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主子已經(jīng)喝了兩杯了。這等烈酒主子本就不喜,偏偏又被逼著一杯又一杯一口喝下。
尋常那些酒量不錯的人喝都得掂量著慢酌,只怕主子再喝下去就醉了。
眼角瞥見,身后跟著的紅昭默默捏緊了劍柄,秦慕青悄無聲息地暗示她放下。
還好今日帶進來的是紅昭,這要是青桑只怕面上的表情快要吃人了,說不定會一劍打碎那壺酒。
這一舉動落入緊緊盯著秦慕青的寧昱承眼中,微微瞇了瞇眼,眼中的情緒變得更加暴戾。
一旁的延清原本握著劍的手了松了幾分。
感受到寧昱承的氣息又危險了幾分,秦慕青身子略微往紅昭的方向擋了擋。
紅昭方才的舉動無異于挑釁寧昱承,對于他這種位高權重向來肆意妄為的人來說更甚。
“嗤——,秦世子爽快,這等烈酒連喝三杯,本王怎么會怪罪與你?!睂庩懦惺疽庋忧逄嫠_座椅,仿佛真的不計前嫌。
讓人撤了滿桌子涼透了的菜,重新上了一份,兩人邊吃邊聊。
“不知殿下邀在下來所為何事?”秦慕青直奔主題。
不論是侯府極可能牽扯進軍餉貪污的案子,還是她日后要做的,如今都需要一個契機。
而眼下唯一能幫她的莫不過于眼前的人,只是寧昱承心性異常不似常人,暴戾詭異,讓人捉摸不定,無異于與虎謀皮。
他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如今侯府恐怕已經(jīng)牽扯進去,此次不及時抓住機會,只怕過不了多久便會出大事。
“上次不是說了,街口意外,聊表歉意?!睂庩懦羞呎f邊看向那壺酒,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開始打量起對面的人。
溫潤如玉,謙謙君子。
眼中微微帶了點諷刺,他可是向來討厭那些君子。
“那只是個意外,殿下身份尊貴,何須如此?!鼻啬角嘁徽Z雙關,一來表示那日的事不怪他,二來挑破他這個理由,想引他說出今日的目的。
“應當?shù)?,本王向來體恤和善不是么?”寧昱承唇角輕輕揚起,笑意不達眼底地著看向她。
一旁的延清最近忍不住抽了抽,主子真的是和善至極,會讓你見識到你從未見過的殘忍。
秦慕青看著寧昱承好似沒聽出來一般,只回了句應當?shù)?,心下有些堵?p> 想著來到前看到的密函,捏著銀箸的手緊了緊。
瀚玥他們?nèi)フ{查涉案官員的時候遇到了一波人,每每接近都會被阻攔。
直到昨夜,趁著他們沒什么防備,瀚玥他們陰了其中一個,抓起來打探消息。
那人也是個漢子,死活不說,最后用了些迷亂神志的藥,稍微套出一些話。
賢王府的人。
寧昱承,果然和傳聞中的形象有些不一樣,到底是皇家人,這樣一個穩(wěn)得皇帝寵愛的王爺,怎么會只是殘忍無道。
如今他這不就與她打著太極么。
“聽聞殿下為這都司軍餉貪污一事前來,如若需要些助力可考慮我侯府。”秦慕青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道。
既然寧昱承這廝不挑明,那她便自己撕開。
“哦?這么說來淮安侯在西安的勢力不小了?”寧昱承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秦慕青心中微微感嘆,這話可不好接啊。
若是有,那她淮安侯府懷的什么心,西北邊陲大肆發(fā)展勢力;若是無,她為破案豈不是提供不了什么幫助。
“淮安侯府的人代代忠君,哪怕我與我父親在西安也一樣,如今軍餉一事事關重大,可動搖國本,我侯府自當竭盡全力協(xié)助?!鼻啬角嗾?。
“忠君?!睂庩懦休p聲重復了一遍。
“這么說,淮安侯府的人只認我父皇了?那他日我太子皇兄繼承大統(tǒng),淮安侯府豈不是要謀反?”寧昱承眼中漆黑一片,帶著幾分危險,盯著秦慕青問道。
這廝故意的,故意曲解她的話,步步緊逼,等她漏出馬腳,再一擊致命。
也就只有寧昱承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了,畢竟當今陛下還好好的。
“殿下這話可說不得,淮安侯府代代忠君,忠于歷代君王?!鼻啬角嗟灰恍?,悠悠道。
秦慕青也收回之前溫順謙遜又略微惶恐的模樣,臉上掛著溫和的偽裝,瞧著是剩下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
看著這樣子的秦慕青,寧昱承覺得比方才的樣子順眼些,但是仍舊讓他不爽呢。
怎么會有人當真可以過的風輕云淡,無欲無憂。
“是嗎?”寧昱承放下銀箸,拿起一旁的紅寶石轉著,語氣輕柔又陰冷。
“那本王記住了,若有需要,一定找你,畢竟——
淮安侯府忠君不是么?”
縱然秦慕青心中千思百轉,還是從容的應下了。
睫毛低垂,遮住眼中的神色。
這廝什么意思?
他有事會找侯府協(xié)助,這沒什么,但他加了那句侯府忠君,可就幾番意思的了。
這是想表明他屬意九五至尊之位,想拉攏侯府,還是故意讓她多想,亦或是僅僅無心之言?
與皇家人打交道可真是累,一句話話里話外幾重意思,想必縱有七竅玲瓏心也得小心翼翼地。
勉強吃了幾口應付了下,半個時辰后終于可以帶著紅昭離開了。
寧昱承的視線移到窗外,看著那氣度高華的白色身影進了馬車,吩咐延清關上窗子。
一個身影從屏風后的角落里走出來。
“主子,玄七找到了。”延風面無表情的跪地稟報道。
他已經(jīng)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手底下的人執(zhí)行任務都能離奇失蹤,他身為首領不可能脫罪。
況且如今這個關頭,哪怕在西安也不一定安全,若是被那些王爺知曉了,主子背后有一批暗衛(wèi),耽誤了主子的謀劃,他萬死難辭其咎。
“人在哪發(fā)現(xiàn)的,怎么樣了?”寧昱承把玩著手上的紅寶石,語氣平緩無異,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在,在亂葬崗,人還活著,身上有拷問的痕跡,但很輕并無嚴重的傷?!毖语L見主子看似平靜的樣子慌了幾分。
主子往往越平靜,越是醞釀著恐怖的情緒,只怕主子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對方可問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