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蠆鬼蝎妖
“道…道…道爺,哪有…有妖,您可別…別嚇…嚇小人?!?p> 索賬房唇齒戰(zhàn)栗,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看了看顧軒后又指了指自己,似乎沒聽懂他的意思。
顧軒卻摸出張‘束妖縛邪’符攥在手中。
濁酒下肚,佐菜入口,此刻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體力,縱使再來幾個山匪小妖啥的也半點不怵,神色莞爾道:
“你既然敢躲在這甘泉鎮(zhèn)上化形食人,如今都到這地步了還做什么驚懼交加的姿態(tài)?”
“索賬房是妖怪,怎么可能?”
身旁一位姿容嬌艷的女子頓覺心驚肉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躲到顧軒身后。
“道長或許是搞錯了,他和奴家都是山下劉家窯人氏,怎么會是妖怪?”
顧軒咧嘴一笑,想在破破爛爛的袖兜上找塊干凈布片擦拭滿嘴的油污。
挑來挑去也沒找到個順眼的,索性扯過身后那位年輕女子的紗袖順手擦了起來。
“變化的再像人,妖還是妖,一旦食過人的精血修行就再也掩蓋不了那沖天的邪氣,你說對不對,索賬房?”
索賬房聞言,那股唇齒戰(zhàn)栗的磕磣模樣瞬間呆滯在了臉上。
他突然發(fā)出一陣滲人的怪笑,臉上大塊皮膚組織齊刷刷掉落。
不移時,便化成了一個發(fā)如枯草,面黃似蠟,頭頂鼓起一塊膿包的矮小老漢。
顧軒只見他面如槁木,三分像人,七分似鬼,脊背開裂翹出一條碩大的尾鉤來回甩動,不帶丁點表情瞧向自己。
門口的山匪早已給嚇的魂飛魄散,那個平日間任由欺辱打罵的索賬房竟是由食人血肉的妖怪變化而成,叫他們?nèi)绾胃倚拧?p> 有個頭領(lǐng)被那‘若賬房’環(huán)眼一瞧,登時就雙腿一軟,兩股間滲出股子溫?zé)醽?,他驚叫一聲后想要奪門而逃。
卻被那‘索賬房’甩動脊上尾鉤給倒卷了回來,連掙扎都沒來及力時就給吸成了一張干癟下去的人形皮囊。
周遭的一種山匪侍女見他變成了個可怖瘆人的蝎子精模樣,立覺毛骨悚然,個個如同驚弓之鳥般四散奔逃而開。
顧軒身后那個女子像是被嚇的昏了神智,竟盤雙臂環(huán)抱,撲身一躍就跳到了他的后背上。
顧軒只覺兩只沉甸甸的渾圓壓到了脊背兩側(cè),他冷笑一聲,反手持劍做橫刺狀插向身后。
“道長,救……”
利刃刺破組織,發(fā)出皮革撕裂般的刺啦聲。
那個侍女話到半截,一截湛藍(lán)色的劍鋒已經(jīng)刺穿她的腰腹后被顧軒重新抽回了手中。
容貌頗為嬌艷的女子轟然倒地,難以置信瞧向那個眼神戲謔,劍尖滲血的緋袍道人。
“想用美人計來賺我?憑你這身腥臭難當(dāng)?shù)钠つ覅s是差了太多!”
顧軒揮劍劃開地上女子脊骨,卻無半點鮮血滲出,只有一條軟趴趴的的尾鉤擠破皮肉鉆了出來。
已經(jīng)跑至門口的幾位侍女發(fā)現(xiàn)同伴慘死后也不再遮掩,停下故作慌亂的腳步后目光幾欲噬人,惡狠狠瞧向殿內(nèi)的顧軒。
只見她們體內(nèi)肢骨咯咯做響,身上皮肉塊塊掉落。
不消時,腰腹兩側(cè)竟然各生出四條彎曲帶殼,關(guān)節(jié)生毛的利爪來。
原先那嬌美動人的臉龐也裂寸寸崩裂,鉆出一對鉗形的巨螯,八爪揮舞間整個身軀極速膨脹。
只聽得“砰”的一聲悶響,那幾副軀體終是無法堅持崩散而開。
顧軒揮劍劈開幾塊崩到身前的腐肉血塊,再瞧向殿門口時。
不見嬌憐美人,只有幾個軀干烏黑,背部呈節(jié)節(jié)硬殼狀,好似幾只琵琶似的巨大蝎子精在吸食山匪血肉。
“我說搶人納錢怎么還要‘山和尚’這種三流貨色來做遮掩,原來是一群見不得光的蠆鬼!”
顧軒將酒壺中的漿液盡數(shù)灑到劍上,沖化先前凝固的蝎血,長嘯一聲劍點如飛花般散開,只身殺入這滿地血肉,妖氣沖天的蠆鬼群中。
………
幾個蠆鬼蝎精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
青石地板被鋼爪踩的刺啦做響,七八條毒尾螯鉗迎面刺來,瞧那模樣是當(dāng)即便要將他給分食殆盡。
顧軒扭身一閃,一只毒尾從他左臂一側(cè)疾刺而過,相距不過六寸盈余。
他也不嫌那滑膩粘稠的惡心觸感,一把攥住那根毒后刺揮劍將其砍下,看都不看順手扎進(jìn)身后那只揮動螯鉗,飛速撲來的蝎精頭殼之中。
隨即手腕回旋,青光如同一道弦月劈向兩只蝎精的軀干連接處,將其斷為兩節(jié)倒在地上匍匐扭曲。
正騰挪躲閃間額頭腥風(fēng)下落,卻是一只先前吸飽血食的蝎精攀到了寶殿主梁上,毒尾挺直凌如鋼針,欲乘顧軒不備要將他鉆個腦殼開裂。
它又怎知顧軒此刻有眼神監(jiān)靈生加持,八方四面來敵皆是洞若觀火。
他長劍一轉(zhuǎn)變刺為挺,連柄沒入蝎精毒刺之中,而后順勢一帶將其摔到地上,直拍的地磚開裂,血肉橫飛。
那蝎精生命力尤是頑強(qiáng),經(jīng)此重創(chuàng)兇狠尤不減弱,兩只螯鉗任是橫在半空,欲要順勢剪折他的兩條小腿。
顧軒也不做躲閃,電光火石間只聽得劍鳴破空,蝎精兩條螯鉗應(yīng)聲掉落于地。
“天殺的賊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要壞我族好事?”
“你們食人吞骨,剝皮做衣,還敢同貧道說什么井水不犯河水?”
顧軒冷笑一聲,抬腳踩住它那顆人面蝎身的腦袋,噗嗤一聲長劍自頭部破體而入,直接強(qiáng)行中斷了從它口中發(fā)出的連片叫罵。
滿天綠液飛散,遍地斷鉗殘殼腥臭難當(dāng)。
顧軒摸出顆避瘴丹壓在舌下,挺劍直指大殿中僅剩那個發(fā)如亂草,面色蠟黃的老蠆鬼。
“你不是賬房先生嗎?”
顧軒笑意揶揄,又問出先前那個極其無厘頭的問題: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雉兔你大爺!”
老蠆鬼那原本木訥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惱羞成怒來,竟是以尾拖地直立而起。
八只鐵鉤似的鋼爪刺穿肋骨破體而出,足是比先前那幾只蝎精的骨爪還要長出一倍有余。
再配合著一雙從脖頸兩側(cè)鉆出來的巨型螯鉗,揮舞間端的是駭人無比。
老蠆鬼雖說體態(tài)怪異,行走間速度卻是奇快,伴著腥風(fēng)轉(zhuǎn)瞬就撲到了顧軒身前咫尺之地。
他心中瞬間飄過千般思慮,“蠆鬼這種體態(tài)比那些以尾鉤攻擊的蝎精更為難纏,八只鋼爪加一對螯鉗隨隨便便都能撥開自己的攻勢,若是一不小心長劍被它鉗住就會變成被動迎敵的局面?!?p> 可那老蠆鬼來勢太過兇猛,顧軒當(dāng)下也不及思索,只好又使出了先前對付山匪的招式。
足尖一點躍上擺放佛像的高臺,趁著蠆鬼鋼爪拖地,攀爬高臺的機(jī)會,顧軒倒踢一腳佛陀底座借力,翻身持劍刺向它的背殼。
只是這一招卻未能像先前般如愿,這只老蠆鬼背脊泛青發(fā)紅,劍鋒劃在上面火星飛散,竟然已變成了一副類似金鐵質(zhì)地的護(hù)甲。
“不自量力的死道人!”
老蠆鬼身軀回轉(zhuǎn),口器開合間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尖鳴:
“老夫躲在這檀祂寺中食人精血逾百,雖無修成褪骨化形,軀殼又是你手中這等凡貼所能損傷的?”
可讓它失望的是,顧軒臉上并無半點驚懼,反而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不就是一副龜殼子嗎,又不是沒瞧見過”,顧軒持劍而立,譏笑道:
“‘山和尚’那淬骨練丹的手段,便是從你這八爪蛆蟲一樣的家伙手里學(xué)來的吧?”
老蠆鬼化妖修行多年,不似人精更勝人精,瞧見顧軒先前的舉動已然摸透了他心中所想。
當(dāng)下復(fù)做直立而行,堵在身后高臺前狂笑起來:
“是又如何,都說你們這些道人的血肉最是美味,等你那幾手劍術(shù)耍盡,老夫今天便要好好享受一番修行之人血肉的滋味!”
“不如何”,顧軒持劍淡淡的回了一句。
“記住了,雉兔同籠,兔有一十有二,雞為二十添三,以后再化成賬房先人唬人可莫要連這等算術(shù)都弄不明白!”
話語才落,顧軒突然飛身暴起,雙手持劍橫于右臂,直取蠆鬼口器之間。
“不過,你好像是沒這個機(jī)會了…”
金戈交鳴,火星飛射,轉(zhuǎn)瞬間一人一妖錯身而過。
只是這次老蠆鬼那木訥的臉上卻露出一種驚駭之極的神色,它看著自己的螯鉗連著上半截身軀緩緩從肢干上滑落,眼中滿是不解和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
老蠆鬼悶哼一聲后轟然倒地,兩截傷口的連接之處,光如同一片幽藍(lán)色的湖面,竟是連半點妖血都沒滲出。
“哐當(dāng)!”
長劍應(yīng)聲落地,只余面如金紙,神色萎靡的顧軒孤身立在殿中。
破風(fēng)箱般喘息許久后,顧軒才恢復(fù)了些許體力,他一屁股坐倒在滿地血水中苦笑一聲:
“不是天罡神通嗎,勞什子的降龍伏虎怎么比這老蠆鬼的煉體法子更像抽人精血的旁門邪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