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微沉了一口氣,無視周遭的目光,指向入殮尸體的薄棺,斬釘截鐵兩字:“開棺?!?p> 百姓的議論又炸了,噓聲一片,都翻著白眼睨金明微,教導(dǎo)自家姑娘別學(xué)她。
“她居然還懂驗尸?偶然撞了點運氣,破了周家的案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別在這兒擾亂官府辦案!官府是你家開的么!還是回去練練繡花,準備出嫁吧!”
“你說開棺就開棺?你以為你是誰?仵作都斷過了,哪里來的攪屎棍!”
話越說越難聽,金明微面無表情,她死死盯住官差,再次重復(fù):“開,棺。”
官差咬了咬牙關(guān),表情異樣起來,眸底深處的慌亂被金明微敏銳捕捉到,果然,這些官差是陶見賢的爪牙,知道案子真相的。
“沒人動手我就動咯!不客氣不客氣!”
忽的,人群傳來一聲驚呼,官差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阿團竟然直接上手,把薄棺給撬開了。
“放肆!”官差驚怒,刷刷刀戟出鞘,就要去阻止,結(jié)果人群又傳出一聲驚呼。
來不及了。
阿團已經(jīng)打開了棺蓋,露出里面剛剛?cè)霘毜哪惺?,和另一具女尸?p> “兩具尸體?!”人群爆發(fā)出海嘯般的震驚,沒聽說是兩具???就算受害人有兩人,裝在一個棺里算怎么回事?
等等,多出來的女尸好像有點眼熟?
“閻婆,是拉媒的閻婆?。。 庇姓J出來的驚呼,人群的震驚飆升到巔峰,哪里還管得金明微和官差,騷動頓時如洪災(zāi)般向四周傾瀉。
官差臉如死灰,慌忙蓋上棺蓋,但人群已經(jīng)徹底沸騰開,驚慌失措大叫的,忙東忙西奔走相告的,完全失了控。
“誰都不是!什么都沒有??!都閉嘴!??!”
官差試圖攔下流言,但人嘴長在人身上,又是大白天的,流言迅速往城中傳去,往半個汴都傳去,引爆了洶涌的暗流。
“完了,都完了……大人不會放過我的……”官差都無力去和阿團計較,巨大的恐懼籠罩了他,他一屁股癱坐在地,怔怔自語。
一片亂象之中,阿團湊到金明微身邊,佩服的低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棺里還有閻婆的?莫非你真懂破案那一套?”
“這有什么,很難么?”金明微唇角上翹,腰桿挺得筆直。
——上輩子的車轱轆為什么會被壓壞?
因為薄棺里是兩具尸體。
金明微能猜到多出來的一具尸體,是猜到如果陶見賢停轎是為了吸引目光,為兇手行兇創(chuàng)造環(huán)境,那么陶見賢和兇手之間,肯定需要一個聯(lián)絡(luò)人。
將陶見賢的動向告訴兇手,讓兇手能夠萬無一失的,在眾人關(guān)注陶見賢的時間段里,行兇殺人逃脫。
如今想來,現(xiàn)場和陶見賢碰面后就離去的,不就是閻婆么?
應(yīng)該是她離去后就來了河邊,與兇手匯合,告訴兇手可以動手了,然后命案發(fā)生,嫁禍給嚴神手。
而閻婆作為利用完的棋子,陶見賢必不會讓她活下來,利用入殮的棺材,偷天換日讓她人間蒸發(fā)。
現(xiàn)場的官差地位不高,沒資格知道陶見賢的局,但得陶見賢授意,對兩尸視而不見,和仵作冤枉嚴神手,也不是難事。
至于聯(lián)絡(luò)人,為什么不用專業(yè)的暗哨,金明微估計,是因為陶見賢的日子也不好過,故用了一招反其道而行之。
眾人關(guān)注陶見賢的時段,有百姓,也有其他的官吏,百姓看熱鬧,其他的官吏,則很容易看出訓(xùn)練有素的暗哨,彼時陶見賢的局曝光,生出不必要的風(fēng)波來。
別看陶見賢是郡守,官場里盯著他位置的同僚,臉上掛著諂媚,背后都磨著刀,尤其是新官上任,都得更防跪在自己腳下的人。
……
難道陶見賢圖謀的,是嚴神手的命?金明微不確定,她傾向于是兩個人。
換句話說,如果河邊的兇案,是陶見賢在背后做局,那他圖的,可能是如今躺在薄棺里的尸體,加上被栽贓的嚴神手,這兩個人。
否則如果只圖其中一個,沒必要拉上另一個人死,容易橫生事端,不是明智之舉。
……
這時,河邊已經(jīng)喧鬧起來。
“突然多了具尸體,案子得重審了吧!大白天的兇殺案,如今的兇手都這么猖狂了?”
“放心,我們汴都有陶大人,罪人都能舍身取義,這樁案子一定能水落石出,讓罪人伏法,讓好人昭雪的!”
“對,放心交給陶大人和官府!”
人群說著說著,就變?yōu)榱俗孕藕图ぐ旱臍g呼,一口一個陶大人,臉上盈滿了充滿希望的笑。
官差心驚膽戰(zhàn)的后退幾步,退到金明微身邊,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憑你的身份,做不了主?!苯鹈魑寥坏男π?,“你只管把今兒發(fā)生的事回陶見賢去,我會在蘇記書院恭候回答?!?p> “竟敢直呼郡守大人的名諱!區(qū)區(qū)下民,該當(dāng)何罪!你說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官差不甘的怒吼,輕蔑的手舉刀戟,往金明微打來。
砰,木板和金鐵碰撞的悶響,咔嚓,一半木板碎裂掉落。
“信不信這副棺材是為你備的?”阿團手執(zhí)另一半木板,眸光冰冷,擋在金明微身前。
原來情急之下,阿團順勢抄起棺材板,就和刀戟迎上,這下棺蓋損壞,棺材里兩具尸體,想擋都擋不住了。
“干得好?!苯鹈魑⑴呐陌F的肩。
在官差表情憎惡,又是一刀打來的瞬間,金明微足尖一踏掉落在地的一半木板,木板往上一彈,被她抓在手中。
空氣嗚嗚作響,刀戟破空而來,已經(jīng)砍斷了金明微揚起的幾縷青絲,然而她手中的木板以更快的速度,化作殘影飛出,搶先半刻抵在了官差脖頸。
碎裂的木板邊緣鋒利無比,頓時讓官差手中的刀戟一滯,不由浮出恐懼。
“事不過三,這是最后一遍:把今兒發(fā)生的事回給陶見賢?!?p> 金明微一字一頓,臉上雖是笑的,卻讓官差覺得心肝一顫,頓時渾身涼遍。
當(dāng)晚,兩人回了金家院子,金明微先去瞧了東臨的情況,黃三七的方子在第一時間就給東臨用上了,躺在榻上的少年眉目安穩(wěn),脖頸的傷口也不流膿了。
枕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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