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煙雨城。
壽豐之禍,在眾人齊心下,終究被擋在了新城之外。城內(nèi)百姓,也是沒有一人受到傷害。
轉(zhuǎn)眼之間,又是一月匆匆而過。這段時間內(nèi),雪言也是安靜的恢復(fù)著傷勢。
只是這段日子以來,她卻是再沒有見過小白一次了。
若非大姐告訴她,小白去拜祭故人了,她恐怕早就出去尋他了吧。
雪菲并沒有說謊,小白的傷勢過重,終究還是瞞不過她。
誅心之痛,難以想象。為此,就連雪菲也差點忍不住告訴了雪言真相。
奈何小白堅持,她又能如何呢?
后來,小白怕被雪言發(fā)現(xiàn)端倪,提出了要去樵山靜養(yǎng),雪菲忍著心疼,還是拗不過這個家伙。
偏院中,雪言獨自望著那片寒竹,抿著嘴,安靜的可怕。
在她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抹粉色。
那是祝福之花。當(dāng)日,在那個星空夜下,由兩人共同凝聚而成。
“小白的事情,他跟你說過了吧?!毖┓瞥霈F(xiàn)在了她的身后,輕聲道。
“你是說…那個叫紅妝的姑娘嗎?”雪言背對著她,問了一句。
雪菲上前一步,與她并排而站。似乎想要看到她的神色。
“你說,在小白的心中。那個人,份量究竟有多重?”雪言突然問了一句。
雪菲一愣,卻是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雪言搖了搖頭,來到了小院石桌前,緩緩坐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究竟要用怎樣的代價,才能讓他放下那一段往事而已?!?p> 聽聞,雪菲垂下了眼簾,嘆息道:“有些事,是放不下的。她救了小白的命,給了他溫暖,又給了他幼年時唯一的溫暖歲月…恐怕這件事,以小白的性子,一生都會記得?!?p> “是么?”雪言的聲音很輕,仿佛實在詢問著自己。
“你這又是何苦?有時候……”
“我聽大家說,那天,為了救我……那個人……受了重創(chuàng)?”雪言打斷了雪菲的話,似乎不想再那件事上再做停留了。
雪菲輕微猶豫了片刻,卻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雪言的臉上,微微有些蒼白。
她還記得,凌七七告訴她,那人用胸膛替自己擋下了致命一擊。之后帶走了奄奄一息的她。
再后面的事情,便是雪言突然恢復(fù)了傷勢,回到了新城。
而那個人,卻是下落不明。
“長久以來,我唯一的夢想,便是保護那些我愛的人,以及那些愛我的人……可是…直到今天,我始終還是只能望著他們……受到傷害呢……”
小白被人惡意中傷時,神秘人以身替她承受傷害時,都是如此。
永遠,都是別人在保護著自己。
“不要想太多了?!毖┓埔娝@般模樣,卻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們會為你付出,定然是心底覺得值得。你只要記住他們的付出……那對他們來說,一切都值得了?!毖┓迫崧暭氄Z,撫著她的秀發(fā)道。
雪言這些年來,遠比所有人都要努力。
十二圣典傳承者,如今尤以她的修為最高。
只是奈何,他們要面對的,卻總是無能為力之?dāng)场?p> 修為需要時間去沉淀,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縱然再是驚才絕艷,又能如何?
想到這里,雪菲突然感到了涼意涌上心頭。
如此一來,她們,是否真的只有那一條路可以選擇了嗎?
不斷的去探索圣典之力……隨后……去重復(fù)當(dāng)年小白那一代人做過的事情……
無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推動著一切前進。順從著既定的命運軌跡……
這一個月來,在寒瀟瀟的領(lǐng)頭之下,所有人,都對圣典有了模糊的認(rèn)知。
他們在不斷的探索著圣典之力……
若是有一天,他們發(fā)現(xiàn)了所有的秘密,為了那唯一一個永生的位置……最后又會發(fā)生怎樣的變動?
小白那一代人,乃是至親骨肉,根本沒有任何爭奪,所有人的想法都不謀而合,將唯一的生路,留給了最為年幼的小白……
那她們這一代呢?
最后反目成仇,然后互相廝殺,只留下最后一個人,去成為終結(jié)一切的救世之人?
“雪言,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雪菲再次變得猶豫了起來。
雪言轉(zhuǎn)過頭,望著她的臉頰,露出詢問之色。
深吸一口氣后,雪菲終于還是說道:“關(guān)于十二靈相法陣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其中訣竅,行么?”
雪言露出幾分迷惑,卻是不知她為何提及這件事情。
十二靈相法陣……大家同為圣典傳承者,在這樣一個時期,多一個手段,或許就能有保命之能,雪菲這又是何意呢?
“如今大家都在探索圣典之力,我覺得很多東西,還是自己悟出來的比較好?!毖┓朴行┎蛔匀坏牡?。
雪言此時根本無心去在乎這些,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雪菲見狀,卻是又道:“小白閱歷非凡。對很多事情,都有所涉獵。等他回來之后,你可以多跟他交流?!?p> 說罷,雪菲又安慰了她幾句,隨后留下了雪言一人離開。
對于其它人,雪菲其實是打心底相信的。
只是……未來變化無常,她又怎么會拿生命,去做賭注呢?
如今,雪言對小白的情誼,雪菲完全看在眼里。
有小白在,或許未來,她也能為了那個家伙,去自私一次吧……
懷揣著心事,雪菲離開了。
與此同時,樵山古穴之中,小白的臉色,卻是異常的可怕。
宓玉秀眉緊皺,對于眼前的一幕,除了不解,更多的還是束手無策。
小白赤裸著上身,面色猙獰無比。
胸口的血印,似乎在吞噬著他的一切。
除了臉頰,這誅心之印,幾乎已經(jīng)將他吸成了人干。
望著當(dāng)年不可一世的積霜暴君,如今只剩下猶如干柴般的身體。哪怕是宓玉,亦是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在他的身上,仿佛還蘊藏著其它的秘密。
一分詭異可怕,卻又瘋狂無比的力量,正在與那血印針鋒相對。隱隱約約間,宓玉仿佛看到了,某個古老無比的巨影,重疊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忽影忽現(xiàn)。
望著那個影子,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洞外夜色,已是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