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百姓眼里,這是親民,是官老爺與民同樂。
但在官老爺眼里,絕對是危機。
民不怕官了?
官還能叫官么?
如此,“施大人”或者“師大人”來汴都的日子也快了。
金明微壓下內(nèi)心的沉重,婉拒了要分她一個茶桶的大娘,和阿團繼續(xù)啟程,來到興平街的鹵雞代工鋪,進門就看到樂順子正在掛打烊木牌。
“順子叔,這么早就打烊了?出什么事兒了?”金明微略驚,看了看中天的太陽,大上午的,做生意的還嫌錢多了?
“金大姑娘,阿團姑娘,給您二位請安咯?!睒讽樧映寺曔?,掛木牌的動作卻不停,“天書馬上要到汴都了,官府開始建設(shè)郡容郡貌了,最近沿著一條街一條街的,找各家商戶談話呢!也不知怎的,我這鹵雞鋪子前年都沒事,我都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唯獨今年不知道被誰針對了!官府找上我,說我的鋪子味兒不好,毛也到處飛,影響汴都風(fēng)貌。勒令我拉幅布帳子,擋住鋪面,只在后面留條小道,才準我繼續(xù)開!”
“奇怪!汴都又不是第一次迎天書,我也是第一次聽聞,鹵雞鋪子還影響郡容了?!苯鹈魑㈨拙庖婚W。
上輩子的今天,鹵雞鋪子確實也被勒令拉布帳子了。
但和誰無關(guān),純粹是因為今年汴都迎的天書,是一片“龍鱗”,而雞爪,在某些民間菜里又叫“鳳爪”。
龍鳳呈祥,是不允許的,汴都在迎天書期間,只能有龍。
這過度敏感到好笑的忌諱,沒有向民間公開,而是把郡容郡貌當借口,也是王室自己知道好笑,顧臉。
金明微能知道,是因為接下來陣子,別說鹵雞鋪了,民間的雞都被趕到了深山,在汴都見都見不到了,全面為“龍”騰出位來。
還牽扯進祖母金王氏養(yǎng)的幾只雞,另出一樁風(fēng)波,不在此細說。
……
“魏家要自立為王”的流言日復(fù)一日,只增不減。
以魏巡為首的金陵魏氏,王室怕他們,忌憚他們,但又不得不倚重他們,極端復(fù)雜的拉扯下,王室只敢把氣,撒向什么雞爪,什么神神叨叨。
可笑。
說回如今,單論鹵雞鋪子被勒令拉布帳子的事兒,樂順子身為大字不識幾個的普通百姓,難懂王室和魏家的博弈,難懂龍鱗和雞爪的象征意義。
他更容易懂,他的鋪子是“被針對”。
這點,就有利用價值。
……
金明微不動聲色的續(xù)道:“那順子叔你打算怎么辦?拉帳子不就擋生意了么!進你的店還得做賊似的繞小道,對生意影響太大了!”
“可不是?官府說只要擋住,看不到就行!這不是廢話么?看不到了我還做什么生意!”樂順子咚一聲,含了幾分怨,重重一拍打烊木牌。
“那不做鹵雞了?”金明微恍然。
“也不是不做,迎天書期間,我另外找了活計,去幫大戶的庖廚做事,手藝在,也餓不死的!等天書走了,帳子撤了,我再回頭重新開鋪子!今兒就是最后一天,得巧讓您二位撞上!”樂順子不舍的摸了摸鋪門,長嘆一聲,在門上糊了通知街坊,暫時停業(yè)的告示。
“也好,有活兒做就好!若是大戶待你好,留在那邊做也行!不比自己開鋪子輕松?”金明微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