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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盛宴1

『叁』訴嚴勢諫士惜公意

天下盛宴1 亦骨. 2333 2021-12-03 21:47:27

  皇都遠郊,洶江奔涌。

  樓船以兩側各一百七十七排粗鏈束定龐大的船身于江面,船舷護圍甲板上靜置的張張矮案,滿座賓客端態(tài)斂神跪坐。

  重重疊層之上,高處雀室,象征軍權與統(tǒng)治的連璧繁紋柄獸面長鉞豎立于外,室內,暮陽光線自半扇雕花窗牖處斜透而來,案前煙沉霧罩,繾綣纏繞著窗畔人的曳袖長裾,衍作一室雍美盡態(tài)。

  樓船外廣岸肅穆,重甲方陣列布遠近視野,罩于項上的盔胄折過天際清光,冷懾而凜然。隨著銅鐘示音,衛(wèi)兵戟盾相交,雙擊錚聲。

  “中秋觀潮,楚家一并在城郊軍演,楚家女郎掌軍腕嚴,卻反得私兵兵眾擁戴。”

  幾名諫官立于郊叢觀望談議。

  諫大夫望著懸捆在岸邊沿排玄旌高桿上曝曬了半日的近二十具無首之尸,胃里翻江倒海,險險失態(tài)作嘔,“這位女家主得軍心,楚家子弟卻是如履薄冰,那些都是皇都楚家主脈內,各個違逆分支的領頭兒朝官罷?她就把族親掛在軍旗上曝尸,也不怕百年后地下難見祖宗。”

  旁立的議郎面容平和,“這些分支多番擾釁專兵軍律,挑兵卒躁亂,這類親族害軍之事,處理不好恐毀扶蘇黨根基,女郎從來警惕高門自衰之行,究查半年,壓在一起一并處理得徹底。眼下雖摘了頭顱才懸尸,昨日在軍營內卻是當著專兵與眾校尉之面處決的這二十人,一來兵眾皆知這些尸身是何人、安撫專兵軍心,二來今日去首而懸、明面對外不顯尸容又不損大體,到底亦顧及世族臉面,辦得果決而贏雙雕?!?p>  議郎客觀而評,瞥了眼懸尸,終是感晦避目,“才能手段皆英卓,只是若從仁德處論,重視兵眾高過重視族親,酷律嚴刑,丞相這位女侄倒是好一番蛇蝎心腸,她叔父的仁德寬品她是半點沒遵承?!?p>  光祿大夫則言:“哪關蛇蝎與仁德?亂軍紀者不論貴庶,楚姓門閥子弟亦厲懲。門閥首位的世家大族,家主能有此公心,何嘗不為州郡生民之幸?”

  “跟公心關系亦不大,不過便是處死反對她者,從而威懾州郡楚家旁脈欲動宗族,統(tǒng)權者之心罷了?!?p>  眾諫官褒貶不一。

  樓船之上,延列不清具數(shù)的槌手逐層止動,震蕩的鼓點漸落,頂層雀室處,對側跪坐的侍婢直身卷起墨漆帷簾。

  沉肅中,一角紫裾漾過橫檻,斂眸踏出內室的年少女子姿容艷冶,玄紫直裾之上寬袖蹙金,七璜聯(lián)珠組玉佩壓于前衽,垂懸在頰側的漆發(fā)從雙耳下穿過,以四支雕功栩栩如生的牡丹血玉釵并作低髻半束,眼睫掀起間,極致奪目的殷紫流光亦不及她之長凝。

  如血殘陽赤霞之前,楚令昭俯望岸眾,身臨烈暉,仿若神祇墮落于九熾業(yè)鼎,焚魂熔魄,煉作殊色威儀。

  “家主?!?p>  雀室外滿座齊言,伴船之賓拜身作禮,幕僚門客、私兵眾將、楚姓內族,楚家各域凡摻會于此皆為才首,入目無不為要員。

  眾賓拜禮相向上首,楚令昭神態(tài)沉靜,穩(wěn)步邁下層階,行至船頭近角,她拿過甲兵奉來的重弓,持長弓握而搭羽箭,拇指佩韘扣弦將彎弓拉滿,視線銳利望指江緣外犄角處高塔內的鼓心。

  樓船八百尺外,高塔頂鼓左右共六座江石并列,每座江石之上插豎高桿托舉鐵環(huán),環(huán)徑僅將將與箭矢鋒頭同樣大小,六只環(huán)中皆嵌浮雕玉佩,偏離半寸即箭矢或受阻或不中環(huán)中玉佩,而唯有連續(xù)射碎六枚江石頂端的環(huán)心玉佩,才可啟射高塔頂鼓,唯有射中頂鼓鼓心,才可射落綁在鼓背側的巨型銅鎖。

  中秋觀潮,以射落盲鎖為頭籌。

  “聽聞此次參與軍演的兵卒無不為千里挑一的精銳,當著精銳兵眾的面,越江八百尺連射六箭,須皆中環(huán)心玉佩才可試射高塔鼓背盲鎖,但凡出點岔子有一箭射偏或最終沒射落銅鎖,豈非丟軍心又損顏面?著實太冒險?!敝G官們遠觀著搖頭。

  江岸邊,重甲軍衛(wèi)眾目睽睽,樓船頭處,楚令昭拇指松弦之瞬,箭矢離弦破風,越過寬江八百尺精準射碎玉佩刺過第一孔。

  她捻箭搭于弓弦,連射六箭皆中。

  六枚鐵環(huán)嵌玉皆碎。

  岸緣軍眾愈添振奮。

  楚令昭將第七支箭矢搭弓,啟射高塔頂鼓。

  諫官緊盯不眨,但見第七箭宛蓄千鈞之力,劃割空際射向高塔,塔尖處頂鼓乍破,箭矢刺鼓正心而過,不偏不倚直擊鼓背捆束的銅鎖。

  巨鎖墜江,激浪千重。

  玄旌之上,曝尸臨浪愈顯威懾。其后重甲精銳駐械擊地,兵器凌聲震溢江岸,氣勢磅礴,瀟風肅敬。

  越洶江八百尺,七箭連射無一誤。

  嚴飭上下軍紀,墮鎖為英。

  遠郊處幾名諫官立即沒了質疑,略不自在地將頭偏向一旁。

  ……

  與此同時宮城之外,兩位白衣小侍走到銅輦側邊,拱手道:“殿下,都辦好了。”

  二人自幼相隨,于北疆時便接到太子不留東宮的意思,提早帶宮人隨侍們從北疆返回皇城,專為提前將一應事務安排妥當,現(xiàn)下引著太子去往宮城外另設的府邸。

  這座太子府坐落在廣和街以北,廣和街上居住的大多是名門與高位官僚,以北多為武將,以南則多為文臣,唐家便是少數(shù)坐落在廣和街以北的文臣世家之一,與太子府臨近。

  斜對側,文公門第典雅端莊,正門的牌匾醒目而端嚴,大大題著瑜望景唐四字,為唐老太公在時親筆題寫更換之匾。

  太子抬步跨下銅輦,只見剛剛攔他那位年輕將軍正皺著眉走進唐家,他喟嘆,“這等古板迂腐的文公門第,竟是出了一位武將……”

  太子府前,淺卷出示過令牌后,朱紅的大門緩緩打開,行宮內的宮人早已隨二侍提早來到皇城,安排好府中一切事項,此時正有序迎青年入府。

  太子抬步跨進門檻,示意他們退下。

  深書跟隨在太子右側,穿過重重曲折游廊,向主院白石院走去,這座府邸占地不小,單白石院便抵得上一座廣苑園林,院內亭臺水榭錯落依勢,景色雅致而寧和。

  “這府邸是皇后在時主張為殿下建成的,卑職已派人清理過,府內也已經換成殿下的親信?!?p>  深書自顧說完,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青年周身氣息冷了一層,淺卷暗瞪了深書一眼,低聲斥道:“哪次提及皇后不會惹來傷心?偏你還要提。”

  “這府中院子倒是不少,只是這白石院,是皇后精心布置的,殿下是要進去瞧瞧,還是更換其他院落?”淺卷小心翼翼問道。

  “既是母后一番心意,就不必更換?!碧诱Z調清沉,難知其中究竟幾分喜怒哀思。

  ……

  晝日軍演落盡,夜已稱天。

  伴船賓客離開樓船移步觀臺,但見觀臺燈火通明,楚令昭坐于主位,與江岸綿延的兵眾一同賀月宴飲。

  席間,幕僚許祿起身吁頌:“中秋宮中廣邀群臣拜月,一以賞百官,二以慶團圓,三以攏人心,四以昭盛世,家主拒宮宴而與文彥賀節(jié)觀潮,在下杯盞每進一酒,便念此而感懷涕泣!”

  將領們的案座處,陳輞挑眉,“你這廝回回借酒裝誠諂媚,奉承還奉承不到點兒上,娘子與兵卒同樂而辭宮宴是珍軍之舉,與你有半文錢關系?許文彥慣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今日,中秋軍演以肅軍紀而振重甲烈威,觀潮墮鎖以明首英而彰我軍武杰,江臺共月以示禮賢而煥銳軍之容,娘子不與軍崇武,去赴那勞什子的宮宴做什么?”

  另一案,幕僚位處,著靛藍袍的女子含笑望來,“陳校尉所言正是,且,文彥方才還有一語不當?!?p>  許祿奉承不成反被點破,頗下不來臺,強撐著風骨負手對月而問:“在下方才哪一語不當,姜主簿倒說來聽聽。

  姜昀避席直身,對上首合袖而揖,而后轉向許祿,出言論評千年政局:“穹宇滄海環(huán)裹之中陸地遼廣,當今之世,華序、大楚、秦廈,三國各據(jù)一方。華序所據(jù)疆域本行州郡,但桓帝千年前為使明面疆域版圖與另外兩國持平,輕率并入繁多因楚秦而自危的小諸侯國,形成如今輿圖表面華、楚、秦,三國鼎立之狀,桓帝淺目惟圖一時之利而不顧后世,眼觀華序內部,當初并入的諸侯并非安分之輩,皇室難控制諸多外姓諸侯,只能于大制上使州國并立,千年來華序對外雖能維持三國鼎立不變,對內卻是州郡與多姓諸侯之間暗中爭端不斷;外侯避禍以入內,禍解則于內成疴瘤。如此境況,皇帝宮中之宴何來盛世可彰?”

亦骨.

女主身高在逐年增長,當前剛十五歲,身高大約七尺七寸,書里一尺=23.2cm,也就是目前凈身高178厘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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