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商談
黑森林茂密的植被在身后飛速倒退，很快，連綿的輪廓便消失在了眼中。
荒野的風呼嘯著吹著，黎明前的荒原上，鬣狗們驚慌的逃竄著。它們是欺負尋常生物的一把好手，但是在奔騰的狼群面前，它們的身軀是如此脆弱。
數(shù)以百計的幽暗瞳孔在夜里亮著兇厲的光芒，在這片荒野上，它們才是霸主。偌大的荒原只不過是它們天然的獵場。
隨著天際漸漸泛起魚肚白，人煙的氣息也漸漸開始浮現(xiàn)。
狼王在離著站臺數(shù)百米外停下了腳步：“我就送你到這了，盟友?！?p> “最多一天，等我消息?！?p> 狼王甩了甩尾巴：“明天晚上，我在和你第一次見的地方等你?！?p> “一言為定！”
當陽光照亮這片土地的時候，狼群已經(jīng)消失在地平線了，它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像是荒野上的一陣風。
迎著晨光，李察緩緩走向車站，在城市的方向，一輛列車正沿著鐵軌急速駛來。
病房內，少女坐在床邊，對著梳妝鏡打理著自己的長發(fā)。平日里休息的機會可不多，住院的這段日子反倒成了她最輕松的一段時間。
她側眉看去，藍發(fā)的少女正躲在被子里蒙頭大睡，唰哈子毫無風度的淌下，睡姿極其奔放。
布倫希爾德輕輕嘆了口氣，對于這個妹妹，她向來狠不下心去管教。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反思，是不是對詩寇蒂太過溺愛了？
這時，走廊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想來是送早餐的護士。
等等，不對，這股熟悉的氣息。
布倫希爾德下意識看向門外，一張熟悉的面具出現(xiàn)在門后。
李察拍了拍餐車:“早上好啊，你是喝粥，還是吃面包牛奶？哦，對了，這里還有麥片。”
“都行。”
李察指了指病床：“吃完早飯，把你妹妹叫醒，我們下面有得忙了?！?p> 聞言，布倫希爾德眉毛一挑：“又出什么事了？”
“前段時間郊區(qū)有超凡狼群出沒，我昨天晚上和它們了解了情況，是維吉爾特的超凡者先偷走了它們的圣物，這才導致狼群在城市邊緣頻繁出沒。”
“哪幾家參與了這件事？”
“哪幾家？哼，就怕全都有份。按狼王的說法，這些本土勢力至少出動了四位【厄】階超凡，幾乎算的上傾巢而出了。”
“四位！”布倫希爾德也坐不住了：“他們瘋了不成？”
“那個圣物是一個牙齒，我估計至少是神話生物的牙齒。他們估計是想利用這個東西沖擊【審判】階位。當然，我感覺事情的起因還是你給的壓力太大了，這才導致他們鋌而走險。”
聯(lián)盟勢力空降【審判】超凡前來維吉爾特創(chuàng)建分部，這些傳承千年的本土勢力怎么可能會坐以待斃。問題是打又打不過，法律也不會站在他們這，思來想去最后把目光投在了狼群圣物上。
李察估摸著這些老東西的心理就是這樣的，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萬一出一個【審判】階，就有和維吉爾特分部叫板的資格了。
當然，想法很美好，現(xiàn)實卻往往是骨感的。
先不說這些時日不多氣血枯竭的老東西突破的可能性有多少，就算能突破，李察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在李察的計劃書里，這些老怪物的棺材已經(jīng)在路上了，至于什么時候埋，估計也就這兩周內的事。
李察笑著將面包遞給布倫希爾德:“這次在黑森林里，我還發(fā)現(xiàn)了從黃金時代流傳至今的月氏遺脈。”
“什么！”布倫希爾德驚呼出聲，然后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詩寇蒂，下意識的捂住嘴巴。
“我和他們有短暫的交流，他們和狼群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共生關系。而且這些遺民很強，至少他們的傳承保持的相當完好，光我所遇見的【厄】階就有兩位。我還在他們的村子里看到了產業(yè)完整的煉金工坊，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p> “這……真讓人出乎意料……”
“我認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應該和黑森林那邊處理好關系，尤其是在我們的煉金體系還沒建立起來的這個階段。眼下迫在眉睫的事就是幫他們找回圣物，一來我們可以借機壓制本土超凡組織的勢力擴張，二來我們能夠憑此收獲月氏一脈的友誼，有了這層關系我們就可以嘗試著和他們做交易了?！?p> 這時，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少女揉著惺忪睡眼：“姐姐大人早上好~，欸，李察哥哥也在。”
李察將染血的肩甲放在床頭柜上：“這上面有使用者的血液，我需要你找出它主人的位置?！?p> 布倫希爾德有些憂慮的看著詩寇蒂，她實在不想讓詩寇蒂頻繁使用能力。
“沒事的，姐姐。”
少女手指點在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的血跡上，迷霧從眼前泛起，意識陡然拔高，導向無垠的神秘之所。
隨著迷霧的漸漸散去，視野逐漸清晰，詩寇蒂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間比較寬廣的密室上空俯瞰著下方。密室內，五名老者正正襟危坐，在他們的中央，一顆潔白的巨型牙齒漂浮在空中。
看得出，有幾名老者狀態(tài)很是不好，有一人一整只胳膊不翼而飛，從肩膀處齊根斷裂，想來他便是肩甲的主人。另一人體表有嫩芽冒出，像是有樹要從體內長出來一樣。
還有一人身體時不時涌動著火焰，極致的高溫舔舐著空氣以至于從視覺上看空間都好似扭曲一般。但是他的身體卻骨瘦如柴，不，確切的說是有些枯槁，像是全身水分被燃燒殆盡一般。
若是李察在這，一定會指出，這是超凡者對于自身超凡之力逐漸失去控制的體現(xiàn)。一般這種情況只會在超凡者大限將至的時候出現(xiàn)。
另外兩名老者體表沒有什么異常，但這并不代表他們的狀態(tài)有多好。
和黃金時代便傳承至今的超凡勢力不同，維吉爾特等七國后人有過很嚴重的傳承斷代，之后雖然也有天賦超群的大毅力者重新建立了超凡勢力，但是和太虛圣地，秘誓會這幾家勢力比起來，他們的修行是有著很大漏洞的。
像太虛圣地的那些煌城供奉，他們到大限之時有至少十數(shù)種辦法來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穩(wěn)定。而像維吉爾特本土這幾家超凡，這種情況若是不強行突破就只能等死。
這就是普通超凡者的悲哀。
詩寇蒂的視角在他們身上停留了許久，他們正在嘗試各種辦法引動狼牙內的力量，但是少女敏銳的發(fā)現(xiàn)，狼牙依舊穩(wěn)定如初。
這些老者像極了費盡千辛萬苦偷到罐頭的老鼠，最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發(fā)現(xiàn)到嘴的罐頭打不開。
還就那個血壓拉滿。
詩寇蒂的視角開始不受控制的上漂，隨著視角的拉高，少女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己所看到的并不是什么荒山野嶺，而是成群的高樓大廈。
這些超凡者生怕自己突破的過程中被有心人找上門，所以特意放棄了自己的大本營，選擇抱團來到都市內突破。這就是俗話說的：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
不得不說，這幾個人老成精的家伙超乎意料的謹慎。
若是沒有神啟能力，若是狼牙沒有意料之外的那么穩(wěn)定，他們的謀劃說不定真成了。
可惜凡事沒有那么多如果。
隨著詩寇蒂眼前再度泛起迷霧，這一次的神啟宣告步入尾聲。
當詩寇蒂清醒過來時，對上了兩雙急切的眼睛。李察將白紙和筆拍在她身前：“請開始你的表演?！?p> 隨著詩寇蒂的手失控般的在紙上疾馳，建筑的輪廓逐漸成型。李察和布倫希爾德無聲的對視一眼，雖然立場對立，但這幾個老家伙，魄力是真的令人敬佩。
隨著詩寇蒂抽搐般的畫法結束，一副栩栩如生的景觀圖躍然紙上。
“看得出這是哪里嗎？”
“有點像在二環(huán)區(qū)，等等，我把這張圖發(fā)給雷諾，他們警察辦事還是很利索的?！崩畈鞆娘L衣下摸出手機，隨著游離在手機表面的電弧狀能量散去，手機頓時恢復了信號。
這就是李察一貫的謹慎作風?，F(xiàn)在時代不一樣了，尤其是他們這些超凡者，享受電子產品便利的同時就要做好被監(jiān)聽定位的風險。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中氣不足的聲音：“又出什么事了？你前兩天給我丟的爛攤子我還沒處理干凈呢！”
“有五位【厄】階超凡現(xiàn)在在市區(qū)里準備突破，圖像已經(jīng)發(fā)你了，你幫我鎖定他們的位置?！?p> 布倫希爾德將長發(fā)撩到耳后，眼底閃過一絲焦慮：“你打算怎么做？直接硬搶嗎？”
“差不多吧?！?p> “不行，這也太胡來了，先不說他們呆的地方是市區(qū)繁華地帶，要是起沖突不知道要波及多少無辜路人。你有考慮過同時對上五位【厄】階你的生還概率有多大嗎？”
“開玩笑的，我當然不可能蠢到在五位【厄】階眼皮子底下?lián)寲|西?！崩畈煅鄣组W過一絲寒光：“更何況，要對付他們的，另有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