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遠途遇阻
“什么東西，打開來看看?！边h行的小豬說道。
“當然了，這還用你說，來，拿著”把大包遞給小豬。
“還不背上，都起程走這么遠了。”小豬大小包背在背上。
“閑著都不習(xí)慣了”只顧著解開繩子，頭也沒回在前面走著。剝?nèi)ネ饷娴陌?，露出兩件東西“一人一幅，不是字就是畫，酒農(nóng)的字畫都很不錯?！卑岩环f給小豬看，自己打開另一幅。
“有畫有字，你又錯了吧”
“那就是畫！我這幅也一樣?！碧煅牧骼巳诵蕾p著畫“靜謐的山水畫，很有意境?！?p> “慢慢看了”遠行的小豬走在前面，無心再看。
一路走一路的秋風(fēng)在刮。
“小豬，你那幅我看清了。”
“這字太難認了，留著以后停下來再看吧。該走了！”
“這叫書法，瀟灑清逸，似水蜿蜒，剛而不屈，曲而不彎。就是有些年代了，變的模糊了?！碧煅牧骼巳霜氉栽谄肺吨?，其實其中境界看到多少，也只有酒農(nóng)自己知道了。
“你不是看懂了嗎？那就免的你撞到石頭上，走不成了，念一下?！边h行的小豬帶些埋怨。
“一江奔東流，千年馳不盡。人世雖繁華，百年過云煙。天涯前路遠，寂寞終相隨。四海再飄零，一生又何求。完了，你自己看吧?！?p> “那這幅呢？”遠行的小豬遞了過去，好讓他看完，就完事了。
“字太多了，以后再看吧！拿包來，咱們今天要正式上路了，走它一整天?！碧煅牧骼巳送蝗粊砹司?。
走吧，向著遠方。什么是我的前路，我不知道。什么是我的終點，我沒想過。我只要自由的活著，快樂的前行，忘掉昨天，走在今天，看著明天，直到走到天的盡頭，再也無路可去。
“小豬，看，滿山的羊群。”天涯流浪人興奮的喊道。
“羊太多了，從沒見過這么多。好壯觀！”
“走快點，找牧羊人聊會。”
“不趕路了？”
“趕，那也不用這么急，日正當頭，正好息會?！睅c不耐煩的說。
“好吧，再遠也陪你去。”小豬無奈。
兩個離開原路，向遠處的牧羊人走去。
“大爺牧羊呢？”天涯流浪人說道。
“哦，你們從哪里來?！?p> “煙云城?！?p> “沒聽說過，哪要去往何處？”
“正是來問你的，此處何地？有沒有大路通向外面?！?p> “此地?zé)o名，要去往城市，可翻過此山，往南走，不出半月可到一小村，那兒有車通往城市?！?p> “好的，謝謝大爺，我們還要趕路，先走了?！?p> “山間可走羊腸小道?！蹦裂蛉丝粗h去的背影喊到。
“好的?！?p> “天涯兄我們不走山間，干嘛要翻山？”小豬責(zé)問道。
“小豬我們一起走了很久，我要去的地方也只能到此了，過了山，你繼續(xù)往西去，我往南去，有機會還會遇到的。”
“這我知道，只是你要到哪里去？”
“過了山再說，實在喘不出氣來了。”
依山而建，古老的石墻承受了不知多少年的風(fēng)吹雨打，棱角都磨的光滑，記載著這個村莊的一年又一年。歲月將這里古老，古老讓這里寂靜，寂靜使這里滄桑，滄桑令他倆感慨。
南去的路只是一條小道，沒有行人，不知延伸何處。
“小豬，不如就此分別，以此村為界?！?p> “再走一程，到大路各奔去路?！?p> “也好”他倆一路走去，些許聊著，誰都無心再說什么。
小路越走越平，在一條河流處路多了幾條，他們倆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天涯兄，路是自己走的，也是一個人走的，就此各奔一方吧?！毙∝i奮力的說道。
“即使相逢百年，最終還是要各走天涯的，如果今世有緣，我們還會在路上遇到的?！?p> “好，爽快，我走這邊，咱們后會有期?！边h行的小豬掉頭就走。
“等一下，把這個小包帶上，我用不著了，你會有用的。”天涯流浪人把包掛在小豬的背上。
“走吧，這么麻煩，反正還會再見的?！毙∝i又掉頭而去。
“再等一下，把酒農(nóng)的這幅畫拿上，路上也好琢磨一下?！睆拇蟀蟹页鲆环嫴逶谛“?。
“我要也沒用，你都留下吧。”
“不是這意思，一人一幅，做個紀念?！?p> “好吧，沒其它就走了。”
“走了。”向著各自的世界走去。
“酒農(nóng)老兄，你說他倆走到哪兒了？”
“天知道，一個難解紅塵，一個志在四方，我想還是喝我們的酒，別說他倆了?！?p> “那你的意思是各走一方了？”
“天下那有不散的宴席，你我也不一樣，想那么多干嗎。”
“看著大雪紛飛，想想不該讓他們走?！?p> “幸好我來了，不然自個看雪那不更傷感?！?p> “多少年都過了，傷什么感，來喝酒，不提他們了?！?p> “行，倒?jié)M?！?p> 大雪越積越厚，天黑了還在飄落。
“連個動物的腳印都沒有，都不敢出窩了”酒農(nóng)道。兩人踩著雪，大約半腿深，一邊走一邊吱吱作響。狂奔人想道了小豬，也不知身在何處，沒有做聲。
過來很久才道“這里有腳印，兔子的，不如逮個下酒。”仔細辨認了一下。
“哈，哈，你可真有本事，想試就試一下，保證你掉到崖下粉身碎骨?！?p> “這你就錯了，逮不到，去驚一下，自會有掉到崖下摔死的。那不就可以了?！?p> “做夢吧，兔子再多也不過是幾個不走運，不會都那么傻一起往下跳?！?p> “一冬也不下十幾個，我以前給你的就是撿來的，我從不刻意去逮的?！?p> “哦，你不說我還真想不到，那就看今天有沒有口福了?！?p> “來玩會雪，或許會驚出只呢?！笨癖既俗テ鹧┤恿诉^去。
“老了，都快玩不動了，看球?！毕蚩癖既四樕先尤?。
“給你個大的?！币徊恍⌒幕搅?，兩人都笑作一團。
“夠冷的，走，向上看會。”
走，走，走，留一行行腳印，深淺不一。
一直往西再折南就可到‘濟世山’，可從何折南，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走了這么久，眼看冷的路也快被封了，也不見個人影。給本書又看不懂，只能當古董帶著，不看了往前走一步是一步。遠行的小豬邊走邊想把書放回了包里。也不知天涯流浪人去哪了，這么冷的天，北風(fēng)吹著，我要去哪呢？小豬傻笑著，難道真的要去尋找三塊靈石。一路想，一路遙望。如果真的找到，先做一回人，看人是啥滋味。然后再…，想不到了。到時候再想，跟人相處這么久了，琢磨了很久還是想不通。就像人也想不到豬是怎么想的一樣，如果是這樣，人也不比豬聰明多少。想著想著就釋懷了，原來如此而已，越走越輕松。
雪從天而降，輕輕柔柔。遠行的小豬快樂地跑著，玩著，任雪花落滿全身，不再是一頭臟黑的小豬，變成了純潔的小豬天使了。它跑著，雪片一塊塊從身上抖落，很快就又粘了上去，在它身上融化，漸漸地有些冷了，快樂的開始，盡興的結(jié)束。此刻頓感渾身冰冷發(fā)困，不再那么輕松了，還是先找個山洞躲過這場雪再上路吧，不然會凍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的。小豬想著轉(zhuǎn)頭到崖下找山洞去了。
雪越下越大，來時的腳印也覆平。獨自靜望，漫天飄雪，忽忽然飄向風(fēng)雪中，逍遙自在，無憂無慮，忘卻了饑餓、寒冷，迷失了自己。
空空的包里只剩一些不能吃的東西，所有的干糧都吃完了。大雪厚厚的落在地上，什么都找不到了，一片白芒。聚一些柴禾，盛滿滿一盒雪，用石頭累一個‘烽火臺’，點燃，煙彌散在飛雪里。狂奔人的‘杰作’一用就行，也來一個‘烽火戲諸侯’只是沒任何動物而來，更不用人了。喝著熱水，暫時把饑餓拋卻，度過了這個白雪飄飛的夜晚。
雪下了一夜，天明了還零星落著，遠行的小豬啟程了。雪落地，遍野茫茫，路無足跡，山無飛鳥，只有一頭流浪的小豬走向遠方，留下一串串腳印。
“回家吧，又快黑了，看不見了路，不然你我就完蛋了。”酒農(nóng)折根小枝走在前面。
“回吧，我可不想命損懸崖?！碧ぶ妻r(nóng)的腳印。來時的路感覺很長，當踏上歸家的路時反覺太近，恨不走遠。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家中，狂奔人點亮油燈，往火爐里加些粗樹枝，火苗一下就竄了上來。紅紅的火光照亮半個屋子，寒意很快消去，酒農(nóng)圍了過來和狂奔人同坐在干柴上，聊著往里加著柴禾。
“酒兄，你看天涯流浪人那小伙怎么樣？”
“怎么又提陳年往事，過去就算了?！?p> “沒事可說，就拿他說會。”
“志向高遠，比你我強，但過于清高，難融與世。不過還是會落得世俗，即使因為年輕看不慣現(xiàn)實的種種虛偽，但時間會將他與世俗人情慢慢融入的，前途遠大卻不是深深發(fā)自內(nèi)心的，一時沖動的夢想太遙遠了，所以以后會回到原位的，也會留一些遺憾。我只是猜測至于人生也只有天知道了，就像我們年輕時還不一樣，誰知歲月會把我們放在這里，也就這樣過了一生。”
“說點其它的吧，你回去這幾天有什么新鮮事？”
“東家長，西家短的，不過是些瑣事。平平淡淡坐家里打牌，聊天。”
“哎，農(nóng)民也就冬天能清閑會，沒事干。”
“你又不管人世事，事還是有的，做不做都可以過一生，只是活法就不同了?！?p> “人真的不同，什么年代都一樣。有富翁就有乞丐，人不過是自己欺自己罷了。死了也就什么也沒有了，留給后人的不過是笑談而已?；厥滓簧?，有過！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所以不要刻意去追求虛榮，來了就來了，將就用吧。農(nóng)民也只有那點家產(chǎn)，一輩子沒離開過故鄉(xiāng)，勤勤懇懇了一輩子。我一輩子沒勤勤懇懇，但已把一生的生活都賺夠了，不能貪得無厭，留些給需要的人，能說我不務(wù)正業(yè)嗎？逝去的那一代都知道你我，以為我們可以改變他們的生活，卻不曾想這世界變化太快，還沒開始，就已結(jié)束。他們想得到什么？不過是活著的時候過的舒服些，豈知是拿自己的一生換回來的虛偽。人太復(fù)雜了，不管是誰都說不清，也不需要說清，就那么自己過自己的就行了?！?p> “也對也不對，別說這些了。明天我就要回去，過來好幾天了?！?p> “不行，山路封了，大路繞遠，不如再等幾天雪化了些好走?！?p> “不行也的行，家里人會當心的，走大路也不遠。”
“那好吧，不過雪化了有空就過來?！?p> “老了，怕是以后來不了了。做些飯吃，早吃早睡?！泵β等チ?。
“吃睡，人活著就是這樣，其它都是身外之事?！?p> 遠行的小豬來到了一個村莊，到處是人的腳印，很幸運可以找到食物了。白白的屋頂冒著青煙，給純潔的雪落些塵灰。小豬餓的發(fā)慌，找到了村邊上最近處一個開著的門就鉆了進去，沒看到有什么可以充饑的，布下邊不知是什么，院中堆著幾堆雪，當中架上不知是什么，用東西蓋著，遠行的小豬快速的走了過去，咬起布露出金黃的玉米，張大嘴使勁咬下一個來，啃了個光。還沒吃飽，又去咬第二個。
不一會地上已是黃燦燦的玉米粒，但還沒吃飽，又去咬不知第幾個，這下完了，大堆的玉米滾了下來，幸好跑的快沒有被砸住。屋里的主人聽到響聲，趕緊走了出來，看到小豬正奪門而逃，不知是何動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聽到的，看到的，遠的，近的都往這邊來，小豬一急找不到了來時的路，四處瞎跑，到處都是人，沒路可逃，沒多久就被抓住了。當所有人都知道是一頭家豬后一哄而散，只有那一家等了幾天沒人來要，高興了幾日。
鳥為食亡，小豬一肚子的晦氣也只好怨自己了，人家也不容易呀！吃別人家的糧食也不吭聲，以為吃飽了走掉，就能再出發(fā)了。這人世沒那么容易，沒有白吃的事，吃了就的賠。這下好了，圈在柵欄里走也走不掉了，只好等著挨宰了。柵欄堅不可摧，說白了就是小豬的監(jiān)獄，上天無梯，下地?zé)o洞，只好安靜的呆著像囚犯一樣吃喝，只是不用勞動，只需每天對著天空悵望，滾滾土，磨磨圍墻，越長越肥等著村民的大口。
雪停了，明月冷清的照著大地。白云一片片從頭頂飄過，那就是曾經(jīng)的我，隨風(fēng)游走，可恨今生完了，困在這兒，不知還能逃出去不？可憐的小豬看了會，鉆進了小屋里，臨時搭建的小屋就幾塊木板，冷風(fēng)吹來冷嗖嗖的。這樣的現(xiàn)實讓它記起了童年時的生活，突然間在異地它鄉(xiāng)回歸到那時的歲月，歡快的笑聲，追逐的嬉戲，炙熱的夏天，沉悶的夜晚，分離的悲痛，獨守的寂寞。一切的過去都在腦中快速的劃過，都在不斷的重復(fù)。遠方的路途是它向往的明天，忘記昨日，走過今天，此刻終于想走也走不了了，時間對它來說也停留在了這里。遠方的路一直在它的睡夢中，如果生命就此終結(jié)在這不知名的地方是多么不值，一肚子的悔恨，為了什么？不就是幾個玉米棒嗎，盡落的如此困境。
悔恨與后悔充滿全身，但明月看不到，白云聽不到，各自走了。
大風(fēng)昨夜不知從何刮起，細細的雪從地面刮起像白霧迷茫世間，門在搖動，細雪往門縫里擠，一出門就刮的搖搖晃晃連路也看不清。
“酒兄，走不成了，改天吧?！?p> “不就是風(fēng)嗎，又什么大不了，一輩子都走了過來，還怕這點冷風(fēng)。”
“坐下等會，一會會小的?！?p> “那就再等會，陪你喝點?！蹦镁茰?zé)帷?p> 山頂?shù)姆e雪吹落崖下，好似又落了雪，呼呼的風(fēng)折彎枯枝，站不住一只小鳥。這么冷的天誰都不想出去，但酒農(nóng)兄坐不住了，執(zhí)意要走，風(fēng)沒小多少?！袄闲终f啥我也的回去了”
“非要走，我送你下山。”
“你坐著吧，我還沒那么老呢，閉著眼都能下去?！?p> “走吧，順便也吹吹風(fēng)?！?p> “吹什么風(fēng)，不用了，我自己行。沒事的！”
狂奔人還是關(guān)門出來了，手拿一根木棍。
“送就送吧，還用根木棍，滑倒也摔不死?！?p> “路遠，帶著比不帶強，拿著?！?p> “你先拿著，下了山再給我?！?p> “拿著吧，這路你沒我走的多，我走前邊。”酒農(nóng)把木棍接了過來，跟在后邊。
大風(fēng)不停的刮，人在前傾，雪往衣服里邊鉆。山中風(fēng)就那么沿底而吹，聚在一起散不開，勁特別猛，只向一個方向吹。夾著雪飛過，地上的草露出了稍，他倆冒著風(fēng)小心的下著山坡。
“酒兄我這山中風(fēng)光爽吧?！?p> “不錯，只有你我欣賞，太浪費了?！?p> “對誰都浪費，不止你我?！?p> “到山下了，別送了。”
“好吧，慢點走。酒兄，老了，能不來就不用來了，我走了就不再回來了?！?p> “不回來好”酒農(nóng)笑著走了。
“歸去吧，田園雪封，留小屋獨立山間，剩自己笑傲天涯?！笨癖既诵ι窖隆?p> 回到小屋，坐在火爐邊，坐了很久。突然記起了什么，站起來走到桌子旁，把包從桌子底下拉出來，拍去一些灰塵，都快把你忘記了。手捧圖仔細的看著，不覺過了很久，似乎有些思慮，站起來過來過去，一直在徘徊。
外邊的風(fēng)弱了，天也清了許多。他頓了一下走到窗戶邊向外望去，樹立的直了，山依舊雄偉，有鳥在枝頭落下?？戳艘粫?，一轉(zhuǎn)身看到墻壁上有幾行字，用石頭刻劃上去的，清晰可見，是酒農(nóng)昨夜寫的。
“送兄歸去:枯草伴風(fēng)天地飄，雪落小屋無人掃。登高望盡來時路，不知蹤跡見落日。今夜北風(fēng)吹不回，明朝春雨落此山。晴日化作流水去，隨君好夢不再留。知我者僅酒農(nóng)兄一人也?！笨癖既舜笮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