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帝位
三尸腦神丹,張進一自然是知曉的。
這是一種折磨人的蠱毒,適用于逼供及掌控,因為一旦服下,蠱蟲便會散步身體各處,每隔半年蘇醒一次,若無解藥暫時壓制,便會被活生生的咬死,從內到外的咬死,只剩下一副皮囊。
過程中所要經受的痛苦,絕對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醫(yī)仙谷雖懸壺濟世,但門人弟子也不是傻子,總該有幾手防身的玩意兒,三尸腦神丹便是其中之一。
白若黎當然隨身攜帶,本該是偷偷給沈浪服下的,可她終究是心軟了。
其實張進一很糾結,他不想死,但凡是個正常的活人都不會想死,可若是服下了三尸腦神丹,他必然要被人牢牢地掌控,堂堂葵花派掌教,正道魁首的人物,成為別人的傀儡,豈能甘心?
當那顆綠色的藥丸落到他手里的時候,張進一都忍不住顫抖了兩下,終是對生命的渴望戰(zhàn)勝了一切,猛地抬頭服下了藥丸。
沈浪瞧著他:“張掌門是否覺得委屈?”
張進一低著頭不說話,等于是默認了。
沈浪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張掌門為了一點好處與人聯手伏殺沈某,本該同那些人一樣,可沈某卻留了你的性命,張掌門可知為何?”
這也是張進一所疑惑的地方,沈浪沒有放過他的必要,自己的實力在沈浪面前不值一提,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點?
一想到自己與沈浪的天差地別,張進一就忍不住嘆息:“還請沈郎君告知。”
“很簡單。”沈浪道:“當世武林,兵器譜前十者只剩張掌門一人,待沈某歸隱之后,你就是明面上的天下第一,不論是江湖還是朝堂,多多少少都要給你一點面子,張掌門只需要多照拂醫(yī)仙谷,醫(yī)仙子自然不會讓你為難。”
歸隱?
聞聽此言,張進一更加疑惑,沈浪明明正是如日中天,橫推當世的最巔峰狀態(tài),怎么會興起歸隱的念頭?
張進一對此沒有多想,而是看了白若黎一眼:“醫(yī)仙谷有濟世之心,本就是正道應該維護的所在?!?p> 沈浪道:“如此,沈某便放心了,張掌門現下就可以離開,日后醫(yī)仙谷若有需要,自會有人前去葵花派。”
就這?
張進一愣了愣,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浪留下自己的目的就這么簡單,僅僅是為了維護一個醫(yī)仙谷。
看來沈浪與白若黎的關系不簡單,醫(yī)仙谷真是找了個好姑爺...張進一也非拖沓之人,抱了抱拳,大步離開。
雖然他帶來的門派精英都永遠留在此地,可正如沈浪所言,道魔兩道的巔峰高手在這場伏殺中盡數死絕,他自己就成了沈浪之下第一人。
仔細算一算,好像也不是很虧?
沈浪留下張進一是有考慮的,首先這家伙不算是壞人,少年時仗劍天下,四方行俠,留下不小的美名,只是成長為一代高手,并且接任葵花派掌教后,心態(tài)也跟著變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普通人很難體諒張進一的難處,每天一睜眼所要考慮的就是門下三千弟子的口糧。
可食糧需要田地去耕種,昔日當朝定鼎天下,橫壓一世,正魔兩道的土地基業(yè)都被分走了大半。
那時朝廷強勢,他們不敢反抗,只留下十不存一的土地,且門內弟子日夜修煉,不善農事,雇傭佃戶又要分走一部分,剩下的糧食堪堪夠填飽肚子。
唯一的好處是他們不用交稅。
這么多年來,正魔兩道表面上風光,其實背地里也不容易,節(jié)衣縮食,日子過的清苦。
偶爾還要舉辦什么華山論劍,武林大會之類的群體活動,開銷極大,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魔道還好一點,起碼名聲已經臭了,沒飯吃就化身綠林出去打劫,再不濟讓門內女弟子出去開青樓也成。
可正道呢,礙于顏面,總不能跟老百姓搶活命的口糧,會遭天打雷劈的。
至于做生意...
專業(yè)不對口,就沒成功過。
張進一也是沒辦法才有了今日的伏殺,要還是少年時的心性,人都不帶鳥朝廷一下的,那時的他,幾次拒絕了朝廷的招安邀請,拒絕了高官厚祿。
可現在,身為一派之主,得為三千弟子負責,實在是身不由己。
江湖,也并非是瀟灑自在的。
張進一人不壞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當今頂尖高手死的差不多了,怎么也得留下一個吸引別人的目光,當當炮灰也是不錯的。
落在別的門派眼里,那就是我們掌門都死了,為啥你還活著?是不是跟沈浪有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交易?
沈浪也不怕他會對醫(yī)仙谷不利,因為沈浪說的隱退,具體會去哪里隱退,會不會就在醫(yī)仙谷?
即便不在醫(yī)仙谷,誰能保證沈浪不會哪天背著個手出來溜達一圈?
吃過這次虧,借張進一一萬個膽子都不敢有什么不好的念頭。
沈浪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抬手搓了一把臉,目光瞧了瞧皇宮所在,又看向了琴歌:“琴姑娘可知當今七位皇子之中,誰最容易控制?”
琴歌眼珠子轉了轉,甜甜的笑道:“當然是五皇子。”
....
皇宮內,大皇子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遍圣旨,欣喜的同時,也有滿心的感慨。
多年的等待,總算盼來了國君之位,只等明日朝會宣旨以后,他便是新一代的皇帝,成為這個世界最有權力的人物,沒有之一。
到了那時,自己只需要稍稍耍點手段,老父親那么大的年紀肯定會在夜晚睡著之后再也醒不過來,與自己作對多年的幾位兄弟,或許會因為一些意外死于非命。
比如在狩獵的時候不小心被豺狼吃了。
比如洗澡的時候不小心失足滑倒,腦袋磕在了地板上。
唉!
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然后,自己在為他們哭上一場,天下人自然會說自己是一個好皇帝。
別么的完美啊。
放下手里的圣旨,大皇子輕輕的撫摸著那張代表了至高權力的龍椅,眼里的激動之意難以掩飾。
五十年,整整五十年的光陰流逝,只為了今日這一刻的到來。
皇室子弟,其實也不容易。
表面上風光,背地里也只是籠中麻雀。
想要展翅高飛,只能等待老麻雀放權給自己,或是自己弄死那只老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