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借尸還魂
時顏不自覺地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地瞪著旁邊的男人。
因為她起來的動作太大,一直密切留意外頭動靜的喜兒也被驚到了,轉頭怔怔然地看著她,有些慌亂道:“夫人,怎么了?”
時顏穩(wěn)了穩(wěn)心神,看向喜兒扯了扯嘴角,道:“沒什么,方才有只蟲子突然飛到了我面前,我被驚到了?!?p> 喜兒點了點頭,有些奇怪地嘟囔道:“雖然如今正是盛夏蚊蟲猖獗的時候,但奴婢明明都點了驅除蚊蟲的熏香了……”
肯定是因為他們把房間的大門開著,那些蚊蟲才又進來了。
因為那個男人,她也沒法把門關上。
真是討厭死了!
時顏收回視線,又看了依然笑得一臉愉悅的虞歡喜一眼,慢慢坐回了座位上,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wěn)道:“你為什么……”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虞歡喜卻是知曉她想問什么的,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燦爛了。
看來他猜對了呢。
雖然他這個想法很不可思議,詭譎怪誕,但他向來便是個離經(jīng)叛道、對世俗禮法嗤之以鼻的人。
這天底下,他最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直覺。
他曾經(jīng)跟在這女子身邊,看著她在那個吃人的深宮中裝癡賣傻,努力生存。
一開始時,他確實被她騙過去了,直到她失態(tài)地喊出那一聲恒景。
她對恒景到底有多在意,也許連恒景本人都不知道。
或許,連她自己本人都沒意識到。
那些年,她看似把他遠遠推開,其實只是為了保護他。
正是因為她心底里無法接受絲毫可能會失去他的后果,才會連和顏悅色地跟他說一句話都不敢。
就像一塊漂亮的琉璃,因為她太過珍愛了,才會連捧起它都怕把它摔碎了,只能把它遠遠丟到一邊去,自欺欺人般地對自己說,只要她永遠不碰它,這塊琉璃就永遠不會碎。
她對恒景,跟對其他跟在她身邊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這一點,不止他,那些曾經(jīng)跟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
也就只有被狠狠推開了六年之久的恒景,才沒法意識到這一點罷。
虞歡喜的一雙狐貍眼中,一掃先前的頹然和淡漠,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嘴角微揚道:“你先坐下,我慢慢與你說?!?p> 把這三年間沒法跟你說的話,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告予你知道。
……
同一時間。
都督府,恒景的書房內(nèi)。
高大冷峻的男人坐在主座后,一雙清冷迫人的鳳眸緊閉,一手支額,削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似乎在暗自平復心底某種難耐的情緒。
風玄知站在一旁看著他,好半響,才道:“都督,你今晚,失態(tài)了?!?p> 如果說都督在面對虞歡喜時,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然而面對的人一旦換成那個女子,便兵敗如山倒。
風玄知心里突然有種宿命一般的感慨。
也許,這真的就是命,即便那女子看起來只是跟那人相像,都督依然被亂了心緒。
恒景倏然睜開雙眸,眼里的冷光仿佛能凍結他看到的一切物體,嗓音沉抑中帶著幾分沙啞,一字一字道:“我知道?!?p> 他不至于連自己在不在意還分不清。
只是,他同時無比清醒地知道,他對那女子的在意,只是因為她身上有阿顏的影子。
他無比悲哀地發(fā)現(xiàn),即便只是影子,他也無法控制自己地去貪戀,去想靠近。
越是發(fā)現(xiàn)這一點,他心中的怒火和殺意就越盛。
沒有人可以取代阿顏在他心中的位置,那個女人妄圖模仿阿顏亂他心智,就要承擔該有的后果!
恒景突然猛地站了起來,鳳眸發(fā)紅,眼底殺意翻滾,嗓音沉得讓人心底發(fā)怵,“那個女人,留不得了。
當初她偷潛入我書房時,就該把她了結了?!?p> 便連風玄知看到他這模樣,心頭也微跳,只是,想到他心中的某個猜測,他忍不住長嘆一口氣,“都督的心情,屬下理解。
但屬下懇請都督稍安勿躁,屬下不希望都督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做出悔恨終生的事情?!?p> 他原本,壓根沒往那個仿佛只是話本子中杜撰出來的可能去想。
只是,越來越多的疑點擺在他面前,終于在今天晚上,達到了頂點,讓他再也無法忽視。
那個女子為何突然性情大變?
為何恰好就擁有了一雙,和那人神似的眼睛?
她今天為何見到虞歡喜,就不顧一切地追了過去,并用那人研制出來的藥丸把他救下?
為何連性情古怪高傲的虞歡喜,在她面前也表現(xiàn)得那般親昵?
又為何,在見到都督有危險時,她會那般失態(tài)?
如果一次兩次的疑點,還可以說只是巧合,但風玄知從來不覺得當疑點頻繁出現(xiàn),還可以用巧合、偶然這些詞去概括。
如果他這般不謹慎,他跟都督早就死了一千八百回了。
恒景微愣,不自覺眼角微揚,沉沉地看著他,“你這是什么意思?”
風玄知又忍不住長嘆一聲,是猶豫,也是尚存的幾分不確定,慢慢道:“請都督仔細回想,都督如今天這般的失態(tài),自陛下薨逝后,可曾有過?”
聽到那人的名字,恒景的眼眸中下意識地浮起一絲痛苦,沉默片刻,道:“無。”
自那人走后,這世間,便似乎再也沒有能如她那般牽動他心緒的人和物。
風玄知嘴角微微抿了抿,道:“那都督肯定也還記得,這幾年來,各路人馬出于不同的目的,都曾派過與陛下相似的女子到都督身邊。
然而,不管她們跟陛下有多像,都督面對她們時,卻總能保持清明,從不會像今晚那般失態(tài)?!?p> 都督跟陛下年少時的情誼,世人皆知。
陛下最后那幾年對都督的疏遠刻薄,知道的人也不少。
甚至有不少人暗中打賭,都督對陛下如今是年少時的情感比較多,還是恨比較多。
大部分人都覺得,一般人都無法忍受被人那般嘲諷欺辱,何況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如果被嘲諷欺辱的是他們,心里肯定恨透那女陛下了。
都說茍富貴勿相忘嘛,那種富貴了就把自己少時的伙伴踹得遠遠的,算什么好鳥!
因此,這三年來,那些人有的是自作聰明,給都督送來跟陛下相似的女子,美曰其名都督可以隨意凌辱她們以報當年被欺辱之仇。
也有人是賭都督對陛下尚存一絲少時的情分,妄圖用與陛下相似的女子迷惑都督心智。
例如那被都督壓制得死死的青耳族,就曾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個和陛下有五六分像的女子獻給都督,意圖對都督行刺。
然而,都督心智堅韌,神思清明,從沒有一次被那些贗品迷惑。
從沒有,一次!
除了這回!
恒景聽到這里,也似乎預感到了什么,一顆心微顫,沉默片刻,牙關緊咬,一字一字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風玄知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直到此刻,他想起自己那個猜測,也覺得有些瘋狂。
只是,也唯有那個猜測,能完美解答那所有的巧合了!
他突然后退一步,朝面前的男人深深作了個揖,沉聲道:“不知道都督可曾聽說過……借尸還魂這種民間流傳的說法?”
細雨魚兒出
風?福爾摩斯?玄知:當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還剩一個時,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都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