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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

第二十二集 飯牛高歌

華夏真相集 背砍刀詩人 9644 2022-04-19 11:14:49

  南宮長萬大叫一聲,左手拔箭,右手便即無力使戟。

  敞孫生乘其手慢,復(fù)盡力一戟,刺向南宮長萬胸肋。

  南宮長萬將身一閃,趁勢拔出箭矢,敞孫生之戟已刺入左股。南宮長萬自車中倒撞于地,急欲掙扎,被敞孫生將長戟逼住咽喉,眾軍上前擒住,緊緊綁縛。

  猛獲與公子僵戰(zhàn)個平手,偷眼看見主將被擒,急棄戰(zhàn)車,解下駕車轅馬,單騎逃脫。

  魯莊公大獲全勝,鳴金收軍。剛回到城中,只見東北火燭天,戰(zhàn)車隆隆,鮑叔牙率軍來援,卻只遲得一步。鮑叔牙見宋軍全部潰散,不由頓足捶胸。

  鮑叔牙:我雖加倍小心,奈何南宮又因大意致敗。此番伐魯,眼見得又成畫餅!

  因思獨力難支,只得連夜拔營,全師退回齊國。

  魯莊公在城上見齊軍不戰(zhàn)而退,哈哈大笑,得意至極。由是下城,回歸帳中坐定,吩咐大排筵宴,擂鼓聚將慶賀。

  敞孫生押解南宮長萬,步入中軍大帳獻功。

  南宮長萬肩股被創(chuàng),流血不止,兀自勉強咬牙挺立,不露痛楚之態(tài),更不討?zhàn)垺?p>  魯莊公愛其驍勇,急命醫(yī)官為其所扎裹傷,并設(shè)客座,厚禮待之。席間公卿輪番勸降,南宮長萬寧死不肯。次日還都,命將南宮囚于曲阜。

  周莊王十三年,公元前684年。

  齊軍與魯國爭戰(zhàn),先后于長勺、郎城兩次敗績,主將鮑叔牙頗懷羞慚,無顏徑回臨淄,乃于回軍途中攻譚。

  譚君奔莒,其國遂除。

  畫外音:譚國乃周武王所封子爵,位于章丘縣西。因國勢不盛,不久成為齊國附庸。公子小白出亡時,經(jīng)過譚國,譚子未曾以禮接待。小白回國即位為齊桓公,譚國亦未派人祝賀。由此便被鮑叔牙兵敗后遷怒,一戰(zhàn)滅之。譚國后代以國名為氏,乃是譚姓由來。

  鮑叔牙揮師滅譚,找回一些顏面,還于國都。

  齊桓公迎軍入城,乃知魯國甚為強大,難以戰(zhàn)勝。便依管仲“尊王攘夷”之策,遣大行隰朋前往洛陽參拜周天子,稟告即位齊侯之事,且求賜婚。周王使魯莊公主婚,將王姬下嫁于齊。徐、蔡、衛(wèi)諸侯聞之,各以宗室之女來齊為媵。

  魯侯主婚,故此齊、魯復(fù)又通好,各捐前嫌,約為兄弟。

  是年秋,宋國突發(fā)水災(zāi),顆粒無收。魯莊公聞報,使人赍持米糧金帛,進行援助。宋閔公感念魯公恤災(zāi)之情,遣人來謝,魯莊公大悅,并釋放南宮長萬歸國。宋閔公在殿中接見,并對南宮長萬戲言嘲諷:將軍勇冠天下,寡人敬若天人。今一戰(zhàn)而為魯囚,卻是為何?

  大夫仇牧:君臣之間相交以禮,主公何出此戲言?

  宋閔公哈哈大笑,不以為意。南宮長萬聞言無語,大慚而退。

  周莊王在位十五年病逝,太子胡齊繼位,是為周釐王。

  訃告發(fā)至宋國,宋閔公正與宮人游于蒙澤。因聞?wù)f南宮長萬能擲戟于空中,高達數(shù)丈,落下時復(fù)以手接之,百不失一,故命南宮長萬同游,命演此技為樂。

  南宮長萬奉命耍弄一回,果然神乎其技,宮人俱都夸獎不已,喝彩之聲驚天動地。

  宋閔公見妻妾侍女喝彩,引發(fā)妒恨之意,心中不悅。便命內(nèi)侍取來博局,要與南宮長萬決賭,言明輸者以大金斗盛酒為罰。原來博戲卻是宋閔公所長,堪稱絕技。

  南宮長萬連負五局,罰酒五斗,于是醉眼迷離,心中不服,再請覆局。

  宋閔公嘲笑:你這個魯囚,乃是常敗之將,安敢復(fù)與寡人賭勝?

  南宮長萬聞言變色,心懷慚忿,怒火借著酒意燃起,漸不可抑。

  宮侍來報:周王有使命到。

  宋閔公急令請入,以禮相見,并問來意。

  王使:某奉天子之命,來報莊王之喪,告立新王。

  宋閔公:周室既更立新王,為臣國者,即當遣使吊賀。

  王使告辭退出,閔公吩咐罷戲,各自散去。

  南宮長萬:臣從未睹王都之盛,今新王即位,主公既遣使吊賀,臣愿奉使一往!

  宋閔公:通使王室,何等嚴肅尊榮!宋國即便無人,何至以囚徒奉使?

  南宮長萬胸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兼乘酒醉,一時性起,戟指閔公面門大罵。

  南宮長萬:狗東西!某敬你是君,你卻輕某為奴。屢次三番,折辱不休。某雖為囚,義不肯降敵;若肯降時,今為魯國上將矣!汝知囚能殺人乎?

  宋閔公:賊囚,灌了幾口黃湯,怎敢如此無禮!

  說著話,伸手搶過侍衛(wèi)手中長戟,欲刺南宮長萬。南宮長萬見閔公挺戟在手,便哼一聲,提起面前棋枰,將宋閔公打倒在地;再復(fù)一拳,宋閔公早已嗚呼哀哉。

  宮人及侍衛(wèi)見狀,驚叫一聲,四散而走。南宮長萬怒氣未息,提戟出于營門。上大夫仇牧前來,迎面遇見。

  仇牧:南宮將軍,主公何在?

  南宮長萬:我已殺之矣。

  仇牧:逆賊囚徒,焉敢如此!

  南宮長萬大怒,將手中長戟一揮,復(fù)殺仇牧,緩步登車,旁若無人而去。

  閔公侍衛(wèi)逃回,跑到太宰府中,將南宮長萬弒君之事,報與太宰華督。

  華督此時年近七十,聞變立即挺劍登車,帶領(lǐng)家兵出城討亂。行至東宮之西,正遇南宮長萬駕車而來,一路東倒西歪,其酒未醒。

  華督厲罵:待死囚徒,怎敢欺心弒君!

  南宮長萬:老賊,俺素日敬你是三朝元老,也來這樣罵我!

  仗著酒力,一戟刺去,華督墜于車下,在地上掙命;又復(fù)一戟,正中咽喉。

  華督一死,南宮長萬酒意大醒,暗思:今日之禍已經(jīng)惹大,若待公子大夫反應(yīng)過來,必致滅族之罪。于是叫道:一不做,二不休!

  當即聚集舊部死士,闖進內(nèi)宮,先將閔公從弟公子游押到殿上,然后敲鼓撞鐘,召集群臣。眾官以為國君回鑾,不一時齊集殿上。南宮長萬見眾官到齊,遂面南而立。

  南宮長萬:宋捷昏庸無道,信用仇牧、華督,輕挑魯釁,得罪諸侯,陷宋國不義,均已被我殺之!公子游乃莊公嫡子,向有大德,可為宋侯。公等可上前拜賀!

  眾臣聽罷大驚,面面相覷。

  南宮長萬:倘若不從,可試我手中大戟!

  眾臣不敢違拗,只得上前參見公子游,口稱主公。

  五代宋君之族攜家?guī)Э?,皆都出奔蕭國;惟有公子御說,逃奔亳地。

  南宮長萬乃使親子南宮牛為將,猛獲為副,率師攻亳。

  公子御說與亳叔協(xié)力以抗,其城百日不克。蕭叔大心率引宋公五族之眾,又會合曹國之師,前來援救亳城。公子御說聞報援軍來到,開城接應(yīng),內(nèi)外夾攻。

  南宮牛大敗被殺,宋兵盡降。猛獲僥幸逃出,不敢回宋,徑投衛(wèi)國。公子御說即用降兵旗號,假稱宋軍攻克亳邑,得勝回朝。由此詐開宋都城門,一擁而入。

  南宮長萬寡不勝眾,駕車回到家中,扶其老母登輦,挾戟御車而行,斬門而出,無人敢阻。三日間疾行二百六十余里,逃至陳國。

  宋國群臣即殺子游,奉公子御說即位,是為宋桓公。

  宋桓公即位,拜戴叔皮為大夫,選五族賢者為公族大夫。復(fù)修國書,遣使往衛(wèi),請執(zhí)送猛獲還宋;再遣使往陳,請執(zhí)南宮長萬以歸,必欲正法。

  宋使至衛(wèi),遞上桓公國書,請執(zhí)猛獲回國問罪。衛(wèi)惠公猶豫不決,問于群臣。

  衛(wèi)惠公:宋國來索猛獲,與或不與,孰便?

  群臣:猛獲急而投我,恐棄之不義。

  大夫公孫耳:諸公所言非也。留此惡人,于衛(wèi)何益?況衛(wèi)宋向來交好,若庇一人之惡,而失一國之歡,非計之善者!

  衛(wèi)惠公稱善,下令將猛獲擒拿,囚以檻車,使宋使執(zhí)回。

  宋使至陳,索討南宮長萬。陳宣公不敢不應(yīng),乃思一計,喚來公子結(jié)。

  陳宣公:南宮長萬勇冠天下,你可設(shè)計鎖拿,送與宋使,以解我國危難。

  公子結(jié)領(lǐng)命,遂請南宮長萬至府,盛排筵宴,極盡恭維。

  公子結(jié):早聞將軍武藝絕倫,勇冠天下。如蒙將軍不棄,請為陳國上將。

  南宮長萬:逃亡之人,若蒙見容,便已感激不盡,又復(fù)敢何求?

  公子結(jié):如此,將軍便是應(yīng)允。小弟高攀,請結(jié)為兄弟。

  南宮長萬大喜,感激涕零。公子結(jié)見其中計,便命家人布列杯盞,與南宮長萬痛飲。酒至半酣,復(fù)喚府中婢妾出來勸酬,又命歌舞助興。南宮長萬歡飲大醉,臥于坐席。

  公子結(jié)呼之不醒,便喚力士進來,用牛筋將南宮長萬捆于車上。請來宋使,又派十乘戰(zhàn)車,星夜將南宮母子送至宋國。

  宋桓公見獲南宮長萬,不由大喜。乃命將其與猛獲一同綁至市曹,亂刀剁為肉泥。可憐南宮長萬八十歲老母,亦被誅殺于市。

  周釐王元年,乃是齊桓公五年,魯莊公十三年,公元前681年。

  齊桓公接受管仲“尊王攘夷”建議,派使臣向周釐王朝賀。

  周釐王見齊國如此恭敬,十分高興,立即下詔,承認齊桓公為東方諸侯方伯,并托桓公召集諸侯,公布此事。

  齊桓公奉周王之命,在齊國北杏(山東省東阿縣北)大會諸侯,成為諸侯盟主。

  遂國不至與盟,桓公即刻發(fā)兵滅之。周武王封舜后裔于遂(山東寧陽、肥城一帶),稱虞遂,本是魯國附庸,至此為齊所滅。

  齊國伐遂,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遂,而在于魯。在此之前,齊國數(shù)度與魯國交戰(zhàn),均未占到上風。此番齊桓公便以遂國不參與盟會為由伐之,并滅其國,其實是為了殺雞鎮(zhèn)猴。

  周釐王二年春,齊桓公聯(lián)合陳、曹二國,聯(lián)軍進攻宋國,并請求周釐王出兵。周釐王派單伯帶兵前往,約會諸侯,并與宋國講和后回國。

  由是齊桓王霸主地位終得諸侯認可,齊國稱霸中原時代正式開始。

  遂國宗室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合謀,誘殺齊國占領(lǐng)軍,欲圖復(fù)國。齊桓公聞報大怒,出兵血腥鎮(zhèn)壓,遂氏復(fù)國運動迅即失敗。遂氏各部遭到屠戮,由是滅族,天下諸侯大驚。此乃春秋爭霸初期首次滅族屠殺,永載史冊。

  周釐王胡齊在位五年去世,子姬閬繼位,是為周惠王。

  周惠王元年,晉武公逝世,在位三十九年。子姬詭諸即位,是為晉獻公。

  詭諸即位之后,便用大夫士蒍之計,盡滅曲沃桓公及莊伯子孫,鞏固君位。又追隨齊桓公尊王攘夷政策,先后攻滅驪戎、耿、霍、魏等國,又擊敗狄戎。

  同年,秦德公自平陽(陜西眉縣)遷都雍邑(陜西鳳翔),深入關(guān)中,進逼中原。

  齊桓公稱霸諸侯,志得意滿,遂開始怠政,盡委國政于管仲,托軍事與鮑叔牙,自己日與婦人飲酒為樂。又寵幸孌童豎貂,以及雍邑巫者易牙。

  雍巫為人多權(quán)術(shù),工射御,又精于烹調(diào)之技,故為齊桓公所喜。衛(wèi)姬得疾,易牙調(diào)和五味美饌進獻,衛(wèi)姬食之而愈。

  齊桓公戲謂易牙:寡人遍嘗天下美味,惟不知人肉滋味。

  易牙既退,次日進獻蒸肉一盤,嫩如乳羊。桓公食盡,認為其味甘美至極。

  齊桓公:此何肉耶,美味至此?

  易牙跪答:臣之長子,年方三歲。昨聞主公聲言,平生未嘗人肉之味,臣故殺子,以奉饗主公。

  齊桓公淚下:卿休再言,且請退下!

  自此以為易牙愛己,勝于父子,愈加寵信。自此豎貂、易牙內(nèi)外用事,權(quán)傾當朝。

  鏡頭切換,轉(zhuǎn)向荊楚大地。

  周惠王元年,巴國大舉伐楚,攻克那處(湖北荊門)。

  巴族夏朝時稱巴方,商朝時稱巴奠。因不甘商朝壓迫,參與周武王伐紂。武王克商,巴氏被封為子國,為姬姓宗族。地域北至漢水,南及大巴山,西抵益川,東至襄陽,與楚國為鄰。因不愿受楚人挾持,故此來攻。

  那處城守將,乃是楚國大夫閻敖,因被巴人打敗,只得棄城游水而逃,來投楚王。

  巴國乘勝而進,大軍直至楚國郢都之下,由此江南驚震。

  楚文王大怒,先命斬殺閻敖,然后引兵來討巴國。

  閻敖被殺,族人不服,紛紛起兵作亂。借楚文王平叛之機,巴國加緊攻伐楚都。楚文王倉促出戰(zhàn),由于準備不足,大敗于長江渡口,率領(lǐng)敗軍回國。

  見楚王敗退回來,郢都大閽鬻拳下令守城之軍扯起吊橋,緊閉城門,拒絕開城。

  楚文王:是本王退兵還師,何故不開城門?

  鬻拳:據(jù)楚國先王法令,敗軍一律不得入城。大王雖為國君,因喪師而回,臣故不敢開城,尚請大王恕罪。

  楚文王:卿不開城,本王如何還都?

  鬻拳:除非大王鼓勇再戰(zhàn)。不論與何國開戰(zhàn),若能得勝,則臣必開城恭迎。

  楚文王萬不得已,只好轉(zhuǎn)兵往北,進攻淮河上游嬴姓黃國,并在踖陵擊敗黃國軍隊。

  巴國本欲乘勝攻打郢都,聞?wù)f楚文王在敗退之余尚能力克黃國,便即收兵還國。

  楚文王奏凱回國,行至湫地,因見天晚,下令安營扎寨。庖人以腌制菖蒲之根進獻,楚文王送入口內(nèi)品嘗,只覺味道甚為獨特,卻不認識是何食品,于是便問庖人。

  楚文王:此乃何物?其味甚奇。

  庖人:稟大王,此是菖蒲之根,名曰昌歜。

  楚文王開懷大嚼,不料卻因暴食過量,以致中毒。當晚忽覺腹痛如絞,暴病而亡。

  隨征諸將見此,不由大慟,于是便將庖人定以弒王之罪,亂刀分尸。楚師掛孝載尸歸郢,命人報入都城,聲名國王雖死,卻是凱旋而歸。鬻拳聞報,急引眾出城,迎喪歸葬,并扶文王長子堵敖繼位。拜舞稱賀已畢,鬻拳乃向新王上奏。

  鬻拳:臣下冒犯先王,拒其敗兵入城,故致先王喪于征途,其罪在于不恕。

  堵敖:先王系誤食昌歜過量而亡,與卿無干,何必過于自責?本王不怪。

  鬻拳:縱使王不加誅,臣又豈敢觍顏偷生?請從先王于地下!

  于是引劍自刎。堵敖憫其忠貞,命陪葬于文王墓前。

  鏡頭切換,復(fù)轉(zhuǎn)齊魯大地。

  齊桓公任用管仲為相,勵精圖治,國勢日強,遂下令討伐魯國,以報長勺之恥。

  魯莊公聞?wù)f齊軍再來,遂命曹沫為將,領(lǐng)兵抵御。曹沫與齊軍對壘,三戰(zhàn)三敗,盡失汶陽之地。曹沫羞愧,主動向魯莊公請罪。魯莊公不但不怪,反而出言安慰。

  魯莊公:此是齊魯國力強弱懸殊,又眾寡不敵,非戰(zhàn)之罪也。

  曹沫再拜而起,感激涕零。魯莊公自忖不敵,于是遣使前往齊營,約請割地求和。

  齊桓公應(yīng)其請和,約在柯地會盟。

  魯莊公雖然心中懼怯,但齊國既許重修盟好,只得硬起頭皮前往。于是設(shè)朝召集眾臣,說明欲往柯地與齊桓公會盟之事,求問階下,誰愿護駕前往。曹沫聞言,越眾上前。

  曹沫:微臣不才,愿隨主公前往!

  魯莊公:將軍前曾三敗于齊,不懼齊人當面嘲笑乎?

  曹沫:惟有前番三敗,所謂知恥而后勇,方有其后無往而不勝者。

  莊公甚壯其言,許以同行。于是曹沫護駕,只率兵車十乘,昂然而進,至于柯地。

  齊桓公使人筑土為壇,四方布列雄兵,仲孫湫掌之;階級七層,俱有壯士把守,王子成父掌之;壇上布設(shè)香案,排列歃盟之器,隰朋掌之;反坫設(shè)有金尊玉斝,寺人貂掌之;壇西烏牛白馬,司庖易牙掌之。東郭牙為儐,管仲為相,氣象整肅。

  安排已畢,門軍來報:魯侯來到!

  齊桓公:傳本侯命令,只許魯君帶領(lǐng)一個隨從上臺,余人息屏壇下執(zhí)候。

  門軍跑出轅門,沖外高喊:方伯齊公有令,魯君獨自登臺相會,許帶一個隨從。

  曹沫聞罷,援甲按劍相隨魯莊公,將次升階。東郭牙見此,上前攔阻。

  東郭牙:今日兩君盟會,兩相贊禮,安用兇器?請去劍。

  曹沫冷笑:即是兩君好會,你齊國重兵圍臺,劍拔弩張,卻為何故?某肋下佩劍,若用于沙場,是為兵器;但用于會盟,禮儀之器也。公若令齊人全部釋兵,某便去劍!

  說罷上前兩步,目眥盡裂。東郭牙見此氣勢,不敢相強,只得倒退幾步,讓開道路。

  莊公君臣拾階而上,兩君以禮相見,互致寒暄,各敘通好之意。

  儐相宣布會盟開始,三通鼓畢,齊魯二君各宣盟誓,插香行禮。

  當時齊卿隰朋身為盟右,便將玉盂滿盛牛血,過二國之君,跪而請歃。

  魯莊公先歃,以血抹唇,說道:若違盟誓,有如此日。

  次至齊桓公,亦歃血于唇,說道:盟誓如約,人神共知。

  曹沫見齊國文武皆都列于臺下,只有管仲立在齊侯身側(cè),乃大步上前,左手按劍,右手已攬住桓公衣袖。齊桓公略顯驚慌,管仲急上前以身相蔽,已自來之不及。

  魯莊公在旁看得清楚,卻是大驚失色,不知所為。管仲見狀,反而退后兩步。

  管仲:今日會盟,是應(yīng)魯侯所請,齊侯應(yīng)之。大夫劫持我主,意欲何為?

  曹沫:魯國連次受兵,國將亡矣,屈從今日之盟,不得已也。齊侯向以濟弱扶傾為號,尊王攘夷為任,則齊魯二國,哪個為強,何者為弱?對于周室,又誰為宗室,誰為蠻夷?天下凡具耳目者,誰不知齊侯姓姜,魯侯姓姬!

  管仲:然則大夫何求?

  曹沫:齊國屢次恃強欺弱,奪我汶陽之田。今日請還,便即約盟,別無多說!

  管仲:我若不從而何!大夫自忖以你君臣二人,今日能下此臺乎?

  曹沫哈哈大笑:怕者不做,做即不懼!若齊國不應(yīng)我請,玉石俱焚而已。

  說罷,將左手扯住齊桓公衣襟,騰出右手,嗆啷一聲,已抽出肋下寶劍。

  齊桓公驚魂已定,哈哈大笑:曹將軍果然毫氣沖天,可謂古往今來,刺客第一。大夫休矣,適才汶陽失地之請,寡人許還你魯國便是。

  曹沫知道此時是在會盟臺上,每人出口之言便是盟誓,一諾千金。于是放開桓公衣襟,還劍入匣,代隰朋捧盂以進。

  齊魯兩君再次歃血,高宣誓言,曹沫稱謝下臺,面不改色,態(tài)度從容。

  會盟事畢,齊國王子成父諸人憤憤不平,俱都請命桓公,欲劫魯侯,以報曹沫挾君之辱。

  齊桓公:寡人已許曹沫,上天已知,人神共鑒。匹夫尚不失信,況上邦大國之君乎!

  管仲:偉哉我主,自此信義著于天下!

  眾人乃止。于是齊桓公置酒公館,與莊公歡飲而別。隨后即命南鄙邑宰,將原侵汶陽田土城邑,盡數(shù)交割歸還魯國。

  畫外音:世人評論此番齊魯柯地之會,贊為“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仇,而桓公不怨。”只因齊桓公言出必踐,故使諸侯臣服,獨霸天下。曹沫因恃勇劫持齊桓公一事,便被后世稱為俠客之祖。另有一說,曹沫與三年前長勺論戰(zhàn)之曹劌,乃是同一個人。

  諸侯聞?wù)f齊魯盟柯之事,皆服齊桓公信義過人,齊國反而聲威大震。周釐王二年春,衛(wèi)、曹二國遣人請盟于齊。齊桓公遣使前往洛陽,朝拜周天子,告以宋侯不尊王命前來赴會,請王師同往問罪。周釐王便使大夫單蔑為將,率師會齊伐宋。

  于是齊國發(fā)兵,陳、曹二國引兵從征,并自請愿為前部先鋒。

  齊桓公大喜,大起三軍,使管仲率軍先行,會同陳、曹二侯;自引隰朋、王子成父、東郭牙等諸將,統(tǒng)領(lǐng)大軍繼進,約于商邱取齊。

  時有衛(wèi)人甯戚,雖為平民,但滿腹經(jīng)綸,欲往臨淄求見齊桓公,以圖仕進。只因家貧,缺少盤資,只得求為商賈驅(qū)牛趕車,數(shù)經(jīng)輾轉(zhuǎn),終得抵達齊國。

  時已暮昏,臨淄城門關(guān)閉,不納商旅行人。商隊只得露宿于城門之外,并在樹林之中搭起帳篷,升火為炊。

  飯尚未熟,甯戚正在拔草喂牛,忽聞馬蹄聲響,見一輛華車駛過身旁,停在城門之下;又見從車上下來二人,公子模樣,衣著華美,向上叫城,說要求見齊侯。

  城上軍士問清來人身份,轉(zhuǎn)身下城,飛馬去報。不一時,便聞人聲喧嘩,見城門大開,火光如龍,一隊馬車駛出,原來是齊桓公出迎賓客。

  甯戚見狀,再看自己衣衫襤褸,冠履全無,不由吁聲長嘆,感喟身世落魄。又望見車蓋幢幢,知是齊桓公親出,登時心生一計,于是便將手中木棒敲擊牛角,按節(jié)高歌:

  南山燦,白石爛,中有鯉魚,長有尺半。生不逢堯舜,短褐單衣至骭。從昏飯牛至夜半,長夜漫漫,何時將旦?

  聲音激越,直沖云宵。

  齊桓公正在接見遠來之客,忽聞此歌,又細品歌詞,不由大驚,急對仆從下令。

  齊桓公:異哉!此歌者必非常人,速速與我尋來,不可有誤。慢,須以禮待之!

  仆從奉令,循歌聲而去,自牛車之后尋著甯戚。見其衣服破爛,面色蒼桑,不由愕然。

  桓仆:是你擊角高歌乎?

  甯戚:誠然,是也。

  桓仆:我家主仆命我有請先生。

  甯戚:你家主公何人?

  桓仆:便是齊國之君。先生請隨我來,需要小心回話,或有富貴機遇。

  甯戚聞言大喜,知道計策已售,遂扔下手中木棒,隨仆從來見齊桓公。因為時已天黑,又有貴客在旁,桓公也未加細觀,便命將甯戚載于后車,一同進城。

  齊桓公返回宮中,命鮑叔牙等眾臣,往迎賓館招待安置來客;復(fù)還殿上,喚過仆從。

  齊桓公:將適才擊角長歌賢士請至,寡人要親自問話,以探其才。

  從者答:此人衣衫不整,恐不便見君。

  齊桓公:廢話。賜之衣冠,沐浴來見!

  從者應(yīng)聲而去,于是安排甯戚沐浴更衣,入見桓公。甯戚衣冠加身,神采飛揚,于是從容進見桓公,說以治理境內(nèi)之道,平定天下之略?;腹劧髳?,由衷夸贊。

  齊桓公:卿之大才,不在管夷吾之下!

  當日天晚,命從人安排甯戚至客館住下。次日早朝,便喚上卿鮑叔牙至前,說欲將委以甯戚重任。群臣聞此,議論紛紛,鮑叔牙也感訝異。寺人貂當時侍立桓公身側(cè),低聲進言。

  寺貂:甯戚既是衛(wèi)人,主公不若使人前往彼國,問其底細。若固系賢者,用之未晚。

  桓公搖頭:不然。凡有大才之人,皆都不拘小節(jié),亦必與俗人不合。若問之非人,患其有小惡,必加倍詆毀,所言不實。我若以人之小惡,亡人之大美,必失天下之士。

  于是不聽寺人之言,亦不顧眾卿議論,當場便令傳喚甯戚上殿,當眾拜為大夫。

  齊桓公力排眾議,勇于任人,果然復(fù)得一個治國大才。此后甯戚擔任齊國大司田,管理農(nóng)事,獎勵墾種,薄取租賦,使齊國很快富裕,對齊桓公完成霸業(yè)起到重大作用。

  關(guān)于甯戚飯牛高歌典故,便出于此。唐李白曾作《秋浦歌》,其第七首詠道:

  醉上山公馬,寒歌甯戚牛??找靼资癄€,淚滿黑貂裘。

  來日糧秣齊備,齊桓公揮軍南行,至于宋界。

  管仲聞報主公引軍到來,遂引陳宣公杵臼、曹莊公射姑上前迎接,相互見禮。隨后周單子兵亦至,相見已畢,商議攻宋之策。甯戚當時隨征,為展己才,主動出班獻策。

  甯戚:主公奉天子之命,糾合諸侯,威勝不如德勝。臣雖不才,請去說宋公行成入盟。

  齊桓公聞言大悅,傳令扎寨,就命甯戚為使,入宋勸降。甯戚乃乘華軒,與從者數(shù)人,至商丘來見宋公,遞上名刺。門官轉(zhuǎn)呈齊使名刺,宋桓公看了半晌,便問群臣。

  宋桓公:此甯戚未聞其名,卿等可知,是何許人也?

  戴叔皮:據(jù)臣所知,其乃衛(wèi)國牧牛村夫,必是新見用于齊侯,恃其口才,前來游說。

  宋公點頭:吩咐武士伺候,嚴陣以待。復(fù)置油鼎于廊下,敕命齊使入見。

  武士聲諾,安排已畢,殿頭官傳宣齊使入見。甯戚昂然而入,向宋公長揖不拜。

  宋桓公:齊侯率四國之兵壓境,卻不見陣;先生此來,何以教我?

  甯戚:天子失權(quán),諸侯星散,篡弒日聞。齊侯恭承王命,以主夏盟。明公列名于會,卻又背之,不與北杏之盟。天子赫然震怒,特遣齊公驅(qū)率諸侯討宋不臣。明公既叛王命于前,又抗王師于后,不待交兵,已卜勝負。以外臣愚計,勸明公勿惜一束之贄,當主動與齊會盟。則上不失臣周之禮,下可結(jié)盟主之歡,兵甲不動,宋國安于泰山。

  宋桓公:孤一時失計,不終會好。今齊公加兵于我,安肯受吾之贄,就此罷戰(zhàn)?

  甯戚:齊侯寬仁大度,不錄人過,不念舊惡,天下孰人不知!魯國不在北杏之會,前盟于柯;我主本乘三勝之威,尚舉汶陽侵田而返之。況明公在會之人,焉有不納?

  宋公:將何為贄?要寡人質(zhì)子于齊乎?

  甯戚:豈有此理!齊侯以禮睦鄰,厚往薄來,即束脯可贄,豈必質(zhì)子?

  宋公聞言大悅,乃離座以禮相待,并立遣使節(jié),隨甯戚至齊營請成。

  宋使往見齊侯,獻白玉十玨,黃金千鎰,謝罪請盟。

  齊桓公:天子有命,寡人安敢自專。須煩王臣轉(zhuǎn)奏周王天子,方可約成。

  即以宋使所獻金玉轉(zhuǎn)送給單子,煩其向周王致宋公取成之意。

  單子遜謝:宋公若蒙君侯赦宥,某藉此復(fù)于天子,敢不如命?取成之事,惟君侯自專。

  齊桓公客套一番,乃使宋公修聘于周,然后再訂會期。單子辭別齊侯歸于洛陽,陳、曹二君各回本國;齊公歸齊,重賞甯戚。

  鏡頭轉(zhuǎn)換,復(fù)說昔日東方小霸鄭國。

  鄭子嬰及魯莊公十二年,亦即公元前682年,鄭國一代治世能臣祭仲去世。

  祭仲自鄭莊公時便深受信任,成為鄭國重臣。從政五十余年,先后輔佐鄭國五位國君,并三次依據(jù)己意迎立新君,威勢赫赫,可謂是“春秋第一權(quán)臣”。

  鄭厲公姬突聞?wù)f祭仲已死,便打算返國奪位,遂從櫟邑發(fā)兵,往攻鄭都。

  鄭子嬰姬儀命大夫傅瑕為將,引兵迎敵,未料一戰(zhàn)而敗,傅瑕亦被子突所俘。

  厲公深恨鄭國卿士,當即下令:此等叛賊,不必再問,拉出去,開刀問斬!

  傅瑕急叫:且慢!君侯亦為傅瑕舊主,何太無情如此?

  厲公冷笑:十五年前,高渠彌射殺鄭昭公,爾等不迎我復(fù)位,而改立公子亹為君。齊襄公在衛(wèi)國首止會盟諸侯,殺鄭子亹,將高渠彌五馬分尸。爾等復(fù)到陳國,迎接子亹幼弟子嬰回國即位,又不來迎寡人。今日既落寡人之手,正宜千刀萬剮,有何面目說我無情!

  傅瑕:冤枉!鄭國諸事,皆在祭仲之手,與臣何涉?今祭仲既死,為臣方能上下其手。若主公肯放微臣一條生路,臣必設(shè)法,使主公兵不血刃,回國繼續(xù)為君。

  鄭厲公:如此,你且發(fā)個誓來。

  傅瑕:今有傅瑕,指天為誓,愿助公子突還國復(fù)位,若口不應(yīng)心,天誅地滅!

  厲公見其出言惡毒,這才放心,便命松綁,當場定下盟約,其后赦其歸國。傅瑕去后,厲公退兵十里扎營,等待城中消息。

  姬子突出兵伐鄭之事,很快有探馬報入齊國。管仲聞報,乃獻計于齊桓公。

  管仲:周自東遷以來,鄭滅東虢而都,前嵩后河,右洛左濟,虎牢之險,聞于天下;諸侯之強,莫過于鄭。昔莊公伐宋兼許,抗拒王師;今鄭子嬰又結(jié)楚為黨,與周為敵。主公若欲屏王室而霸諸侯,非攘楚不可;欲攘楚,則必先得鄭。昔日祭足以臣逐君,子嬰以弟篡兄,犯分逆?zhèn)?,皆當聲討。今子突在櫟起兵,襲鄭奪位;祭足已死,鄭國無人。主公何不命將領(lǐng)軍往櫟,送突入鄭?則子突必懷主公之德,北面而朝齊矣!

  齊桓公深以為然,遂命上將賓須無為將,引兵車二百乘,往助公子突。

  賓須無率兵而往,一直來至子突營外,遣人往見鄭厲公,告知齊侯相助復(fù)位之意。鄭厲公聞而大喜,出營遠接,親請賓須無到至大帳,讓至上座,盛情相待。

  鄭帥傅瑕引兵敗回都城,只說寡不敵眾敗歸,不提被俘之事。鄭子嬰姬儀正在用人之際,不好埋怨,只安慰數(shù)語,復(fù)使其帶兵守城。

  上大夫叔詹見傅瑕言語閃爍,又聞櫟城之軍既不攻城,亦不退兵,心懷狐疑。此日正在府中悶坐,忽有門客入內(nèi),報說奇異之事。

  門客:主公,國內(nèi)發(fā)生一事甚奇!

  叔詹:未知何事?

  門客:便在今日,都城南門之內(nèi)忽有一蛇出現(xiàn),長八尺,青頭黃尾;門外又有一蛇,長丈余,紅頭綠尾。二蛇相遇,激斗于門闕之中!城內(nèi)青蛇力不能敵,終被城外赤蛇咬死。那赤蛇得勝,竟奔入城,竄至太廟之中,忽然不見?。ū炯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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