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緊跟時事

　　又經(jīng)幾輪寒暄后，父子三人即從陸家辭別。

　　陸青鸞倚在門邊，目送三人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方才輕輕一嘆，心道：“育兒有方，家族一派和諧，更有一份心定如山的心境，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男人……”

　　“可惜，為何自己坦露心跡，他卻無動于衷？”

　　陸青鸞今日派人邀請方言一家上門做客，即心存一訴衷腸之意，然而方言并沒有給她什么機會，她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表述太深，只能等待下次，再做打算。

　　回家路上。

　　方大山一手抱著盔甲，一手提著書箱，雖然負擔沉重，但他黝黑的臉龐上，卻充滿喜不自勝之情。

　　“咱大山也能得到如此豪禮，這老板娘真是一個好人吶！”

　　不同于方大山的欣喜，方大河卻憂心忡忡，心里頗不是滋味。

　　原本他料想老爹和老板娘之間，恐怕還需很長一段時間磨合，才有可能發(fā)生進展。

　　誰承想，老板娘竟如此開放，熱情如火，好似烽火燎原，也不知道老爹是否能遭得住。

　　方言倒是面色平靜，心里想的很清楚。

　　如此美人，唾手可得，可惜身上帶刺，只能徐徐圖之。

　　若三觀契合，倒也可以深交，否則一旦輕易與之交好，未來家中后院，必定會落得一地雞毛。

　　所以他始終保持著克制，并未被輕易迷惑，否則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應(yīng)下情誼，必然麻煩叢生。

　　“帶刺的玫瑰，萬不可胡亂采擷??！”

　　方言料想于此，已不再糾結(jié)，只待兩人慢慢相處，日久生情，順其自然即可。

　　“爹，您和老板娘之間……”

　　一旁的方大河終于忍不住問道：“您是如何考量的？”

　　“暫未深交，何須考量？”

　　方言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回頭笑道：“你不必操心這些事，最好摒棄雜念，一心進學(xué)即可?！?p>　　“是?！?p>　　方大河連點頭。

　　雖然這個答案有些模糊不清，至少老爹并未真的深陷進去，也算是一件幸事。

　　……

　　……

　　時光飛逝，乃至處暑。

　　處暑到來，本應(yīng)是搶收搶曬的農(nóng)忙時節(jié)。

　　然而百年大旱，卻讓災(zāi)情愈發(fā)嚴重，無數(shù)災(zāi)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xiāng)，竟連一個安身之處都沒有。

　　即使秋忙之際，卻盡顯慘淡。

　　晚上吃飯時。

　　聽著音圭里傳來的新聞播報，方言也不禁感慨：“天災(zāi)人禍，真是讓人絕望透頂，不知道這一場災(zāi)難下來，將有多少無辜百姓死去?！?p>　　“爹，咱們離火城外，這段時間也來了不少災(zāi)民吧？”

　　方大河突然放下碗筷，面帶猶豫道：“最近班里安排了一項任務(wù)，正與此事有關(guān)?！?p>　　“什么任務(wù)？”

　　方言見他躊躇，不由問道。

　　“先生說，讓書院各個學(xué)生出城一趟，親歷天災(zāi)，感悟自身?！?p>　　“若家有豐余，或可救濟災(zāi)民，然后寫一篇關(guān)于朝政和民生的文章，作為年中大考的答卷?！?p>　　雖然方大河也很同情災(zāi)民，但散財救災(zāi)可不是一件小事，恐怕靡費頗多，他方家并不是什么大戶，初入內(nèi)城安頓，至今才將就安穩(wěn)。

　　“哦？”

　　方言聽得一愣，挑眉道：“你們離山書院，倒是緊跟時事！”

　　“對啊，這是院長親自交代下來的，每一個學(xué)生都需要完成任務(wù)?！?p>　　方大河見方言反應(yīng)不大，接著說道：“爹，如果咱家錢糧不多，我便跟著賀家的賀文才一起出城，剛好給他家搭把手，略盡綿薄之力，也算是親身經(jīng)歷一番了?！?p>　　“小二，你這什么任務(wù)，實在太奇怪了?！?p>　　方大山坐在一旁吃飽喝足后，方才開口道：“救濟災(zāi)民，哪有這么簡單？咱老方家小門小院，尚只能自善其身，恐怕沒有多少余力兼顧他人吧？”

　　“這……”

　　方大河也不得不承認大哥說的有道理，無奈抬頭望向老爹。

　　“救濟災(zāi)民是好事，但仔細想想，也只能盡力而為?！?p>　　方言吃了半飽，一邊擦嘴一邊開口道：“至于你們倆考慮的問題，倒也不算什么，方家雖不是大戶，但也有一部分余錢余糧。所以順勢而為，自是應(yīng)當?！?p>　　“真的么？”

　　方大河并不想給家里造成什么負擔，若不是老爹說到這里，他可能會悶聲悶氣，隨賀家小兒一起出城搭把手，權(quán)當親歷一番，再書寫一篇文章，用以完成任務(wù)即可。

　　“當然是真的?！?p>　　方言見他不信，便將心中考慮，詳細講述道：“你那書院任務(wù)，想必沒有時間限制，但事有輕重緩急，既然已經(jīng)安排下來了，就應(yīng)該早做規(guī)劃，盡快行動?！?p>　　“我聽你說，賀家小兒將與你一同出行，不如明日我與賀老員外約好，咱們兩家一起出城賑災(zāi)如何？”

　　“咱家既沒有大糧庫，也沒有多余人手，倒可以多出點錢財，至少不會落人口舌?！?p>　　“好，我都聽老爹的！”

　　方大河聽到這話，內(nèi)心一陣欣喜，沒想到老爹轉(zhuǎn)念間，便將計劃勾勒得七七八八，不由拜道：“爹，您真是心懷仁義，多智近仙??！”

　　他本想說‘妖’，但這個字不好，遂改了一個字，倒也恰到好處。

　　“噗嗤——”

　　坐在一旁的方大山樂不開支，忍不住道：“小二，你這馬屁精，怪不得老爹對你如此好，原來如此！”

　　“你小子……”

　　方言見他口無遮攔，又好氣又好笑道：“對了，待得出城施粥日，你也跟武館請個假，一同出城吧！”

　　“我？老爹，為啥我也去？”

　　方大山眉頭一擰，連搖頭道：“我還準備精練武藝，準備突破呢！”

　　“突破不急于一時，反而心態(tài)要多錘煉，等你出城，見到那災(zāi)民無數(shù)，無依無靠，生不如死時…想必就會明白，何為一技之長，方可安身立命！”

　　方言見他不懂，稍作點撥。

　　隨后起身走向后院，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邊走邊說道：“小二，我剛又想了想，事不宜遲，不如你今晚就和老大一起去賀家登門拜訪，與賀家孫兒好好商議一番?！?p>　　“這本是你們學(xué)子之間的事，長輩多給歷練機會，需得好好把握?！?p>　　“是，爹！”

　　方大河聽得連點頭，眼見老爹回后院去了，連急匆匆拉著方大山一起出門，口中連道：

　　“大哥，你少吃點，我聽說城外災(zāi)民一日只有一餐，一餐只有一碗稀粥，實在太可憐了……”

　　“呃，真有如此凄慘？”

　　即使方大山混不吝，但一想到災(zāi)民慘狀，也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只會更糟，無從變好！”

　　方大河帶大哥出門，越走越遠，聲音也漸漸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