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上清······”
陳平安心里一陣疑惑,這不是道家的口號嗎?
不過陳平安也聽九兒說過,云蘿山天狐雖然是妖族,但他們修的是正宗道法,而且直到現(xiàn)在,陳平安都沒想過朱姬姑姑會騙自己。
詹廷遷引導(dǎo)這些外室弟子磕完頭以后,他就出去和其他人交流了,似乎在商量著這些外室弟子的工作分配問題。
大殿里沒有了管事,年輕人很快就騷動起來了。
“在下大晉姬令明。”
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主動和周圍人打招呼:“不知道各位如何稱呼?”
勛貴子弟的社交能力還是很厲害的,別人也紛紛抱拳回應(yīng):
在下大楚項正禮;
在下大齊姜士季;
小女子大秦贏嫚;
小女子大宋褚閔柔。
······
當所有人都自我介紹完畢了,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一言不發(fā)的陳平安身上。
“我是······我是來自平安鎮(zhèn)的陳平安?!?p> 陳平安沒有辦法,也只能介紹一下自己的來歷。
平安鎮(zhèn)?
其他人面面面相覷,這里都是來自皇族的宗親,一般都是冠以“國”字頭的,哪有以“鎮(zhèn)”自居的?
“陳兄器宇軒昂,談吐不凡。”
姬令明為了探聽陳平安根腳,說謊話都不眨眼:“但不知平安鎮(zhèn)是何處仙鄉(xiāng)???”
“平安鎮(zhèn)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鎮(zhèn),不是什么仙鄉(xiāng)?!?p> 陳平安很誠懇的回道,他還不知道別人在打探自己的老底。
“那是在什么地方?屬于哪個城郡?”
又有一人問道。
“平安鎮(zhèn)屬于清河城?!?p> 陳平安依然很認真的回答。
不過對于這些宗室貴胄來說,“清河城”依然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地方,直到追溯了清河城“上級”朝歌郡的時候,同樣來自大晉的姬令明才反應(yīng)過來。
“這么說?!?p> 姬令明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其實你只是一個來自普通小鎮(zhèn)的普通人?”
“嗯?!?p> 陳平安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一個確定的答案。
“噢~~~”
這些皇族子弟恍然大悟,互相給了彼此一個眼神。
他們開始沒聽過平安鎮(zhèn),還以為陳平安來自是某個世家,結(jié)果兩三句盤問下來,只是一個邊陲鄉(xiāng)野的少年。
至于為什么邊陲鄉(xiāng)野的少年會有入門令牌,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誰都知道拜入大派的好處,哪怕僅僅是一名外室弟子,如果學成歸來,輕易就能振興一個家族。
所以有些家族會想方設(shè)法謀得一枚入門令牌,哪怕是耗盡幾代人的積累也在所不惜。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這樣得到令牌的。”
這是大殿里所有人的共識。
不過也還好,雖然陳平安不是皇族宗室的“圈內(nèi)人”,但是他也沒什么威脅,所以大家又輕松愜意的吹起了牛逼。
“我大齊實力雖然不是第一。”
來自齊國的姜士季侃侃說道:“但修道氛圍卻是最濃厚的,實不相瞞,我國的老國師退下以后,新國師就是驅(qū)魔觀一位化丹境界的真人?!?p> 說到“化丹真人”的時候,姜士季特意加了重音,要知道俗世里可是很少能見到一位化丹境的大能,所以他說出來的時候,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姜士季見狀,自矜的笑了笑。
“咳!”
半晌后,大楚的項正禮咳嗽一聲,不經(jīng)意的說道:“這件事我也聽過,不過我聽說的版本,那位真人只是答應(yīng)做個客卿而已,怎么到了姜兄嘴里就已經(jīng)成了護國法師了?!?p> 姜士季被駁了面子,生硬的說道:“項兄以為我在扯謊?”
“嘿嘿?!?p> 項正禮皮笑肉不笑的“嘿嘿”兩聲:“也可能是我聽錯了,不過化丹真人那么高的修為,一般可是不會下山的?!?p> “我也覺得項兄言之有理?!?p> 大宋的褚閔柔也出聲說道:“既然你們大齊和驅(qū)魔觀交情匪淺,那姜兄為何不去驅(qū)魔觀當個外室弟子呢?”
別看褚閔柔長得小家碧玉,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但是問題卻很刁鉆。
“我······”
姜士季噎了一下,他不小心做了出頭鳥,立刻就要挨打了。
至于為什么不去驅(qū)魔觀,這還用說,驅(qū)魔觀外室弟子的分量能和上清派外室弟子一樣嗎?
陳平安就在旁邊默默的坐著,他大概也聽出來了,好像在其他人心里,“化丹真人”應(yīng)該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存在。
不過,這和他近些年的境遇又有所不同。
元嬰一重境的朱姬姑姑,她在平安鎮(zhèn)竹林生活了兩年,自己幾乎每日都能見到;
在溪風山,還親眼目睹了元嬰二重境蕭摩柯和顧橫波的隕落;
更有甚者,象相境的真龍傅九殤老祖,在自己體內(nèi)寄居了許多時日;
其實,化丹境的真人陳平安也見過很多,北海龍宮里許多侍衛(wèi)和巡海將軍,他們幾乎都是這個修為。
當然陳平安并沒有說出來,他本就不是高調(diào)張揚的性格,自然也不會故意顯擺自己的見識,襯托出其他人的淺薄。
不過,陳平安厚道寬容,偏偏有人不想放過他。
那個同樣來自于大晉的姬令明,看著爭吵越來越激烈的同伴,還有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平安,突然靈機一動。
“哎呀!大家不要再爭論了,以后我們可就是同門的兄弟姐妹了?!?p> 姬令明看著陳平安,笑呵呵的說道:“陳兄就很有風度啊,根本不摻和這些爭論?!?p> “他不是不摻和!”
大秦宗室的贏嫚,撇撇嘴說道:“估計是根本不懂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個來自邊陲小鎮(zhèn)的少年,估計連修煉等級都不知道吧。
姜士季沖著姬令明送過去一個感激的目光,要不是他轉(zhuǎn)移話題,自己就要成了眾矢之的了。
姬令明收到姜士季的眼神,微微頷首表示不用在意。
姬令明當然不在意了,人情是他收下了,不過拉踩的則是陳平安,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們怎么知道,我不懂修煉等級呢?”
陳平安覺得這些人結(jié)論的太過武斷了,但是也沒有辯解,因為他心里在思索著姬令明剛才說“以后我們就是同門的兄弟姐妹”這句話。
“我只是來找九兒的,為什么要和他們成為同門師兄弟?”
陳平安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剛剛走出去的詹廷遷回來了,他嚴肅的一掃大殿,剛剛還在喧囂的年輕人立刻安靜下來了。
詹廷遷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些人在俗世里是皇室貴胄,但是在上清派里只是一個普通的外室弟子,詹廷遷可以隨意訓斥甚至責罰他們。
“眾所周知,我上清派共有觀潮、落霞、蕩云、通天、昭幽、明壁、渡月這七座主峰。”
提起這七峰,詹廷遷語氣里有著掩飾不住的驕傲,看來就算是本派弟子,依然會為如此繁榮強大的師門而感到自豪。
“不過你們只是外室弟子。”
詹廷遷語氣又淡漠下來:“所以是沒有資格去七座主峰的,你們只能去書閣、藥園、符坊、功過堂這些地方······”
“打雜!”
詹廷遷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顧名思義,書閣就是藏書的地方,藥園就是種藥制藥的地方,符坊是制作符箓的地方,功過堂大概就是記錄弟子功過的地方。
“可有異議?”
詹廷遷耷拉著眼皮,例行公事的問了一句。
姬令明等人都在搖頭,他們早就從家里人得知這些規(guī)矩了,甚至還知道這四個地方哪里最輕松,哪里最辛苦。
唯獨,人群中有一聲不太和諧的聲音響起:“請問,這里不是云蘿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