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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風(fēng)云錄

第42章:襲營

北地風(fēng)云錄 飛翔的鼴鼠 3810 2021-12-20 10:34:24

  雪狼分兵。一路由黎落帶領(lǐng),向西直撲厄古林,另一路隨南江雪快馬加鞭,向東沿羅林河域直往樊城方向而去。

  既是要阻截韃塔那森可能的突襲,為樊城爭取時間,且對方兵力多于己方,按道理,此戰(zhàn)的策略當(dāng)是避影斂跡,攻其不備,可這位大小姐卻跑的大張旗鼓,甚至還突入極北攻擊了他們邊境的一個村子,雖沒傷人,但搶走了他們不少食物——這種行為,倒頗有幾分北線灰砂軍的做派。

  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那森耳中,而南江雪和黎落也所料不錯,與科米爾的爭端,包括蘇合隊伍在厄古林的集結(jié)和阿拉達圖寫給臨確城的書信,都是韃塔人的障眼法,那森的目標正是樊城。

  韃塔部,極北實力最強的部落之一。十四年前,阿拉達圖殺死了他的堂兄雅爾塔,取代了其大君之位,憑著兵勇的悍狠和兒子那森的酬酢手腕,近年聲勢愈隆。

  “那支隊伍的確是雪狼,近一個多月在北方現(xiàn)身,輕騎兵,裝備極為精良,是南懷瑾給他女兒配置的親衛(wèi)隊?!表^塔部悍將查干對部落大君的兒子道,“目測千人以上,不是全部,應(yīng)有一部分人還在后面,想是在防范蘇合,或者雙方已經(jīng)動了手?!?p>  “南懷瑾的女兒可在?”那森問。

  “據(jù)被雪狼攻擊的村子來報,那支隊伍帶兵的正是一個女人,他們喊那女人作‘大小姐’?!?p>  “南江雪。”那森的嘴角邊勾起一絲冷笑,高額下的眼睛透出獵人一般的光亮,“都說南懷瑾寵女兒,還真是寵的沒邊了!一個小丫頭,就算身上有點功夫,又怎么敢到北方來招搖?”

  “世子,咱們干脆先把那丫頭抓了算了!要打樊城身邊卻跟著這么一條尾巴,實在討厭的很!”查干道。

  “說的不錯?!蹦巧?,“而且南江風(fēng)也不是那么好騙的,等他反應(yīng)過來咱們盯上的是樊城,必來馳援,屆時實在麻煩。如今既然這丫頭送上門來了,與其讓兄弟們?nèi)シ橇餮?,不如抓了她,到時候南江風(fēng)必不敢妄動,咱們更可以跟北地做比大買賣,就算是把樊城要過來,那南懷安怕是也不得不給!”

  查干聽后很是興奮,搓著大手道,“那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

  “不忙?!蹦巧瓟r住了抬腿要走的查干,“那雪狼也不是泛泛之輩,再說北地人一向狡猾,咱們還是要籌劃籌劃?!?p>  ※

  此時的南江雪在樊城西北扎下了營盤,所選擇的地理位置很是講究,便于設(shè)伏,易守難攻。

  太陽開始西沉,營地里升起了裊裊的炊煙。軍士們輪班領(lǐng)取食物,值崗和晚飯有序進行。

  雪狼中有些人曾跟那森打過交道,知道韃塔的世子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家伙,而且此次他們要面對的是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

  南江雪的一系列舉動是在吸引那森的目光,以此拖延樊城將起的戰(zhàn)事,而那森確實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們,此前已派了兩支小股隊伍進行試探,盡被擋在了大營之外,但這已讓他們感到了戰(zhàn)前那種躍躍欲試的緊張與興奮。

  南江雪出現(xiàn)在營地里,一身雪狼戰(zhàn)服,臉上帶著慣常的淺笑。所過之處,軍士們立刻彈起身向她行禮,不過也很樂意圍上去跟她說上幾句話,聽她開開玩笑。

  相伴近兩年,他們眼見著那少女一天天長高,他們跟隨在她身邊長歌策馬,那種感覺很特殊,甚至很奇妙。

  一匹飛奔而來的戰(zhàn)馬打破了營地的安諧,馬上的騎兵在奔到南江雪近前時立即拉住了絲韁。

  “稟大小姐,有敵人偷襲我軍,前哨已與其交手!”跳下戰(zhàn)馬,騎兵躬身報道。

  這一消息引發(fā)了周遭軍士一陣低低的議論聲,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干糧,起身進入了待命狀態(tài)。

  “人數(shù)?”南江雪微微揚眉。

  “大約三百人,輕騎兵。后方不見其它部隊?!彬T兵答。

  “三百人就敢大刺刺地偷襲?”有軍士撇了撇嘴。

  “大小姐,那森不會蠢成這樣,怕是還有別的打算?!币幻涔賹δ辖┑?。

  “讓前哨不必御敵,放他們進來?!蹦辖δ球T兵道,隨即轉(zhuǎn)向奔至身邊的三位大隊長,“高迅,集合隊伍迎戰(zhàn),留幾個活口給我。博日隆格,帶人去那幾條小路,如有人潛入,一個都別放過??嫡軅髁?,加強巡邏崗警戒,備戰(zhàn)!”

  “是!”應(yīng)和聲響起,隨即是一連串的口令聲、腳步聲和馬蹄交錯之聲,整個大營全都動了起來。

  自一炷香后開始,各路訊息陸續(xù)傳入南江雪的主帳之中。

  “敵軍300輕騎突入,已被高迅隊長所部圍打!”

  “敵人步兵自大營右翼山路進入,100人,欲襲我方輜重!”

  “左翼有人偷襲,攻擊戰(zhàn)馬,100人!”

  “主營前方20里內(nèi)無敵軍現(xiàn)身!”

  ……

  半個多時辰之后,戰(zhàn)報接連送至。

  “左翼襲擊者盡滅!”

  “右翼襲擊者盡滅!”

  “敵軍300輕騎戰(zhàn)損超過九成,余者被俘!”

  雪狼完勝。不過對此,他們看上去都淡然的很——以多打少,主場作戰(zhàn),贏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

  在武官的指揮下,軍士清理戰(zhàn)場,各崗哨加強了夜間警戒,二十幾名俘虜被帶到了南江雪面前。

  太陽已經(jīng)落山,無數(shù)火把把整個營盤照的一片通明。

  “說說吧,那森在哪?派你們來干什么?”南江雪低頭看了看被軍士們按在地上的俘虜。

  沒有人答話。

  “不想說?都不想說嗎?”火光中,女子露出微笑,那笑容很美,卻又令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心里發(fā)寒。

  四周一片安靜,唯有火把燃燒的聲音像許多鼓蕩的心臟。

  “既然這樣,高迅,都殺了吧?!本谷辉俨欢鄦?,南江雪就這樣簡單地結(jié)束了這場問訊。

  “是!”第一大隊隊長高迅應(yīng)了一聲,一個手勢,有雪狼便抓起俘虜直接向外拖去。

  “他在五十里外小鼔口!三千人!”一個頭領(lǐng)打扮的俘虜突然一邊掙扎一邊大喊起來,其他的俘虜有人訝異,有人漠然,有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抬了抬手,南江雪饒有興趣地看向那喊叫的俘虜。

  “怎么?敢闖我大營的勇士還怕被砍腦袋?”她笑道,“你是覺得我傻,還是嫌自己的死法太痛快了些?”

  “我……我沒騙你?!蹦欠旑澛暤?,見南江雪不說話只是含笑看著他,于是又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們是科米爾人。我們……我們是被迫的!”

  “你是想跟我說,那森因為你們搶了他們的牛羊,出兵逼你們來打我?其實你們很無辜?倒是有些道理?!蹦辖┬Φ脑桨l(fā)和藹,一眾雪狼卻都齊齊抽了抽嘴角。

  “不……不是的?!狈斆Φ?,“牛羊是他們送給我們的,那森要攻擊的其實是你們的樊城?!?p>  南江雪“哦”了一聲,雪狼們也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

  “只是……只是他知道了你在這里之后,便改了主意,想抓住你要挾樊城?!狈斖萄柿艘幌驴谒^續(xù)道。

  “怎么抓我?用你們這點人到我的大營里來抓我?”南江雪笑問。

  “他怕你們在大營里設(shè)伏,不想直接進攻,就讓我們科米爾人來趟路,死了對他也沒什么損失?!狈斦f著跪行向前,“南大小姐!求您慈悲放了我們吧!我愿意去說服我們的族人,不再替那森賣命!”

  有人攔住了俘虜?shù)娜ヂ?,雪狼們看著他誠惶誠恐的樣子,臉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氣。

  而就在眾人的目光大都聚焦在他身上的時候,一名俘虜突然竄了出來,身法極為迅猛,手從靴中一探,攜起一柄短匕便毫不遲疑地撲向了南江雪。

  一疊警示聲響起,與此同時,立于南江雪身側(cè)的墨碣腳下一動,長劍已鋃鐺出鞘。

  一道亮光耀起,一條血淋淋的手臂飛上了天空,那俘虜慘叫著跌倒在地,右肩之下,汩汩的鮮血間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南江雪卻是動也沒動。

  雪狼的刀劍全都壓在了剩余的俘虜身上,之前那個頭領(lǐng)打扮的俘虜更是被死死按在了地上。他努力揚頭,蒼白的臉上滿是驚訝和恐懼。

  “這才是那森派你們來的目的吧?”南江雪看著那俘虜,口氣依然平靜,“不過一不小心殺了我,你們科米爾和他的韃塔可能承擔(dān)?”

  “不!不是的!我……我不知道??!”那人急忙叫道,想要抬起身體,卻被生了氣的雪狼狠狠踹了一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對他們的大小姐動手,這是在打他們的臉嗎?

  左右的俘虜都被惡劣地翻了一遍身體,一個個衣衫不整,鞋襪盡脫,不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誰的身上還藏有武器。

  “行了,他動不了我。先聽聽他還有什么話說,然后你們再出氣不遲?!蹦辖┬Φ?。那俘虜身邊的兩名雪狼遲疑了一下,松開了手,但劍還是冷冷地架在他的脖子上面。

  “我……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南大小姐饒命??!”俘虜白著臉。

  “那森究竟有多少人?”南江雪問,聲音不高,但眸光卻變得凜冽起來。

  “三……三千人?!狈敶?。

  “再說一遍!”南江雪一聲清喝,陡然翻臉。俘虜身側(cè),兩名雪狼的長劍便即倏地抬了起來。

  “真的是三千人!”那俘虜嚇的抖如篩糠,一個頭重重砸在了地上,“后后面還有大約七千人,但但還……還沒趕到。那森……那森怕你們進入樊城,這才親自帶了前鋒部隊趕過來攔截。小人說的句句屬實,南大小姐饒命??!”

  “一開始為何不說?”南江雪盯著他。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南大小姐饒命!”那俘虜涕淚橫流,叩首不已,“只是小人真不知道那森在隊伍里安插了刺客。他……他說的一直就是抓住你,跟北地做筆大生意。南大小姐饒命!”

  “那七千人離這里多遠?”南江雪再問。

  “大約兩日路程。小……小人就知道這么多了?!狈斅裰^答道,接著又期期艾艾地重復(fù)著“南大小姐饒命”,其他俘虜也都跟著求饒不止。

  “先關(guān)起來,吵的我頭疼?!蹦辖┤嗔巳嗝夹?,顯得有些不耐煩。

  ※

  夜深了。俘虜們被關(guān)在一座帳篷里,擠擠挨挨地縮在一起。沒有風(fēng),巡營軍士的腳步聲就顯得格外清晰,其間還夾雜著一些對話。

  “聽說大小姐決定主動出擊了?!?p>  “也對,若是那森的后續(xù)隊伍趕到,就不太好辦了?!?p>  “那20多個俘虜待遇不錯,還給了間帳篷?!?p>  “算是他們提供信息的酬勞吧,讓他們舒服一晚,明日便送他們上路?!?p>  腳步聲走遠,對話的聲音也消失了。

  一個俘虜摸黑掏出了一小包粉末,不一時帳篷的一角便竄起了火苗。

  火苗映在俘虜?shù)哪樕?,正是那個頭領(lǐng)打扮的家伙。之前那怯懦求生的模樣已然不見,他的目光中閃爍的盡是狠絕。

  “俘虜?shù)膸づ衿鸹鹆?!”喊聲響起?p>  “早也是死,晚也是死,隨他們?nèi)グ?!”武官的聲音?p>  火光之中,俘虜們瞪著泛紅的眼睛。這樣的結(jié)果,他們的大君應(yīng)該是滿意的吧?拿那個南大小姐換來的好處,足以令他們的家人衣食無憂了吧?

  雪狼大營外的一座山丘上,一個北戎騎兵見到營中竄起的火光,一扯絲韁,朝小鼔口方向疾馳而去。

飛翔的鼴鼠

********   慈不掌兵   下一章《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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