還想得到自己的獨寵不成?
洛珩皺了皺眉,只當(dāng)她是在耍小性子,正要再靠近些安慰她,沈玲蔓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皇后此次為太后準(zhǔn)備了什么生辰禮?”
洛珩頓住,往沈玲蔓那邊看了一眼。
今日她怎的如此不懂事?
桃夭喚來了珍珠,讓她將自己的禮呈上去,“臣妾的外祖父前些日子去明安寺有幸見到了空智大師,向大師求了串開了光的佛珠,臣妾從祖父處求得佛珠,希望母后能喜歡?!?p> 說是巧合之下得到的,但在場之人都是明白人,柳丞相不會無緣無故去明安寺,定是受了皇后囑托才去的。
空智大師本身便是超脫了凡俗的存在,不懼生死、不畏皇權(quán);他經(jīng)手的佛珠,那是萬兩黃金都求不來的。
“這佛珠哀家甚是喜歡,哀家記得手里還有一把焦尾琴,放著也是放著,明日便差人送去鳳傾宮?!碧蠼舆^佛珠愛不釋手地拿在手中,唇角的笑意格外明顯。
當(dāng)初太后正是用這把焦尾琴一曲驚鴻,博得先帝喜愛,寵冠六宮,今日她將這琴贈與皇后,也是在提醒身邊的皇帝和后宮的妃嬪:皇后之位,可不是誰都能覬覦的
桃夭謝過太后,余光察覺到沈玲蔓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神情猙獰。
能從一個庶女爬到淑妃的位置,桃夭還以為她有多大的能耐,沒想到她連最基礎(chǔ)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
洛珩看上她,怕不是因為蒼蠅和排泄物天生就相互吸引吧?
微微上挑的眼角輕飄飄地掃了沈玲蔓一眼,其中的挑釁叫對方看得明明白白。
這個賤人!沈玲蔓咬牙在心中將桃夭罵了千百遍,隨后對自己身邊的宮女耳語一陣,宮女點了點頭,退下了。
除了桃夭,無人注意到此處,壽宴還在井然有序地進(jìn)行。
有桃夭送的佛珠在前,后頭的禮物多多少少都有些黯然失色。
輪到洛璟塵的時候,他將裝有禮物的匣子放在面前的托盤中,眾人這才注意到孤零零一人坐在角落里的他。
洛璟塵穿著不合身的衣裳,怯怯地看著面前的太監(jiān),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強行沒讓它掉下來。
他起身朝著太后行了個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禮,小聲嚅囁道:“?!负笊娇鞓?,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完,還打了個級響的嗝,吸引了眾多目光。
他身前的桌上只??湛盏耐氲?,糕點和菜肴竟是已經(jīng)被他吃完了。
洛璟塵的臉?biāo)查g便紅得像是火燒云,低著頭不敢看周圍人的眼光。
洛珩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壓著性子道:“十三弟,天家男兒應(yīng)當(dāng)有氣魄一些,你如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朕平日里叫人欺壓你了?!?p>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想起宮里還有個未及冠的小王爺。
只是這性子,未免太上不得臺面了吧?
似是察覺到了周圍的目光,洛璟塵的頭低得更厲害了,恨不得要埋進(jìn)土里去才好。
等到他接受了一番來自周圍大臣與家眷目光的鞭笞之后,洛珩才讓他坐下。
小少年低著頭,似乎在哭,又不敢放聲大哭。
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直到手臂上的肌肉都因為過于用力傳來了酸痛感他也沒松開。
耳邊似乎響起容玉淵的聲音,“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他日你得以大權(quán)在握,屈辱便能百倍奉還?!?p> 送禮結(jié)束,舞女們邁著蓮步緩緩而來,身姿飄逸,薄紗覆面,紗衣之下,不堪一握的楊柳細(xì)腰若隱若現(xiàn),腳腕上的鈴鐺隨著玉足的動作叮鈴作響,伴著夜風(fēng)傳遍宮城。
領(lǐng)舞之人,并不是玉姝。
禮部此時除了宮女,便只有玉姝在。她房里的窗子開著,正對著壽宴的方向。
遠(yuǎn)遠(yuǎn)聽到清越的鈴鐺聲,她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狂跳。
她努力說服自己,這次的任務(wù)沒有完成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