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看熱鬧
到了城南集市，寧蔚等柳掌柜停好車，與其一道沿街逛起來。遇上米行，二人就進(jìn)去瞧瞧。
二人逛到延明街的大恒米行，見鋪子門口圍滿了人。
寧蔚看到“大恒米行”四個字，心頭一緊，這個大恒米行，上一世，沒有少給她尋麻煩。
柳掌柜見人將米行圍得水泄不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警覺的四下看看。
在飯店與上那幫人后，柳掌柜的心一直懸著。
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為了保險起見，他不想去湊熱鬧，轉(zhuǎn)頭看向?qū)幬?，說道：“東家，咱們?nèi)ハ乱患野?！?p> 寧蔚正踮著腳往里看，搖頭道：“不，先瞧瞧，看看是咋回事！
說不準(zhǔn)，往后咱們也會遇上同樣的事。經(jīng)驗是最好的老師，此時不學(xué)，更待何時？”
柳掌柜還想繼續(xù)勸，可見寧蔚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知道勸也沒用了，只好陪著寧蔚。
寧蔚邊踮起腳往里看，邊向身邊的婦人道：“大嬸，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這么多人看熱鬧？”
婦人回頭瞥向?qū)幬?，見這翩翩少年目如朗星，面如冠玉，只覺眼前一亮，心道，小郎君也生得太好看了。
許是愛美之心使然，婦人滿臉堆笑地朝寧蔚熱情的說道：“奴家也是剛剛到了。
聽說，這店家欺生，將多年的陳米當(dāng)新米賣給一個來京趕考的士子，士子不依，上門來討說法?！?p> 婦人說話的聲音不高，或許是怕寧蔚聽不清，身子往寧蔚那邊靠，還用肩膀有意無意的碰她的肩。
寧蔚扭頭看眼婦人，婦人見她看過來，朝她挑了下眉，柔聲道：“小郎君生得好??！”
寧蔚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了，朝婦人點點頭，“謝謝！”
說完，寧蔚側(cè)身往里擠。一來想離這婦人遠(yuǎn)些，二來想擠進(jìn)去看個究竟。
做米行生意的，大多在意自家的口碑。
她想探一探大恒米行底，什么樣的店家，敢昧著良心賺這種有今日，無明日，自毀前程的銀子。
柳掌柜見寧蔚往里擠，趕忙跟上去。說道：“小的走前面，東家緊跟在小的身后。”
寧蔚點頭應(yīng)下：“好！”
柳掌柜的塊頭大，往前開路，寧蔚緊隨其后，未費力就跟著擠到鋪子里。
“哪有你們這樣做買賣的？我花三兩銀子買一石米，明明說好的，要這種新米。
你們當(dāng)面說得好好的，轉(zhuǎn)背就掉包，換成多年的陳米。
大家評評理，有這樣做買賣的嗎？”
一位身著月白錦衣的買主脹紅著臉朝掌柜模樣的人理論。
買主看起來二十出頭，身板有些單薄，一口杭城官話。
柳掌柜湊過去對寧蔚低聲道：“身著湖藍(lán)長衫的人是這個鋪子的掌柜，姓朱，此人生得一張笑臉，卻是個性子暴戾，心狠手辣的主，南城有名的笑面虎?！?p> 寧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朱掌柜生得一張笑臉，白白胖胖的模樣確實像笑面虎。
“這位客官，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咱們做生意的，能不知道口碑的重要？
你這樣紅口白牙的污蔑咱們，咱們可以告官的?！敝煺乒癫痪o不慢的說道。
買主氣得瞪圓雙眼，反手指著自己問道：“我污蔑你？我來你鋪子里買米，買的是你們鋪子里最好的那種。
你給我以次充好，還反過來說污蔑你？
咱們請大伙來憑憑理，你們要不要這樣不講理的？告官就告官，我徐某人就不信，天下子腳下，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朱掌柜雙手抱膀，極傲慢的說道：“我給你的米就是最好的米。
你當(dāng)場不驗貨，回頭來嚷嚷？怨誰？
老子給你說，你就是走到天邊，也是這個理，貨經(jīng)離店，概不負(fù)責(zé)。
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掉了包，轉(zhuǎn)頭來誣陷咱！
咱們鋪子在延明街上開了幾十年，頭一回遇上今兒這樣的事。
老子給你說，丑話老子說在前頭，今兒你在此滋事，影響鋪子里的生意，這個損失，你得賠。
一個窮書生，也不打聽打聽，咱們大恒米行的名頭，就上門來找晦氣?！?p> 寧蔚冷眼打量著朱掌柜，這就是個滾刀肉。
這種人，沒有道理可言，跟這種人理論，只會被氣死。
果然，徐書生被氣得語塞，手指著朱掌柜道：“你……你……”
朱掌柜抬手擋開徐書生的手，往前一步，用他寬厚肥碩的胸膛頂向徐書生，
極不屑地說道：“我，我怎么了？老子看你是個書生，不與你計較，饒了你這一回，趕緊給老子滾！”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這鋪子欺客。
寧蔚靠近柳掌柜，小聲問道：“恒大米行是為誰家的？朱掌柜為誰家做事？”
她沒有記錯的話，恒大米行是秦家的產(chǎn)業(yè)。
秦家不知從何處收集成堆的陳米，在接下來糧荒時，讓他家大賺一筆……
柳掌柜輕聲回道：“小的也不大清楚，看朱掌柜的派頭，東家一定是大有來頭?！?p> 寧蔚了然，點點頭，叮囑道：“回頭好好查查。往后，咱們與他們，可就是同行了。”
柳掌柜點頭應(yīng)下。
那邊，徐書生被朱掌柜懟得啞口無言，憤懣的瞪著朱掌柜。
店家以次充好，賣給他陳年舊米，明明是他有理……眼前的奸商幾句話，就讓他從有理變成無理。
徐書生緊咬著牙關(guān)，青筋在太陽穴隱隱可見。
“你盯著我做甚？難道我說的沒理？趕緊滾！別耽誤我做買賣。”朱掌柜邊說邊不耐煩的往外揮手，像攆狗一樣驅(qū)趕徐書生。
“大家該干嗎干嗎去，都別圍著了，散了散了。咱們還要做買賣呢！”
正當(dāng)人們要散時，寧蔚上前一步，走到徐書生面前，低頭看了看他面的布袋，“我看看，什么樣的米，讓這位兄臺不惜放下顏面，也要來討句公道?！?p> 寧蔚這一句話說說得很巧妙，避開了朱掌柜那套貨經(jīng)離店，概不不負(fù)責(zé)的坑，輕描淡寫一句不惜放下顏面也要討公道，道出了徐書生委屈。
讓準(zhǔn)備散開的人停下腳步，紛紛轉(zhuǎn)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