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要動手就快點吧!”一個聲音急切的道。
“怎么?他和你有仇?”紫衣老者詫異的看著他。
“無冤無仇。”
“那你為何要為師動手?”
“你已經(jīng)嘮叨三個時辰了,再說下去太陽都下山了?!焙┮荒槦o奈,眼角都在抽搐,他搞不懂,自己怎么搭上這么個不正經(jīng)的師父。
他難道不知道反派死于話多嗎?
可無論怎么說,他還樂在其中,還美其名曰欣賞敵人的死亡。
但這除了浪費時間,讓對方有機可乘,或者給敵人支援拖時間,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魔頭!你殺了我吧……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一個被綁在柱子上的少年,嚴詞厲色的道。
“我他媽!”寒江雪勃然大怒,一臉猙獰,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三兩步?jīng)_上去就要扎他的心窩。
“愛徒!不得無禮?!弊夏焓忠粩r,便止住了寒江雪。
隨后,他負手而立,侃侃而談:“這一位,可是威震三城的飛龍劍客之子,出身名門,更有天賦成為未來的飛龍劍傳人,你小心些,這種人有大氣運?!?p> 那少年冷哼一聲,傲然的抬了抬下巴,又輕蔑的瞄了寒江雪一眼,心道:小魔頭,小爺若是脫困,一定將你千刀萬剮。
因為這廝太惡毒了,不斷在紫魔身旁煽風點火,恨不得親手做了他,讓他恨的咬牙切齒。
寒江雪聞言,撇了撇嘴,只能點頭,“我知道了,師父。求您別說了!”
“嗯,也好?!弊夏дf罷,抖了抖廣袖,又捋了捋雪白的胡子。
寒江雪提起來的心終于放了下去,要動手了嗎。
紫魔轉(zhuǎn)身就走。
“師父!你要做什么?”寒江雪驚呼,面色大變,這老家伙怎么總不按套路出牌!
“天色已晚,回去吃飯?!?p> 寒江雪頓時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那飛龍劍客之子長出了一口氣,雖還有些不甘,見到紫魔離開,也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松快感。
能把他從飛龍劍客手中搶走的人,的確太可怕。
紫魔,乃楚州成名五百年的大魔頭,少年時便闖下赫赫威名,殺人無算,說他無惡不作也不為過。
他這輩子與天斗,與地斗,斗了一輩子,斗來斗去沒人可以斗了,便腦子一抽,要跟自己斗上一斗,就起了收幾個弟子,教幾個好人徒弟出來的打算。
但他出山后見到寒江雪,還沒開口說話,寒江雪就跪下來高舉雙手,高呼:不要殺我!我全都招。
后來收他做了弟子,卻十分討厭他,因為他太像個魔頭了,簡直比自己還魔頭。
他常說:斬草要除根,殺人快準狠,不要跟他廢話趕緊動手,他想說什么都是拖延時間,一刀了結他省的后患無窮等等,簡直就是個天生魔頭。
“唉……你做主吧!”紫魔看了看天色,搖了搖頭。
寒江雪如蒙大赦,屁顛屁顛的走到飛龍劍客之子面前,從懷里掏出刀子來。
他早就看這小白臉不順眼了,一臉桀驁不馴,而且還有個罩得住的老爹,若是放他走,給他時間成長,臥薪嘗膽幾年,然后再來個報仇雪恨,豈不是遭了?
“小魔頭!你敢!”那少年看出了寒江雪的殺機,頓時激烈掙扎。
“像你這樣的家伙,我已經(jīng)宰了好幾個。”
說完,他看著那少年露出驚慌之色,然后反握刀柄,獰笑道:“為了殺你,這把刀我已經(jīng)在毒酒里面泡了七天七夜,這滋味……可是非常的辣呀?!?p> 說著,寒江雪還將刀在他面前比劃比劃,見他一臉驚恐,似乎還有些不過癮,接著耍了兩三式花拳繡腿,然后伸出舌頭在刀刃上面舔了舔。
“啊這!”寒江雪臉色一變,忽然想起了什么。
“舔到了!”那少年也瞠目結舌,他從未見過這么蠢的人。
撲通一聲,寒江雪趴倒在地。
片刻之后,那少年,也就是飛龍劍客之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解開了繩子,咧著嘴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扯著領子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才憤憤的道:“你大爺?shù)模⌒斘医袢沾箅y不死,必有后福,你給我等著吧!”
說完,他跨過寒江雪,準備下山,然后走出兩步又回來,覺得不對,臉色鐵青的從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用腳將寒江雪翻了個身。
“媽呀!”
一眼見到寒江雪的臉像是涂了醬,紫的滲人,嚇得他一蹦三尺高,這才拔腿往山下跑。
直到黃昏,寒江雪才緩緩爬了起來。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弄死。唉……”
“不想死?那就變強!”一道陰冷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陰測測的笑聲,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來,面目依舊是那副樣子,和他師父一般無二,或者說,這就是他師父,他的另一面,嬰魔。
“師父晚上好!”寒江雪雙手合十,態(tài)度謙卑,沖著嬰魔深深一拜。
這一具嬰魔不算真正的肉身,而是元嬰化形的存在,也是紫魔賴以成名的魔功《魔胎變》的產(chǎn)物。
《魔胎變》,顧名思義,修煉以后可以在體內(nèi)凝聚出魔嬰,戰(zhàn)斗中可以沖出丹田氣海,與本體聯(lián)手,以眾欺寡,是一種驚世駭俗的魔道神通,讓正道人士畏之如虎,令無數(shù)魔道中人眼神火熱。
寒江雪也只是這蕓蕓眾生之一,他沒有別人那么好命,一出生就在名門,也沒有什么機緣,在山下喝口水都能碰到一個蓋世魔頭,沒把他一掌斃掉算是天幸。
但!這不妨礙寒江雪覬覦《魔胎變》,甚至也為此準備了許久。
魔道就要有魔道中人的樣子,不折手段,投機取巧,背后扎刀子,暗地里下毒,甚至是投敵這種事他都做的出來。
嬰魔陰冷的眼神掃過寒江雪的身子,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像是十分滿意,忽然又問了一句:“想不想變強?!”
寒江雪渾身一震,然后緩緩抬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小聲道:“師父,那就請你教我《魔胎變》!”
“你還不夠資格!”嬰魔側過身去,大袖一揮,果斷拒絕。
寒江雪暗暗咬牙,心想今晚一定要在他酒里下毒。
嬰魔又陰測測的笑了起來,拍了拍寒江雪的肩膀,道:“那老鬼抓來的人,是不是都被你放跑了?”
寒江雪心中一寒,他是怎么知道的?
這下完了……
一縷汗水從額頭躺下,寒江雪像是置身于酷暑之中,但嬰魔給他的感覺卻是徹骨的寒冷,他和紫魔不同,這是一個真正的魔,由無數(shù)魔氣和死氣孕育出來的魔胎。
周遭寂靜如死,寒江雪渾身發(fā)顫,雖然嬰魔沒有散發(fā)出一點點氣息,但只要他一個念頭,這條小命怕是要交代在這里。
嬰魔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你做的好?!?p> 然后不等他答話,嬰魔攤開手掌,凝出一顆綠色葡萄大的珠子,緩緩懸浮,被他輕輕拖起來,停在寒江雪面前。
“用這個,就可以殺了他?!?p> “桀桀……你不用問,也不用知道太多?!眿肽θ菰郊訝N爛,也更加的陰狠。
“他是我?guī)煾?!對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這么做?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答應你的!”寒江雪閉上眼睛,一臉決然,卻又悄悄張開一條縫。
“桀桀……用那老鬼的命,換《魔胎變》,如何?”
“成交!我現(xiàn)在就去做了他!哦……不對,是下毒。”寒江雪來了精神,一把拽住那一枚綠色珠子,決定干這一票,嬰魔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寒江雪自然不會這么不上道。
嬰魔又是嘿嘿一笑,然后轉(zhuǎn)身,身子走動之間,迅速淡去。
“這《魔胎變》雖然強大,但是練出來這么個玩意也是夠倒霉的?!焙u了搖頭。
巨大的誘惑伴隨著巨大的代價,更何況是這種魔道神通。
但他別無選擇,他既不想一輩子被困在山里,也不想紫魔收了幾個徒弟之后,讓他們自相殘殺,或者哪天又變了性子,將他們?nèi)繙缌恕?p> 畢竟,這老家伙始終是一個魔頭,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里,總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好的多。
于是,當夜,他便將綠色珠子磨成了粉,兌在水里,決定來個欺師滅祖。
“廢話那么多,還到處捅婁子,還放任嬰魔到處走,對我也不設防,你這種魔頭不死也沒用了?!焙U了一夜功夫,累到四肢酸軟。總算把毒水全部用光。
天明,紫魔依舊在自己的洞府,也就是一個破舊茅草房里面打坐,過著閑云野鶴的日子,忽略他魔頭的身份,倒還像那么回事。
寒江雪每日例行公事給他請了安,然后不等他回答,自顧自下山去摘野菜。
這便是他被紫魔抓來之后的生活,日日都是清湯寡水,連點油腥都見不到,更別說喝酒吃肉了。
像他這種無肉不歡的人,這幾年的生活簡直過的生不如死。
還好,一切都要結束了。
山頂,茅草房,紫魔睜開雙眼,眸子里紫光大放,如同兩盞明燈。
“唔……該來的總會來的,天時地利人和都已具備,此時不弒主,更待何時?”紫魔目光下移,表情也變得冷冽。
“你!你怎么知道!”嬰魔從他丹田氣海沖出,在他面前凝成紫魔的樣貌。
“哼!他能出賣我,難道就不能出賣你!修煉《魔胎變》的要訣我早就告知了他,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你,你既然用五成的魔氣凝聚出殺我的毒藥,已然衰敗,看我今日收了你這禍害!”紫魔瞪大雙眼,口出如劍。
“師父!你他媽不要廢話了好不好!”寒江雪的聲音,忽然在山下傳來。
月夏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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