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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千歲

第十九章 出嫁

紅妝千歲 枕冰娘 2080 2021-12-20 15:00:25

  金鳴沒說話。金明微走進(jìn)黑暗的屋里了,身后還是沒有任何回答。

  “阿父,我想吃素扣肉了?!苯鹈魑⒃俅晤D住,沒有回頭,聲音略有不穩(wěn)的傳來。

  兄長金明承還在的時候,金鳴雖對金明承寄予厚望,多有偏愛,但對她這個女兒,也算不上差。

  兩不管條件艱苦,記得有一回,金鳴好不容易得了塊肉,給金明承做了梅菜扣肉,饞得金明微在旁邊拼命咽口水。

  “滿滿乖,把肉留給兄長吃好不好?阿父給你做素扣肉吃?!苯瘌Q耐心的勸道,把金明承夾過來的肉重新夾回去。

  “素扣肉?”金明微瞪著肉,兩眼都要放綠光了。

  金鳴立馬出門去,挑了最好的老南瓜和雪花糯米,把糯米洗凈上蒸,老南瓜切得厚實,鋪在上面,最后灑層白糖,又甜又糯,金明微吃得滿嘴香甜。

  雖然不及肉,但也是歡喜的,至少是阿父親手給她做的。

  ……

  “早就忘了怎么做了?!苯瘌Q淡淡一句,然后他轉(zhuǎn)身,提著燈籠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再未回頭。

  金明微蹲下身,抱住膝蓋,把頭深深的埋進(jìn)胳膊彎里,她沒有點燈,任由黑暗將自己湮沒。

  ……

  三月,草長鶯飛。

  江左郡都尉張賓做百姓打扮,率領(lǐng)一隊心腹,沿汴河疾馳,斥候從前方來報:“大人,下渡口回話,人還沒到,來得及!”

  “我們先到,先在那兒等著,總是更穩(wěn)妥些?!睆堎e暗自松了口氣,但馬鞭不停,兀自打狠了幾分。

  “都跟上!今天若是活捉不到周伍,我頭上這頂官帽玩完,你們也要玩完!”張賓回望了眼身后的心腹,還不放心的吼了句。

  “是!”心腹們大聲應(yīng)道,馬鞭揚得更高了,就算是主子養(yǎng)的鷹犬,他們也明白這次危機的嚴(yán)重性。

  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地痞周伍,殺了追查霍直的官差,招供說是受都尉張賓指使,是張賓,懷疑那幾個官差是郡守楊念孔的暗哨,霍直能從張賓的滅口下逃脫,差點當(dāng)了東西就要跑,就是這幾個官差走漏的消息。

  都尉和郡守勾心斗角,不罕見,但是都尉與地痞勾結(jié),殺害公家人,就是重罪了。

  張賓念及此,愈發(fā)心急火燎,嘴里昨晚冒出來的瘡,又要大幾分了,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到周伍,不論用什么手段,讓他翻供,自己就能昭雪。

  故發(fā)動鷹犬,打聽到周伍坐船逃走,張賓立即率領(lǐng)心腹跟來,一個一個渡口的跟,船總是要靠岸,添置補給的,他就不信堵不到周伍。

  汴河,河上一葉很不起眼的扁舟,周伍立在船頭,手搭涼棚,隱約看到岸邊追趕的士兵,愁容滿面。

  那個戴著面具的公子哥兒給了他船,給了他錢,獨獨沒告訴他張賓會如茲瘋狂,雖然他知道自己的狀紙坑了張賓和楊念孔,但他不懂律法和政治,想不到會惹來這等后果。

  看了眼船艙里所剩無幾的食物和水,周伍坐立不安,在船頭踱來踱去,愈發(fā)煩躁,船總是要靠岸的,他莫非死不在岸上,要死在河里了?

  忽的,一股頭皮發(fā)麻的危機感當(dāng)頭籠下。

  周伍蹭地起身,戒備的四下張望,卻只見緞帶般的河面,星星點點的鷗鷺和桅桿,他目露茫然,危機感不散愈濃,如螞蟻般的往他骨頭里鉆。

  “奇怪?!敝芪榭戳丝窗哆?,估測了下距離,眉頭緊鎖,“就算是張賓用弓箭殺我,這個距離,尋常弓箭根本達(dá)不到,除非是重弓……!”

  重弓,是他這輩子說出的最后兩個字,會刻在他墓碑上的兩個字。

  令人心悸的破風(fēng)聲傳來,一線寒光轉(zhuǎn)瞬即至,噗,血花在他胸膛綻放。

  扁舟晃了晃,鷗鷺?biāo)圾Q。

  ……

  三日后,新春姹紫嫣紅。

  張賓沖進(jìn)張斕貞的閨房,把一張黃道吉日的歷日拍在案上:“明天,你明天就嫁給曹伯竹?!?p>  張斕貞愣了愣,以為張賓說笑,沒在意道:“就算女兒和伯竹有婚約,如此匆忙,嫁衣都還沒繡好呢,再說了,嫁妝才準(zhǔn)備了一半,嫁過去會被看不起的?!?p>  張賓直視張斕貞,通紅的眼睛幾欲裂開來,一字一頓:“我再說一遍,明天就出嫁。我已經(jīng)告知了曹家,他們已經(jīng)允了。”

  張斕貞愣住,不可置信的打量張賓,委屈道:“阿父,您在說什么?女兒這么匆忙的嫁過去,會被說閑話的!又不是送東西!什么都沒準(zhǔn)備好,以后女兒在江左郡名門間,會抬不起頭的!”

  “抬不起頭?頭都要沒了,還擔(dān)心抬不起頭?”張賓涼薄的笑笑,走到張斕貞面前,按住她肩膀,“曹家,是保命的。要命,還是要臉,你選一樣罷。”

  感受到肩膀傳來的重力,張斕貞痛得齜牙咧嘴,她的阿父,從不這樣對她的。

  “阿父,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您告訴我,女兒讀過《史書》《詩》和《論語》,說不定能為您出出主意?!睆垟特懡吡D出一絲慘白的笑意,語調(diào)顫抖起來,“曹家……對,曹家那邊更顧念臉面,或許也是不樂意這般匆忙罷。”

  “不,他們同意了?!睆堎e表情古怪,面露喜色,“他們同意了……放心,你明天一定會順利出嫁的,一定會……”

  “條件是什么?”張斕貞想到某種可能,刷地面如金紙,站都站不穩(wěn)了。

  “曹伯竹先娶你,后可納平妻?!睆堎e笑意愈濃,松開張斕貞,高興得在屋里手舞足蹈起來,“一定能順利出嫁的,一定……明天就得救了,明天……嘻嘻,得救了……”

  看著狀若瘋癲的曹賓,張斕貞一陣惡寒。

  她的阿父,或許已經(jīng)回不來了。

  “平妻……是她么?伯竹,恭喜你如愿以償?!睆垟特戭j然的癱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呢喃。

  第二天,如很多人的愿,獨獨不如新婦的愿,張斕貞嫁入曹家,簡陋的嫁衣,寒酸的嫁妝,匆忙的出嫁,讓她一路被長舌婦跟著,戳著脊梁骨議論。

枕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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