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探莊園
天塌地陷般的攻擊后，遠處的一切似乎恢復(fù)了平靜。劫后余生的人們綴泣著收拾殘局。
在這個不平靜的夜晚，又有多少蕓蕓眾生消失在了歷史的塵埃里。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的丈夫，妻子，孩子，抑或是誰的母親。
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幸運兒也未必就真的幸運。在接下來漫長的歲月里，他們可能要用盡余生去填補這個夜晚所失去的一切。
至于掌權(quán)者，現(xiàn)在更是焦頭爛額。【厄】級超凡存在出現(xiàn)在市區(qū)內(nèi)造成大量人員傷亡所帶來的政治負面影響是持續(xù)性的，若不妥善處理，后續(xù)還會產(chǎn)生更多深遠的變化。
那神明般強大的超凡抹殺了【厄】級存在，挽救了瀕臨崩潰的陣線后泡影般消失，仿佛從來未曾到來過。
無論如何，未來的一段時間，維吉爾特注定要稱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而超凡世界的一角再度暴露在世人眼中，連帶著歷史上諸多被埋葬的過去一并開始被人提及。
3月29日，凌晨六點，維吉爾特警察署總部。
雷諾局長肥碩的身軀陷在沙發(fā)內(nèi)，臉上掩飾不住濃濃的倦意。昨夜發(fā)生的太多太多了，作為局長，自然是一直在第一線指揮，直到局面漸漸穩(wěn)定才回到警察署。
當(dāng)然，這并不意味著他就能得到休息了，書桌上加急文件，待處理文件快堆成山了。
這就是局長，平時閑的時候自己都覺得無聊，真出事的時候，全天007沒得跑。按眼下這個工作強度，雷諾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得猝死在自己崗位上。
搓了搓黑眼圈，雷諾伸手向褲兜摸去，這個時候，沒有什么比點上一根煙更提神的事情了。
身后，一只手探出，掐滅了煙頭。
“警察署內(nèi)禁止吸煙，你這個當(dāng)局長的更是要以身作則啊，要是讓下面的人看到影響多不好?！?p> 雷諾不滿的扭過頭，沙發(fā)后，一個修長的身影立在身后，一襲風(fēng)衣，禮帽下，是一張猩紅的面具，像是從恐怖故事里走出的都市傳說。
“上一次見到你這副打扮還是五年前。”雷諾將手中煙扔到垃圾桶里，聲音里帶上一絲寒意。
“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p> “另有其人，昨天晚上我去調(diào)查愛麗絲的死因，在她家撞到一個疑似第八區(qū)來的死侍，之后那個東西就從她家地下室跑出來了。我但凡跑慢一點點就交代在那了。”
聽到李察提起【厄】級存在，雷諾就氣不打一處來：“這鬼東西，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們損失了多少人手嗎？手槍，沖鋒槍就像在給它撓癢！”
“你們損失也就開始那幾分鐘，后來不是軍隊接管現(xiàn)場了嗎？他們損失肯定比你們大的多。我猜猜，一個機械化營？”
“保守估計一個半，構(gòu)建的陣線根本攔不住那東西，路障，裝甲車，坦克和紙糊的一樣！它攻擊范圍有大半個足球場那么大，走到哪死到哪！”
“最后出手的那位是誰？”
雷諾苦笑一聲：“連你這個圈內(nèi)人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不管他是誰我都得謝謝他。沒他昨天的損失起碼要高十倍不止，事實上軍隊根本沒有能力阻止那東西，只有重武器能勉強破它防，但是一眨眼功夫它就自愈了。”
“阻止不了？說的和真的一樣?！崩畈炖湫σ宦暎骸熬S吉爾特常備正規(guī)軍隊超過90萬，就有你說的那么不堪？”
“靠，那他媽是只【厄】級！【厄】級！而且你家主力軍駐扎在市區(qū)里？維吉爾特有TM三百一十萬平方公里的面積！”
“呵，軍方每年拿那么多的軍費，研發(fā)那么多針對超凡種的高殺傷性武器，一只毫無理智的【厄】級超凡種不至于處理不了吧?！?p> “那種武器我這個局長有權(quán)力調(diào)用？而且這他媽是在市區(qū)內(nèi)！市區(qū)！”
“有人急了，但我不說是誰。”
雷諾猛的按了按心臟，不行，這個話題再聊下去血壓就上來了。
“對了，愛麗絲的尸檢報告出來了嗎？”
“法醫(yī)診斷說是心律失常性猝死綜合癥?！?p> 李察點了點頭，心律失常性猝死綜合癥只是官方對外說法。一般這么宣布死因時，那就說明確實是超凡因素導(dǎo)致了愛麗絲的死亡。
“你們聯(lián)系上伯爵了嗎？”
“那位現(xiàn)在似乎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脫不開身。你懂的，對于這類人而言，很多事情比家人死亡更重要?！?p>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雷諾看著李察。
“超凡者的事情就用超凡者的方法來處理，殺了我的委托人，還差點把我陰死在事發(fā)現(xiàn)場，這件事不會就這么過去的。”
“……你盡量控制點，不然我也很難做的?！?p> “我心里有數(shù)?！?p> “你有數(shù)個鬼！”雷諾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再回頭時，身后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雷諾笑罵一聲，這家伙，每次都神出鬼沒的。
……
3月29日，深夜十點，維吉爾特北郊，愛德華家族莊園舊址。
皎潔的月亮在天空高高掛起，晴朗的夜空看不到一絲云朵。水銀一樣的月光傾瀉在地面上，為人去樓空的莊園染上一層凄愴的氛圍。
莊園邊緣的鐵欄桿上纏繞的藤蔓早已枯黃，昔日輝煌的莊園，如今卻也滿地枯枝敗葉，只有無情的冷風(fēng)卷著樹葉在寂寥的庭院里盤旋。
五個身影并肩站在莊園外的荒草堆里觀望著莊園。
“再好的莊園，失去了主人的打理也變得荒蕪了呢?！?p> “你們確定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少說，多聽，多看，多學(xué)，雛鳥?！毙杉t的面具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瘆人。
先前說話的新人訕訕的撓了撓頭。
李察不留痕跡的瞄了幾眼新隊友，小隊看似五個人，實際上可以概括為野爹（李察），大爹（影十一）和他們的三個掛件。
真遇到突發(fā)情況，能頂事的只有李察和影十一。
影十一半蹲下身子，伸手抓了把土嗅了嗅，他總是能從土里聞到一些常人無法感受到的氣息。
影十一對李察點了點頭，李察心里頓時明白了。這片區(qū)域有超凡力量的殘留。
“我來打頭陣吧?！崩畈靻问职丛诘肚噬希￡爭兹酥?，身為古武傳承者的李察無疑是那個正面作戰(zhàn)能力最強的人。
影十一悄無聲息的退到隊伍最后面，作為刺客大師，斷后只能由他來做。
三個年輕的刺客也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武器，空氣里彌散的緊張氛圍讓他們的神經(jīng)不自覺的繃緊。
李察在沙土上用刀簡單劃分出莊園路線圖：“我們現(xiàn)在在這?！?p> 李察用刀鞘指向地圖右下角，刀鞘在地圖上劃出長長的一條線：“這是我們的行進路線?！?p> 刀鞘再次劃分：“這是我們的逃跑路線?！?p> “一會我走在前面，看到這個OK的手勢就說明沒有問題。看到我上下?lián)]手就說明有情況但是能解決。看到我上下?lián)]舞拳頭就趕緊跑，懂？”
反復(fù)確認過手勢后，李察帶著幾人快速接近圍墻，一踩一蹬就輕松的從圍墻上翻了過去。
李察留意了一下影十一帶的這三個新人刺客，身手都還算敏捷，右眼顯示三人平均數(shù)據(jù)都在6左右。如此均衡的數(shù)據(jù)一看就是系統(tǒng)化的訓(xùn)練鍛煉出來的結(jié)果。
“果然是遠古復(fù)蘇的原因嗎？現(xiàn)在的新人平均水準(zhǔn)也太高了?！崩畈煨闹邪档馈?p> 還記得十幾年前剛剛接觸超凡體系的時候，遇到的菜鳥平均屬性也就3出頭。那時候平均屬性能有6的新人已經(jīng)算難得一見的天才了，一般都會直接被大型超凡勢力招攬。
翻過圍墻，莊園里雜草叢生，爬滿了藤蔓的老樓無聲的訴說著昔日的輝煌。天空，不知何時裂開一條縫隙，純白的月光輕輕灑落，為小樓籠上一層神秘面紗。
荒蕪，寧靜的氛圍洋溢在每個人心中，沒有對未知的恐懼，而是解脫般的安逸。有位菜鳥臉上甚至泛起笑容，像是回到了母親懷抱一樣。
“醒來！”一聲爆喝在眾人耳邊炸響。
菜鳥如夢初醒，有些慌亂的迅速觀察著四周的景象，莊園內(nèi)景與之前并無太多區(qū)別，但是卻少了先前寧靜的氛圍。一股破敗灰暗的感覺彌散開來。
面具下，李察的雙眼如鷹一般陰狠，右眼一片璀璨。
踏入莊園內(nèi)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處在一個超大型的【域】當(dāng)中了。
【域】可以稱之為領(lǐng)域，算是一個半獨立于現(xiàn)實又和現(xiàn)實密切相關(guān)的空間。在【域】的范圍內(nèi)，規(guī)則往往和現(xiàn)實世界有所不同。
莊園內(nèi)的域現(xiàn)階段看起來只是心靈誤導(dǎo)，靈魂暗示類的能力。
【真實之視】的隱形收益是對靈魂類能力有著超乎想象的抗性，這也是李察能堪破心靈暗示的原因。
雖然內(nèi)心對于靈魂類能力有著足夠的底氣，但不確定這個【域】后續(xù)有沒有更多麻煩的能力。若是有，自己和影十一大概率沒事，但這三個菜鳥的安全可就沒法保證了。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來源？”
一把匕首在影十一手里轉(zhuǎn)了幾圈，像是靈巧的蝴蝶在指尖飛舞。
“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不太像是自然界誕生的域，倒像是人為制造的域，按第八區(qū)的說法，學(xué)術(shù)術(shù)語是【陣法】?！?p> “看起來這個伯爵很不簡單啊。”
“我現(xiàn)在覺得你的情婦問題也很大，她原話和我說莊園里鬧鬼才搬出來的?？浚裁垂砦锬茉谀岈旉嚪ɡ锘顒幼匀?？”
“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影十一急切的辯解。
“哪種人？‘我抽煙，我注射違禁藥物，但我還是個好女孩’？”李察冷冷的哼了一聲。
“你和她好上的時候，她應(yīng)該還沒嫁人吧。”
“……”
影十一望著前方的小樓沉默不語。
“這個伯爵，很有問題，他的崛起背后牽扯到的超凡勢力很不簡單。和這樣的人走到一起，她出問題也只是早晚的事情?！?p> “是我沒能保護好她?！?p> “人是會變的所處的環(huán)境很大程度上會決定這個人未來的發(fā)展走向。不管以前你接觸她的時候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只要知道，她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你認識的她了?！?p> 影十一英俊的臉龐埋沒在兜帽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李察理了理風(fēng)衣，單手按在刀鞘上向著前方走去：“愛德華伯爵家比我們想象的要危險的多。昨天在他別墅的地下室跑出來一只【厄】級超凡存在，今天哪怕又撞到一只都不奇怪。”
三名菜鳥無聲對視，【厄】級存在對于他們而言是個非常陌生的概念。
“機靈點啦，情況不對就趕緊跑。逃跑是一項很重要的能力，不然早晚會死在超凡事件中。”
影十一再次叮囑三人，有一說一，帶新人比自己出一次委托要累的多。
李察緩緩靠近小樓，風(fēng)衣一抖。整個人靈貓一樣竄起，如履平地般沿著墻壁踏上房頂，接著雙手攤開向后倒仰。
下面菜鳥看的心驚膽戰(zhàn)，卻見李察兩腳鉤住房檐，整個人倒掛金鉤從房頂?shù)箲蚁聛?。一手按著禮帽，一手似是捏了根鐵絲。
只見到李察沿著窗戶輕輕一蹺，窗戶鎖應(yīng)聲而開。李察拉動窗戶，下一刻，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微微凝滯，窗戶居然生銹卡住了！
不過這點意料外的小插曲難不倒李察。右手按在窗框上輕輕發(fā)力，接著，手掌感覺一松，窗框邊緣不斷有鐵銹掉落。卡死的窗戶已然被震開，
李察一把推開窗戶，翻進房間內(nèi)。顯然這是個閣樓，右眼環(huán)視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李察走到窗前比了個手勢。
這是先前約定的信號，李察從窗口往下看，想借機多觀察一下兄弟會的這幾個新人。
這時，面具下表情冷了下來，窗外，空無一人。
沒有那三個菜鳥，沒有影十一，仿佛先前的一切只是個幻覺。窗外只有夜風(fēng)不斷的吹著，枯枝敗葉在莊園里隨意的滾動著。
寒意一點一點爬上李察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