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冬的話給了李裳白諸多猜想,不止溫府,連近來許冬身上沒再發(fā)生的噩運,李裳白也做了一些假設。
例如許冬透過什么途徑無形中消解噩運。
——參考之前霉運的頻繁程度,他都好些天沒倒霉過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近些天吞噬器物,‘靈感’匱乏到連一部好的功法都悟不出?”
“對,狀態(tài)差極了,一直到前日,才梳理出一部名為‘炙焰靈蝶’的火屬系功法?!?p> “你本身不存在受侵蝕的可能,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的攝入和它互抵了……”
看李裳白陷入沉思,許冬試問:“姐,單靠想恐怕不行,不如我把那些零碎功法都說給你?”
“嗯,大致了解一下好。”
李裳白或看或聽許冬說過他前一段時間得手的全部功法。
的確,除“炙焰靈蝶”外,其余盡皆雞肋。
換等閑修士,可能練了也有好處,但以許冬對文小鳶的好,他不可能教文小鳶雜拌兒功法。
“嗯,這就對上了……你一連吞噬的幾件器物抵去了噩運!‘玄坤術’出自你,你又是施法器……是了!配套的!”
奇妙的現象發(fā)生在許冬身上,再度拔高了李裳白對許冬的評價。
事實上許冬化為羅盤,能付諸使用的時候李裳白就覺得“玄坤術”不只是許冬悟出的那么簡單,她沒開口,不確定而已。
現在許冬和溫府扯上關系,拓寬了李裳白的猜想。
驗證溫府內幕的關鍵是胥克藏起來的那件紗衣,由彼及此,許冬的身世只怕也得著落在紗衣上。
李裳白一投入,不知不覺過去兩刻鐘。
“姐,你身上的‘玄坤術’遺患尚未消凈,方便的話,最后再來一次轉嫁,把它徹底解決了吧。”許冬提醒。
“不急,過段時間再說。我得理一下溫府的來龍去脈,不然這事兒如鯁在喉,終歸難受……”
李裳白把她想到的粗略總結,和許冬交換了意見。
“好吧,希望那件紗衣能給我們驚喜?!?p> 許冬閑坐之余打量李裳白,看到李裳白足不著履,心想:姐到底是棄用了鞋襪。
最近許冬見她,她每每都是赤足。
看著李裳白一雙姣白玉足,說不嘴饞,那是騙人的。
前天晚上小鳶好不容易和他睡一次,就因為許冬提出看看她的腳,差點鬧出烏龍,被說成是有怪癖。
“唉……”
要不是和李裳白待著的時候看太多,他何至于那樣……
只能說這干姐姐,心忒大~
……
院中,冷靜下來的長生不住地自責自己為什么上頭。
她,一個侍女——許冬作為自家公主的貴客,新認的義弟,不鳥她都屬正常。
她實在不該把許冬的和善可親當成她應得的待遇。
先天靈根木再好,也是許冬的,她僭越到那份兒上,有失本分。
她太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
“咳咳……”
長生為瑤兒的輕咳聲驚醒,抬頭見許冬走來,忙低身見禮。
“送你的!”許冬笑容可掬,遞上靈根木。
長生詫異地看著許冬,沒反應過來。
許冬見狀撓了撓頭,抓起長生的手,將靈根木放到她手里。
遞東西,雖然摸到了小手,但本意不是摸小手,不能算他揩油,許冬心想。
“公子……?”
“我和姐簡單聊了一下,這塊兒先天靈根木給誰都不如給你。我知道你會說你‘受之有愧’‘萬不敢當’,但我決心要贈你,拿著吧。”
長生語無倫次道:“……公子,我……你要知道,先天靈根木換千百個長生都綽有余?!?p> “什么‘千百個長生’?”許冬失笑道:“長生只有一個,我饋贈的是我眼前的長生,這沒有任何問題!”
“公子你可以將之留給小鳶用,內部木靈氣能供小鳶百年耗用……”
許冬安慰長生并告訴她:“小鳶學的固然雜,可其中沒有木屬系功法。除你以外,其他人煉用了也是糟踐好東西,我有什么理由不把它給你呢?”
“不~”
長生糾結的無非是她的身份,以及她拿了先天靈根木,沒法還清許冬恩情的事。
許冬說什么都不好使,長生認定她還不上。
兩人一個賽一個倔,相互說服,愣是把幾句話就能說清的事扯遠了。
最后瑤兒看不下去,向李裳白求得一句話,悄悄說給長生以后,長生才紅著臉收下了先天靈根木。
許冬很好奇李裳白對瑤兒說了什么。
“公子,女兒家的一些小秘密,你不會不允許有吧?”
“怎么會~公子從來不對不該知道的事有好奇,你們放心……”
“哦,公子不愧為公子!”瑤兒豎起拇指。
許冬客氣了幾句,禮尚往來,沒正行地褒揚瑤兒、長生的好。
他不胡說八道,基本圍繞事實進行詞藻渲染,因此瑤兒都說不出不是。
“公子,你再夸,我都要認不得自己了……”
“……哈哈,事實么……內啥,我先走了,你們聊?!?p> 許冬覺得他是時候戰(zhàn)略性撤退,便說好下次有機會給瑤兒也弄一寶貝做禮物,悠然離去。
許冬走后,瑤兒溫聲道:“公主的意思是要你客觀看事,包括公子在內,你覺得你怎么做對,就怎么做?!?p> “瑤兒姐,我配嗎?”
瑤兒怔了一下,權衡過還是覺得講真話對長生好,于是有一說一:“你肯上心,配得上,反之……”
“反之”怎樣,瑤兒搖頭代表一切。
“……我懂了?!?p> “嗯,要加油啊長生!”
“我會的瑤兒姐。”長生沉重地抱了瑤兒。
她為自己慶幸,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有姐妹在旁,這比一個人面對要好太多。
……
禹城街口。
一腰佩香囊,身穿錦袍的白面公子大步走進客棧,在老板面前抖開一副畫,笑問:“老板,見過這位姑娘來住店嗎?”
老板抬頭掃了一眼,剛要搖頭,瞥見白面公子左手拎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馬上認真看起畫兒來。
人不能和銀子過不去。
畫中女子體態(tài)輕盈,腰肢纖細,五官一眼看去沒有特別出眾的地方,但容貌秀美,已屬上乘。
有趣的是畫的一邊墨筆標注了該女子冰肌玉骨,膚色世間少有的白。
“呵呵……公子,其實你直接說這位姑娘生得‘白’就好,你這一幅畫畫得,還不如一句話呢~”
李宗澤翻了個白眼:“凈扯沒的……你見沒見過吧?”
老板十分篤定:“見過,她在我這店里住過一晚。”
“一個人?”
老板眼神飄忽,搓了搓手指沒說話。
李宗澤擱下兩錠銀子,老板立時換了一副嘴臉:“還有倆人和她一起,一男一女。女的白白凈凈,長得很漂亮,看得出年歲不大,可惜失明……男的比你略高一些,膚呈麥色,長相怎么說呢……”
“貌比潘安?不至于……就是那種誰看了都會覺著舒服,愿意和他多說幾句話的那么一個人,對——你別不信,那位小哥是我見過的人中,最讓人如沐春風的!”
“為什么是一男一女,女的還盲了?”
李宗澤一直覺得徐冉在禹城見過文小鳶,所以才找機會分道揚鑣,折來打聽,可店老板都說得這么詳細了,也沒文小鳶啊……
李宗澤不信邪,要求老板給他看當日的賬簿。
店老板拿了銀子沒有拒絕李宗澤的要求,但他一邊翻找記錄,一邊吐槽:“我保證我沒胡謅,拿人錢財這種事我是懂規(guī)矩的……”
賬簿上記的和老板說的一樣,不過李宗澤發(fā)現了疑點。
徐冉來這家客棧以后沒有另開房間,而是住進了老板口中那一男一女的房間。
“兩人的大間,有兩張床?”
“有的有,有的沒有,這就是單床房。那二位關系親密,開房間的時候就沒要兩床房,具體~你懂得~”
人家一對兒恩愛情侶睡一張床誰都挑不出不是,問題是徐冉跑來一起睡算怎么回事兒?
一龍二鳳?
李宗澤承認徐冉的做法有些驚到他了。
“公子,要我?guī)闳タ纯此麄冏〉姆块g的格局嗎?”
“……不了……”
事到如今,李宗澤不能一錯再錯。
師妹徐冉給人做小,玩得再花那也是她本人的自由,李宗澤身為師哥,懷疑師妹實屬缺德。
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暢春閣走起。
“銀子還我?!?p> 重新拿定主意,李宗澤黑著臉道。
老板一副見鬼的表情:“你問消息,我拿報償,憑什么還你?”
“這是我的嫖資……”
“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義?”
“……怎么,想打架?”
李宗澤腰間的長劍讓老板徒有一腔憋屈不敢聲張。
最后,李宗澤無情地討回了自己的銀子,在客棧老板怨毒的目光注視下,忿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