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們再去抓一只蝴蝶吧
匆匆兩年,當(dāng)成蟜叛亂被殺的消息傳到韓國的時候,步非池只得感嘆歷史車輪的慣性,似乎并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有所改變。
新鄭,司隸府。
春天時節(jié),萬物復(fù)蘇,庭院之中的鮮花已是競相開放,枯黃的草地也換上了綠色的新裝。佳木蔥蘢,奇花爛漫,一處假山之上一帶清流緩緩流瀉而下,深深埋進花木深處。
園中一處亭子里,正端坐著一個絕美女子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兩人閉目凝神,女子周邊氣息流動,暗合天地之勢。
小女孩梳著一頭可愛的雙馬尾,兩邊頭發(fā)扎得很矮,身上是一件淡粉色的小襖。
坐在女子身前,一雙小手置于膝上,雖然氣息沒有身后女子一般凝實,卻也有淡淡的內(nèi)力流動于身側(cè)。
時不時睜開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比起練功,她更喜歡的是滿園春色。
“阿言,靜心。按照我教你的內(nèi)功心法,慢慢運轉(zhuǎn),感受并吸收天地之間的氣息,讓這股出自丹田力量通過全身的經(jīng)脈。”
“知道了,娘?!卑⒀杂么嗌穆曇舸鸬?,驚鯢略帶嚴(yán)厲的語氣,嚇得她趕緊閉上了亂瞟的眼睛。
阿言的心不在焉根本逃不過身后的驚鯢的感知,不過小孩子貪玩總是難免的,她也很少會去強制性地要求阿言練功。
阿言的天賦很好,內(nèi)功心法一點就通,雖然還未傳授她任何招式,不過身體的天資也是萬中無一的。這可能都要拜步非池所賜,雖然驚鯢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明明出生之時阿言的心脈脆弱,身體也先天氣虛。光憑她以內(nèi)力蘊養(yǎng),顯然不能彌補先天上的不足,以驚鯢的認(rèn)知,也實在不知道原因在哪里。
不過正是因為阿言的天賦,即便她現(xiàn)在年齡尚小,驚鯢也要狠下心讓她接觸武道,在這樣一個戰(zhàn)火紛飛的世界,作為一個母親最先想著的就是孩子能否在這個世界生存。
“立天之道,曰陰曰陽;立地之道,曰柔曰剛;立人之道,曰仁曰義。日月星辰運轉(zhuǎn)不息,山川大地萬物與人,人順天地化育萬物?!?p> 言兒冰雪聰明,領(lǐng)悟功法來也是神速。三歲就能將驚鯢所傳功法牢記于心,運功修煉。
武學(xué)之道,在于日積月累,在于天道酬勤,但是天賦同樣重要,天賦基本注定了一個人的武道所能取得的成就。
此刻言兒數(shù)月以來的修煉似乎已近瓶頸,而突破已是短寸之間。
時間緩緩過去,言兒感覺內(nèi)力如同一股暖流自丹田而出,流于全身,經(jīng)會陰、關(guān)元、玉堂、承漿。
看著眼前的言兒氣息不斷增強,驚鯢也睜開了雙目,言兒的修煉天賦即便是她也自嘆弗如,她在這個年紀(jì)也僅僅只是開始熟記功法,而要運功筑基,流通自己的經(jīng)脈那已是6、7歲的事情了。
如此天賦,將來內(nèi)力深厚,恐怕可與步非池相比了。
這兩年來,步非池除了操練禁軍,也在與驚鯢不斷深研武學(xué),經(jīng)過驚鯢的教導(dǎo),如今的步非池已經(jīng)能夠如臂使指地運用自身一身得天獨厚的內(nèi)力。
而與人拼斗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如今也是十分豐富。
步非池本就有前世的格斗和搏擊基礎(chǔ),身手矯健,在學(xué)校之時也是天賦超群,對于這個武俠的世界,他欠缺的只是對于內(nèi)力應(yīng)用的一個適應(yīng)階段。
這兩年安穩(wěn)的生活之中,驚鯢也沒有放下自己的武功修煉,原本的天字一等實力的瓶頸似乎也在慢慢松動。
然而即便如此,現(xiàn)在的驚鯢面對步非池卻已經(jīng)占不了上風(fēng)。
一來,兩人彼此熟悉,招式之上已經(jīng)沒了優(yōu)勢。
二來,步非池內(nèi)力深厚。簡單地說就是藍條很長,一百招拿不下你,那便一千招一萬招。
按照驚鯢的說法,這樣的藍條,或許只有那些大門派的老妖怪,不知修煉了幾十年,才會有這種奔流不息,源源不絕的內(nèi)力。
“司隸大人,您回來了。”后院門口,紅瑜與彩蝶對著走過來的步非池微微行禮。
步非池微微點頭,便向著后院走去。
“娘~”感覺到步非池回來,原本閉目凝神了許久的言兒,又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每日步非池從禁軍營地回家,便會帶著言兒玩耍。
“嗯,今日便到這里吧?!斌@鯢也看到了走進院子的步非池。
原本還寧靜如水的言兒一下就如同出籠的小鳥直奔步非池而去。
“爹!~”阿言直接兩步并作一步,撲到了步非池的懷里。
“阿言今天乖不乖?”步非池一把把阿言抱在懷里,轉(zhuǎn)了個圈。
“阿言今天練功很認(rèn)真,娘還夸我了。”
“是嗎?”
“爹,我們?nèi)プズ脝??”看著在花叢之中飛舞成群的蝴蝶,如同空中灑下的五顏六色的紙片一般,隨風(fēng)飄來飄去,阿言早已按捺不住。
“好??!”
驚鯢靜靜地站在亭子之中,看著遠處草坪之上,追著蝴蝶跑的步非池和阿言,嘴角微微勾起。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可以一直這樣持續(xù)下去。
追著追著蝴蝶,阿言不用內(nèi)力怎么也抓不到撲騰亂飛的蝴蝶,笨拙可愛的樣子,反而引得一旁的步非池不停的發(fā)笑。
只見小阿言眉頭一皺,一雙原本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竟閃出淡淡的金光。
“嗯?察言觀色?!辈椒浅乜粗@熟悉的技能,他在驚鯢的身上也看到過。
阿言,逮準(zhǔn)時機,對著一大群蝴蝶縱身一躍,四散而開的蝴蝶之中,有只個頭最大,顏色也最多姿多彩的蝴蝶正是她的目標(biāo)。
原本向上飛去,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的蝴蝶,竟剛剛好落入了阿言的小手之中。
“爹,你看!”阿言兩只小手緊緊地合在一起,跑到步非池的面前。
步非池蹲下來,阿言就把兩手放到了他的面前。
兩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縫隙,想要讓步非池看個清楚,又生恐蝴蝶一下飛走了。
以步非池的感知,自然知道她成功抓到了這只蝴蝶。
不過阿言的手太小,這一下用力似乎把這只蝴蝶的翅膀折斷了。
“嗯,看到了,阿言越來越厲害了。不過這只蝴蝶似乎受傷了?!辈椒浅厣斐鍪置嗣⒀缘男∧X袋?!拔覀冞€是把它放了吧?!?p> “?。∷@么可憐。”阿言一下打開雙手,蝴蝶掉在地上,撲騰了兩下,兩只翅膀折斷,顯然是飛不起來了。
“阿言,強者變強不是為了欺負(fù)弱者的,而是要在壞人面前保護弱者。知道嗎?”
“嗯,可是爹你不是說過蝴蝶都是毛毛蟲變的嗎?毛毛蟲是壞蟲?!卑⒀渣c了點頭,又想起了什么,據(jù)理力爭道。
“蝴蝶也有爹爹和娘親,你看這只蝴蝶這么可憐,它的爹娘找不到它了該有多傷心啊。”
阿言看著地上已經(jīng)撲騰不動了的蝴蝶,仿佛一下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若是讓她找不到爹和娘,她不敢想象那樣的事情發(fā)生。
想著想著,阿言的眼眶都紅了。
“爹,它好像死了。”阿言幾乎要哭出來了。
“別哭了,我們一起幫幫它好嗎?”步非池連忙抹了抹阿言濕潤的眼角。
步非池隨手一掌,在草坪之上翻出一個小坑。將那只已經(jīng)斷氣了的蝴蝶埋了起來。教阿言在它的“墳?zāi)埂鄙喜攘藥啄_。
“它死了,我們把它埋起來,這里就會開出一朵花,就像它生命的延續(xù)。阿言,你去拿點水幫它澆點水好嗎?”
阿言聞言,心中一喜,連忙跑到亭子里驚鯢那邊,拿起茶壺倒了滿滿一杯的水。
趁著阿言不注意,步非池連忙從遠處攝來一朵鮮花,直接插在了剛才埋了蝴蝶的地方。
阿言回來時正好看到那朵和那只蝴蝶一樣美麗的花朵。
“爹,它……”阿言原本有些發(fā)紅的眼眶,臉上一下子就展露出了笑容。
連忙用茶杯小心翼翼地給花澆上了水。
“你看,這就是那只蝴蝶生命的延續(xù)?!?p> “嗯?!卑⒀蚤_心地笑了。但是笑著笑著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爹,花兒開在這里好孤獨啊?!?p> 步非池看了一眼這一片草坪之上,插了一朵鮮花,確實十分突兀。
“我們把它摘下來送給娘親好嗎?”步非池看著阿言的大眼睛,向她提議道。
“好啊,這朵花兒和娘一樣漂亮,不對不對,娘是最漂亮的?!?p> 步非池連忙趕在阿言伸手之前將自己剛剛插下去的花又拔了出來,放到阿言的手中。
阿言接過花,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驚鯢那邊。
“娘,這是蝴蝶變成的花。漂亮嗎?阿言想把它送給娘?!?p> “嗯,謝謝阿言。”驚鯢接過這朵生世曲折的花。步非池做的事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夕陽西下,步非池和阿言一起坐在草坪之上看著紅彤彤的落日。
“爹,要不要給姨娘也送一朵花?!卑⒀酝蝗幌肫鹆搜骒`姬。
步非池腦門上瞬間浮現(xiàn)一排黑線,他和焰靈姬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不清不楚的。
“不是讓你不要叫她姨娘嗎?”
“可是,阿言不叫她姨娘,她會生氣的?!卑⒀該溟W著眼睛看著步非池,非常不解。
就像步非池讓她喊衛(wèi)莊二叔,可是明明沒有大叔啊,為什么要喊二叔呢。
“……”
“好吧,不叫就不叫。但是阿言也想給焰靈姬姐姐送一朵花。”阿言看著垮下了臉的步非池,連忙親昵地靠到他的耳邊。
“爹,我們再去抓一只蝴蝶吧。”
“……”
緣不易
額。是不是經(jīng)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