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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風(fēng)云錄

第208章:賜婚

北地風(fēng)云錄 飛翔的鼴鼠 4178 2022-05-31 09:20:24

  幾日后,康瑞送來了一只手釧,以十八顆紅色的寶石串成,顏色純正,光澤艷麗,但細(xì)看之下,打磨的卻略顯了一點(diǎn)粗糙,更不曾雕花鑲鉑,看上去竟不似宮中之物。

  “娘娘,這手釧是陛下親手所制,這幾日但有點(diǎn)時(shí)間便在折騰這個(gè)?!笨等鹦Φ?。

  南江雪先是一愣,隨即微笑了起來。

  她戴上手釧,雪白的皓腕襯著鮮紅的寶石,甚是動人。

  “告訴陛下,我很喜歡?!蹦辖等鸬?,康瑞趕忙應(yīng)了一聲,歡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微微搖了搖頭,笑意依然掛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甜蜜,卻還有些好笑。

  想了一想,她抬手摘下了一直戴在胸前的那條鏈墜,好好地收在了妝匣單獨(dú)的一個(gè)格子里。

  又過了幾日,長樂宮來人說大長公主相邀,待南江雪過去后,見沈心諾正斜靠在亭中,臉頰微紅,手中持盞,面前擺著兩小壇酒,顯是正自斟自飲。

  “不是邀我來飲酒,怎地自己倒先喝起來了?”南江雪笑吟吟地走了過去,也不待沈心諾招呼,便徑自坐了下來,拿起另一只酒盞。

  “這椒花雨著實(shí)是好,一時(shí)沒忍住。”沈心諾一邊給南江雪的酒盞里斟了酒一邊笑道,“來,這一杯敬你,若不是因了你的緣故,我也得不來這夏唐皇家私藏的極品佳釀?!?p>  南江雪“切”了一聲,兩只酒盞發(fā)出一個(gè)清脆的碰撞聲。

  香醇甘冽的酒水沁入喉間,讓她忍不住滿足地咕噥了一句。

  揮退了宮人,兩個(gè)女子便在午后的亭間推杯換盞起來,高大的梧桐偶爾發(fā)出沙沙的響動,有黃色的葉子順風(fēng)飛落,攜著陽光半停半卷,勾勒出一個(gè)閑散的秋日畫面。

  也不知長了怎樣的鼻子,沒過多久裕親王沈明曄竟不請自來。

  還是一席妖嬈紅衣,一雙媚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對著兩人輕嗔薄怒,“我饞了這么許久,皇姐和南妃娘娘竟一點(diǎn)都不顧惜嗎?”

  “王爺海量,我們實(shí)在是更顧惜這椒花雨一些?!蹦辖┬Φ?。

  “我們姐妹聊天,你來湊什么熱鬧?”沈心諾卻更加不給面子。

  “那便也當(dāng)我是姐妹好了。”沈明曄一屁股坐了下來,老實(shí)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盞酒。

  白了沈明曄一眼,沈心諾不再理他,帶了三分醉意對南江雪笑道,“南江雪,你可還記得那些旌旗招展,鐵馬冰河的日子?”

  她微仰起頭看向遠(yuǎn)方湛藍(lán)的天空,略帶著一抹悵惘幽幽說道,“那般的天寬云闊,那樣的戰(zhàn)士豪情,知道嗎,去過臨確城之后我便很羨慕你,結(jié)果你竟進(jìn)了這金堆玉砌卻僅有著四角天地的皇宮,再不見鮮衣怒馬的戎裝女帥,如今可是已把你的兄長,你的將士,全都拋到了腦后?”

  “皇姐?”似是對她突然說出這些話感到訝異,沈明曄不由看向沈心諾,轉(zhuǎn)而又對南江雪道,“皇姐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些醉了?”

  “我沒事。就是在皇宮里又有些呆膩了,看誰都不順眼?!鄙蛐闹Z笑著揮了揮手,一雙眸子微微閃亮,“南江雪自然不同,她跟陛下情深意篤,在哪里都不會煩悶的。哦,對了,你兄長說不定很快也要大婚了呢,你可會回去道賀?”

  “我兄長?大婚?”南江雪一愣。

  “怎么?你不知道?”沈心諾也是一愣,“陛下有意賜婚,選的是燕大學(xué)士家的女兒燕思琪,旨意已出了關(guān)陽,陛下竟沒跟你說嗎?”

  南江雪搖了搖頭,沈明曄則以手支頤,說道,“這位燕思琪燕四小姐是燕大學(xué)士的掌上明珠,據(jù)說是蘭心蕙質(zhì),國色天香,多少高門望族、青年才俊都求之而不能得呢?!?p>  說著又給自己倒了盞酒,“真是要恭喜娘娘了,陛下對大公子如此愛重,北地與廟堂間又添喜事,怎不令人羨慕?”

  “想是朝臣們?nèi)蘸蠖〞洗蠊佣嗉幼邉恿?,靖國公莫要看著眼熱便好,娘娘不妨也跟皇兄說說,不要厚此薄彼,也幫靖國公尋門好的婚事,屆時(shí)娘娘也可一道參加,豈不是皆大歡喜?記得當(dāng)年,韋氏貴妃也曾賜了兩個(gè)美人給老國公和南家三爺……”

  見南江雪一雙清涼的眸子淡淡轉(zhuǎn)向他,沈明曄忙掩住了口,訕訕道,“呃……我失言了,娘娘莫怪!”

  ※

  御花園,海日向皇帝行禮后道,“陛下可是要去雪明宮?臣妾剛從那里過來,姐姐許是因?yàn)楹攘艘恍┚?,說是晚膳沒什么胃口呢。陛下正好去瞧瞧?!?p>  “如何這樣的時(shí)辰喝了酒?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嗎?可曾傳了太醫(yī)?”皇帝不由微微皺眉。

  “姐姐下午去了大長公主殿下那里。卻也不曾傳太醫(yī),說沒事。”海日道。

  “這般任性!”皇帝抱怨了一句。

  “陛下!”海日叫住了抬步欲走的皇帝,遲疑片刻道,“姐姐從長公主殿下那里得知了陛下有意為南大公子賜婚的事,似是不大高興。姐姐說,燕四小姐雖好,卻未必便合大公子心意,南大公子的婚事還當(dāng)自己做主才是。陛下……還是哄哄姐姐吧。”

  皇帝的臉色已沉了下去,嚇的海日忙忙低頭,但見團(tuán)龍袍角晃動,徑自朝雪明宮方向去了。

  雪明宮,得知南江雪去了宮后的小草場,皇帝越發(fā)惱怒起來。

  “娘娘既喝了酒,怎還能讓她去騎馬?若是有什么閃失,你們便給朕好好算算,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夠砍幾次!”

  嚇的一眾宮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心中一片愁云慘霧。

  快步來至小草場,見南江雪只是在喂馬,皇帝這才放下心來。

  走過去也拿了一些豆料,兩人肩并著肩,卻誰都沒有先開口。

  這樣古怪的氛圍持續(xù)了半炷香的時(shí)間,皇帝率先打破了沉默?!霸醯睾攘四窃S多酒?”

  “也沒有許多。是他們小題大做了。”南江雪回答,卻沒抬頭。

  “你……不高興了?”皇帝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聲音微微發(fā)沉。

  “那位燕四小姐,若是方便,陛下可能尋機(jī)讓臣妾見見?”南江雪用手指梳理著馬的鬃毛,那馬很親昵地向她靠了過去。

  隱隱的莫名窘迫包攏著沈明瑄的心,然后被那一聲“臣妾”挑動起了躁動的怒火。

  “你是不放心燕四小姐還是不放心朕?還是你覺得朕不當(dāng)去碰南大公子?為何涉及北地的人和事,你總是這般警惕?對于廟堂,又是那樣避之唯恐不及?在你心里,朕算是什么?”

  南江雪有些錯愕的看向皇帝,那樣的神情讓皇帝突然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些許后悔。

  做了個(gè)深呼吸,南江雪朗然開口,“臣妾來自北地,那里是臣妾的家鄉(xiāng),臣妾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長大,為那里流過血、拼過命,也被那里的人尊一聲大小姐,臣妾不該關(guān)心嗎?”

  “靖國公府掌北地軍政之權(quán),戍邊安民,然廟堂上的非議卻從沒止歇,若涉朝局,或與大族交從過密,縱是陛下不疑,朝臣可能安心,臣妾不該回避嗎?”

  她面色微寒,眸光閃爍。

  “臣妾本以為與陛下兩心相知,如今倒很想問問,在陛下心里,又把臣妾當(dāng)做什么?兄長的終身大事,臣妾不可以知道嗎?不可以問問嗎?是臣妾警惕還是陛下防備?或者陛下要的是一個(gè)俯首帖耳、逆來順受的后宮婦人,那么請恕江雪……”話未說完,她的嘴已被皇帝用手捂住。

  “小雪,別說……”皇帝低啞的聲音里略帶了一絲慌張,“我怎會要你做什么后宮婦人,你是我的妻子??!”

  看著南江雪澄澈的眸子里蘊(yùn)開一層淡淡的水霧,帶著幾分委屈和幾分氣惱,沈明瑄垂下眼睛緩聲道,“是我說錯話了。我是想著,江風(fēng)征戰(zhàn)多年,自己的事情卻也顧不上考慮,如今北線局勢緩和,或是也該尋個(gè)稱心的女子了。”

  “燕四小姐我是有些了解的,知書達(dá)理,樣貌和性子都很好,幾年前在那場宮廷夜宴上,也曾見過江風(fēng),若能成其好事,江風(fēng)的身邊多了個(gè)照應(yīng),北地與朝廷間也又多了層親近。”

  “且燕大學(xué)士是文士大儒,頗具賢名,卻又非權(quán)臣,想來也不會引起太多的口舌是非。沒有跟你說是因?yàn)?,畢竟也只是想問問江風(fēng)的意思,并不曾明旨賜婚,卻沒料得會引得你這般不快?!?p>  南江雪也緩和了神情。

  “爹爹和娘兩情相悅,一輩子琴瑟和鳴,便也盼著我們幾個(gè)都能稱心遂意,與自己所愛之人攜手白頭。我也希望大哥能夠如此?!?p>  “陛下關(guān)心哥哥,我很高興,只是事前也可與我商量一下,一則我更了解大哥,二則由我去書問問,或會更好一些。陛下是天子,是主君,大哥心中若有不愿,又讓他如何自處?”

  “是我考慮不周?!被实鄣?,“不過說起來我與江風(fēng)也有些同袍之誼,他又是我的大舅哥,倒也不會給他太大壓力吧?”

  “大哥素來謹(jǐn)慎,哪會像我這般肆意妄為?!蹦辖┑溃傲硗?,北地與朝廷親近與否,在于陛下的信任,公府的忠誠,陛下覺得呢?”

  皇帝“嗯”了一聲,既而牽起了南江雪的手道,“走吧?!?p>  “做什么?”南江雪跟隨著他的腳步。

  “我陪你喝點(diǎn)粥。”皇帝說著夸張地瞪了她一眼,“白日里便喝的一身酒氣,還真是肆意妄為!”

  “陛下這是羨慕吧?”南江雪一笑。

  見兩人手牽手走來,遠(yuǎn)遠(yuǎn)侍立的宮人這才松了口氣,卻不知兩人的心里,卻都有著各自的心事。

  ※

  北地燕京城,陸洵與拓跋珉走在公府后府的回廊間。

  “陛下這賜婚的意思來的突然,我看公爺好像也有些擔(dān)憂,可是大公子那邊其實(shí)有別的想法?”拓跋珉問陸洵。

  “這個(gè)小人不知,公爺也不好替大公子做主,這方快馬請大公子回燕京一趟?!标戜?。

  “陛下親筆,江風(fēng)大哥難道還會拂了圣意?那燕大學(xué)士我有所耳聞,既是他的愛女,又得陛下賜婚,也算是一樁好姻緣,只是與朝廷間多了這層關(guān)系,好與不好卻也不好說?!蓖匕乡氤烈鞯?。

  “珉公子說的不錯。只不過,公子方才也見了陛下的書函,可覺哪里有什么不妥?”陸洵道,見拓跋珉看他,于是續(xù)道,“公爺?shù)膿?dān)憂,一是大公子會做何決斷,二來,陛下對大公子,當(dāng)真是相當(dāng)看重呢。”

  “你的意思……”拓跋珉停下腳步,眉毛輕輕皺起。

  陸洵于是道,“陛下親自擇選,可謂圣眷隆重,這親筆書函又透著親切,倒似是友人關(guān)心,征求意見罷了。這也難怪,大公子曾與陛下一道在極北打過仗,又與大小姐素來親厚,在陛下心中,自是不一樣的?!?p>  “再者,北地作為朝廷的北方屏障,本就以武立身,公爺寬和,信重大公子,而大公子在軍中的威望,如今已無人能及,珉公子您在燕京近衛(wèi)旅,想必感受甚深。何況那北線軍,更是鐵桶一般,怕是這心里除了他們的大將軍,旁人都不怎么買賬了吧?!?p>  “如此,陛下又怎會不對大公子更加另眼相待?此事大公子如何決斷非我們能左右,但北地的情勢若長此以往,又怎能不令人擔(dān)憂?”陸洵說著嘆了口氣。

  拓跋珉垂著頭緩緩走著,腳步似也有些沉重。

  “珉公子,您是在危難之時(shí)便跟在公爺身邊的,小人有話也不對您藏著掖著。小人人微言輕,實(shí)是做不了什么,可公子您是公爺至親,又有軍政之能,公爺格外看重,盼您能多為公爺打算?!标戜f著對拓跋珉深深行了一禮。

  ※

  數(shù)日后,南江風(fēng)的謝罪函呈至皇帝御書房,函中,南江風(fēng)稟奏自己與上官上師之女上官瑤已有婚約,不敢委屈燕四小姐,唯有頓首請罪,辭謝天恩。

  “江風(fēng)也實(shí)在太過謹(jǐn)慎,你看這信寫的,如此規(guī)矩生分?!被实垡贿厡⑿沤唤o南江雪一邊搖頭嘆道。

  “君臣奏對,自當(dāng)如此,陛下怎地這般挑三揀四。”南江雪垂眸看信,“瑤姐姐很好,我也曾與陛下說起過,陛下可還記得?”

  “北地的才女,又是你的閨中密友,我當(dāng)然記得?!被实坌Φ?,“總之,你滿意就好!”

  南江雪也呲牙一笑,心中卻有一抹困惑揮之不去:瑤姐姐與大哥訂下婚約,看上去也不是這一日兩日的事了,何以小雨來祇都時(shí)卻不曾提起?

飛翔的鼴鼠

********   沈心諾:南江風(fēng),你要成婚了么……   南江雪:兄長要成婚了嗎?為何整件事都透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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