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認為，霍亞和南江雪的見面會讓臨確城再度掀起風波，心存這樣想法的人甚至包括大小姐的親衛(wèi)隊統(tǒng)領。
霍亞的火爆脾氣在臨確城盡人皆知，為了這個他也是吃盡了苦頭，初入軍營時差一點被砍了腦袋。
不過這位一心投軍的棄族首領還真就有著一股勁，咬緊牙關愣是一關關挺了過來，如今也已成為一名帶隊的校級武官，而跟他同來的那些棄族，也成為了他隊伍里的中堅力量。
霍亞的悍勇也很聞名，戰(zhàn)刀凌厲，弓馬嫻熟，加上這兩年南江風對他在兵法戰(zhàn)術上的著意教授，他在黑旗中已屬出類拔萃，很多人說，若不是他這暴脾氣，或許早已坐上了亥字團統(tǒng)領的位子——這個位子目前依然空置，暫由黑旗的一員副將陳杰兼任。
至于南江雪，那也不用說了。昨天被罰跪的雖然是她，但輸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蒼焰。
一個暴脾氣，對上這位會突然間炸毛的大小姐，其結果怎么想怎么刺激。
不過，這些人都想錯了。
暴脾氣的佐校恭敬地走在突然炸毛的大小姐身邊，一時突然炸毛笑顏如花地對暴脾氣說著什么，暴脾氣憨憨地撓著腦袋，一時暴脾氣又連比帶劃地說著什么，突然炸毛則看著他含笑點頭。
鐵甲亮劍的大校場上，生生被兩人搞出了一幅“歲月靜好，現世安穩(wěn)”的詭異畫面。
“霍亞大人是不是跟大小姐認識??？”有人抓住一名棄族同袍鬼祟地問道，一堆好事之徒都聞聲圍了上來。
“那當然！”棄族同袍很驕傲地回答，“五年前就認識了！”
“五年前？大小姐可還是個小姑娘呢！”
“是啊。”
“你們也還沒入北線呢！”
“是啊?！?p> “那那是怎么認識的?。俊?p> “要你管！”棄族同袍突然黑了臉，“去去！該干嘛干嘛去！”
“什么毛?。俊敝钢鴵P長而去的棄族同袍，提問者莫名其妙。
“霍亞的兵，不都這德行！”有人安慰提問者。
“也是?！碧釂栒邔捜莸攸c了點頭。
※
這種靜好的歲月并沒堅持太久，驕傲的赤雷在一個休沐日閃亮登場了。
“黎落，黎統(tǒng)領！快去看看吧，咱們的人跟赤雷的人打起來了！”云朗躥進營房，對著黎落大聲嚷道。
“怎么回事？”黎落臉色一沉，顯然對云朗的咋咋呼呼很不滿意。
“左營大校場，雙方生了口角，然后文斗變武斗，熱鬧的很?！痹评室膊辉谝饫杪涞牟粷M，甚至還朝他擠了擠眼睛。
黎落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跨出房門，上馬徑自朝左校場馳去，身后跟著的云朗則帶著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熱烈表情。
左營大校場，大批軍士匯聚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有人交頭接耳，有人大聲喝彩，有人躍躍欲試。
黎落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云朗則對圍攏的軍士大聲吆喝著，“讓讓啊，讓讓！”雪白的牙齒配著一張笑臉，羽林的統(tǒng)領顯得愈發(fā)燦爛。
“那是雪狼的統(tǒng)領黎落！”
“這回更熱鬧了！”
“嘿，云朗，你是看熱鬧的還是幫忙的？”
“他現在是雪狼那頭兒的啦！”
……
圍觀的軍士一邊給黎落讓路，一邊七嘴八舌地起著哄。
圈子中心，雪狼和赤雷的十幾名軍士捉對斗的正酣。
雪狼是南懷瑾交給南江雪的一支精銳衛(wèi)隊，赤雷在整個靖北軍中也是出了名的彪悍之師，打斗者又都是雙方隊伍中的武功好手，拼的是真刀真槍的實戰(zhàn)功夫，這一場多人競技，引來了觀戰(zhàn)者的陣陣彩聲。
“住手！”穿過人群，掃了一眼眼前的場面，黎落沉聲喝了一句。
打斗中的雪狼聽到統(tǒng)領的聲音，未加遲疑，紛紛快速擺脫對手，躍出了戰(zhàn)圈。
“回營！”黎落也不多說，轉身便走，惹來圍觀者大片意猶未盡的不滿之音。
“黎督校！黎大統(tǒng)領！勝負未分，就這么走了嗎？”
“莫非是瞧不起咱們赤雷？還是怕了？”
“自是瞧你們不起??！”
“大小姐的親衛(wèi)隊，那是個個眼高于頂，兄弟，還是認了吧，瞧，人家都不愛搭理你們！以后少惹人家！”
“怎么？雪狼是想仗勢欺人？大小姐雖然尊貴，但這兒是軍營，同是夏將軍帳下，咱們上官將軍領的還是副將銜，怎么就不能比劃比劃了？”
……
赤雷的人首先吵嚷起來，其他軍團聞訊而來的軍士則跟著大聲攛掇，生怕好戲收場。聽到眾人將南江雪扯了進來，原本不欲多事的黎落不由停住了步子。
“激你呢！別上當啊！”云朗對黎落說，可臉上明擺著一副鼓勁加油的神氣。
黎落轉過身，朝赤雷方走了兩步，一名赤雷督校跨出來拱手一禮，“黎統(tǒng)領，軍中兄弟切磋，統(tǒng)領大人何故不給面子？”
“以前咱們想跟雪狼攀上幾句話都不得機會，如今同軍效力，實在是歡喜的很！既然大統(tǒng)領到了，不妨給兄弟們露上幾手？”另一人大聲嚷道，引來周遭一片附和。
看了看躍躍欲試的赤雷軍士，又掃了一眼沒安好心的圍觀者，黎落淡聲道，“那就一起上吧。”
“好大的口氣！”一名大漢斥了一聲，腳步前沖，舉劍便向黎落劈了下去，黎落身體一斜，輕巧地避過大漢虎虎生風的利器，腳步一轉已繞至他的身后，但并未出手。
觀戰(zhàn)的都是習武之人，哪還瞧不出黎落身上的功夫，赤雷督校一個示意，幾名赤雷好手已紛紛越眾而出。
依黎落的聲名，他們群起而攻確也算不上丟人，一時間場內刀劍碰撞之聲再次響起。
不愧是雪狼的統(tǒng)領！這是圍觀者共同的感受。
場中的黎落腳步沉穩(wěn)，神情淡漠，那幾個赤雷好手在他面前竟討不到半分便宜。這讓他們感到很沒面子，生怕布了蒼焰的后塵，于是一個個的出手變得愈發(fā)狠厲起來，纏斗更甚。
黎落眉間輕輕一皺，表現出些微不耐煩，只見他長劍橫向一拍，將一名赤雷擊退了數步，同時左腿踹出，正中另一名赤雷小腹，勁力之大，令那人的身體直直飛了出去。
一只手臂將飛摔出去的赤雷撈了起來，一名青年武官劍眉一揚，冷聲道，“黎統(tǒng)領好大的脾氣！”
“將軍！”一眾軍士盡皆躬身施禮。
來人正是赤雷代統(tǒng)領，北地上師上官長鶴之子上官辰。
超常規(guī)的鷹衛(wèi)訓練加上多年沙場的鐵血征戰(zhàn)，成就了上官辰兇悍凌厲的身手，在整個靖北軍中都是頂尖高手。
大校場一時安靜下來，軍士們竊竊私語，眼睛里閃動著興致盎然的光芒。
“末將黎落，叩見上官將軍?！崩杪涔淼馈?p> “黎統(tǒng)領?！鄙瞎俪较蚶杪湮⑽⒐傲斯笆?，既而沉聲說道，“素聞雪狼威名，今日在下斗膽，想要討教一二，不知大小姐可愿成全？”
目光穿過黎落等人，上官辰對著前方躬身一禮，黎落轉過頭去，看見了人群之中一身素色戰(zhàn)裙的南江雪。
私語聲更大范圍地抬起，前方軍士紛紛讓開道路，卻見南江雪緩步向前，走至上官辰面前，躬身行禮，“見過上官將軍。屬下們冒失了，將軍莫怪?！?p> “行軍打仗之人，較量切磋，活動筋骨，那是常事?！鄙瞎俪秸f道，隨即再一拱手，“在下誠心討教，望大小姐成全。”
雖因黎落方才的重手和以一敵多的傲慢感到不爽，但以上官辰桀驁的性子，卻也不肯親自出手，畢竟在他眼里，黎落不過是個私兵頭目，何況人家才剛剛打了一架，但見南江雪現身，一時來了興致。
一則，關于這位大小姐的身手在北地傳說甚廣，近日又曾擊敗那森，生擒伊勒德，著實想見識一番——盡管上官長鶴是南懷瑾的得力臂膀，也盡管上官瑤與南江雪自小交好，但他跟南江雪可談不上熟悉。
在他的記憶里，南江雪還停留在那個跟自己的妹妹上官瑤繡花嬉笑的情境里。
再則，對于這么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即便她是靖北元帥的掌上明珠，也即便她的雪狼團近兩年戰(zhàn)績不俗，但一入軍伍便領參將銜，他的心里也確有些不服——即便是南江風，當年也不過是從小校做起的。
“如此，江雪遵命。還請上官將軍手下留情?！蹦辖┪⑽⒁恍Α?p> 看到南江雪抽出了佩劍，圍觀的人們全都興奮起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生怕眨下眼睛會錯過了什么。
對于這位大小姐的身手，他們也早就好奇的要死，可一直都沒機會一睹真容，如今上官辰出面挑戰(zhàn)，大小姐不好推脫，這樣的機會實是極其難得。
校場上的人越聚越多，還有各軍團的軍士聞訊不斷趕來，許多武官也夾雜在了其間。
“你覺得誰會贏？”
“還用問？上官將軍唄！”
“可大小姐身上不是雪歸山的功夫嗎！大小姐贏個一招兩式也說不定?！?p> “大小姐在女子中想來是出類拔萃的，可要跟這百戰(zhàn)之將對陣……”
“你們誰見了前些天墨碣跟蒼焰的比試？墨碣的功夫可就出自雪歸山?！?p> “墨碣是墨碣，大小姐是大小姐?！?p> “我聽風豹的兄弟們說，大小姐的功夫出神入化，他們都不是對手！”
“不能吧！風豹一定是在拍馬屁！”
……
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甚至打起了賭。
站在人群中的賀蘭峻和霍亞聽到那些議論鉆入耳朵，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你們就等著驚掉下巴吧”的暗黑表情。
場中，上官辰與南江雪相對而立，都是英姿筆挺。
“大小姐請！”
“上官將軍請！”
飛翔的鼴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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