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華夏真相集

第七十四集 商鞅相秦

華夏真相集 背砍刀詩人 9574 2022-07-27 09:44:51

  聶政刺傀,長虹貫日,風云變色。

  關(guān)于聶政行刺俠累,另有《太平御覽》所載版本,中為小說家言,附錄于后。

  鏡頭閃回,韓國都城。

  聶政父親奉命為韓王冶鑄寶劍,過時不成,韓王殺之,當時聶政未生。

  聶政壯年,曾問其母:我生父何在?

  母親淚如雨下,告訴兒子其父被韓王殺害緣故。

  聶政聞此,欲殺韓王,為父報仇。乃學泥涂之匠,混入王宮,詐為工役,尋機拔劍行刺韓王,因被侍衛(wèi)相阻,未能得手,逾墻而去。

  因此避禍深入太山,得遇仙人,授以鼓琴之藝。

  七年之后,聶政琴藝大成,不忘刺韓報仇,遂漆身為厲,吞炭變音,再入韓都。

  聶政行于市中,鼓琴宮闕之外,因觀者成行,馬牛止聽,聞者塞衢,擁擠不行。

  韓王聞而怪之,遂召聶政入宮上殿,使其彈琴。聶政即援琴登階鼓之,并納利刃于琴腹之中。因其琴聲美妙絕倫,韓王聽而忘形,滿朝文武亦都如醉如疾。

  聶政彈罷一闕,見時機已至,奮然起身離座,右手抽出琴中利劍,左手持韓王衣領(lǐng),刺而殺之。因恐被人認出連累母親,于是剝面決眼,自屠出腸以死。

  韓國眾卿,無人能辨刺客是誰。

  聶政死后,尸體及兇器被懸于城門,并出懸賞告示:有知此人者,賞黃金千兩。

  聶政母親聞說,知道必是己子,遂至城門以下,望城上之尸仰面痛哭,口中說道:嗟乎我兒!實乃烈士,今終為父報仇邪?

  守城吏聞聲往前,拘問其由。聶母遂對眾人說道:此乃我兒聶政。因我夫被韓侯冤殺,子為父報仇,何其壯烈!因恐累及老母,乃自犁剝面,不使人識。我兒既死,老嫗何愛此身,而不揚吾子之名哉?

  乃求放子尸體下城,抱而哭絕,心脈痛斷而死。

  持此說者,并謂后世傳有《聶政刺韓王曲》為證。此曲便是《廣陵散》,被后世琴家廣為彈奏。據(jù)說后世能得此曲神韻者,只有魏晉竹林七賢之嵇康,死后便成絕響。

  事件懸疑:若據(jù)此說,明顯有兩處令人似曾相識,如見故人。其一是豫讓漆身吞炭,以刺趙襄子;其二是后來高漸離為秦王擊筑,于琴筑腹中藏劍,欲刺秦王。此是明顯抄襲,將兩次著名行刺事件雜揉在一起,故謂其為小說家言,不可采為信史。

  閃回結(jié)束。俠累韓傀既死,韓侯乃拜韓山堅為相。

  韓烈侯在位十三年而死,傳子韓猷,是為韓文侯。文侯二年,發(fā)兵進攻鄭國,占領(lǐng)陽城(今河南登封東南)。又進攻宋國,打到彭城,俘宋國君。七年,進攻齊國,打到桑丘(今濟南)。十年,韓文侯去世,傳子哀侯。

  韓哀侯二年,周烈王元年,楚肅王六年,鄭康公君乙二十一年。

  丙午。魏國攻楚,戰(zhàn)于榆關(guān)(今河南中牟西南)。

  韓哀侯趁機滅鄭,占有黃河以南廣闊地區(qū)。

  鄭國自桓公姬友建國,至鄭康公失國,共歷二十五君,國祚四百三十一年。韓國由此便將國都自陽翟遷于新鄭,故此其后之韓,亦稱鄭國。

  原鄭伯子孫遷到今淮陽與商丘之間,以原國名為氏,是為鄭姓由來。

  韓哀侯滅鄭之后,得意忘形,日益剛愎自用,濫殺群臣,不納忠言。國相韓山堅素與哀侯不睦,于是乘間弒之。哀侯因只在位二年,又遭臣下所弒,故謚號為“哀”。

  諸臣復又共誅韓山堅,立哀侯子若山為君,是為韓懿侯。

  此年非但韓哀侯被弒,而且魏文侯薨逝,太子擊即位;同時趙敬侯薨逝,其子趙種即位,是為趙成侯。韓、魏、趙三國同年更立新君,實為湊合巧至極。

  趙公子勝兵與成侯爭立,起兵發(fā)動叛亂,終被攻破擒殺。

  周太史儋過秦西行,為秦獻公所留,請其留秦教子。秦獻公繼而設置櫟陽縣,并且遷都于此,圖謀以此為基東伐,收復當年被吳起所奪占河西地區(qū)。

  齊相田午弒其君田剡及孺子喜,自立為君,是為田氏齊桓公。由是引發(fā)中原諸侯干涉,燕、魏、魯、衛(wèi)、趙紛紛出兵伐齊。面對此景,齊桓公田午不甘示弱,奮力抗爭。

  因聞魏文侯已死,趙侯發(fā)兵襲取中山,自此魏、趙結(jié)仇。

  魏武侯即位未久,相國翟璜病故,遂拜田文為相。

  吳起自西河入朝,吊祭文侯之喪。因自以為功高蓋世,滿望能夠拜相;及聞武侯已相田文,遂忿然不悅。當退朝之時,吳起故意迎候田文,遇于宮門之外,當面質(zhì)問。

  吳起:子為相國,可知我吳起之功于魏國乎?

  田文:尚未知也。

  吳起:既曰不知,吾請與子論之。

  田文:將軍請說,田文愿聞其詳。

  吳起不答反問:將三軍之眾,使士卒聞鼓而忘死,為國立功,子孰與起?

  田文答道:不如。

  吳起又問:治百官,親萬民,使府庫充實,子孰與起?

  田文答道:亦不如。

  吳起又問:守西河而秦兵不敢東犯,韓、趙賓服,子孰與起?

  田文答道:文又不如。

  吳起:此三者,子皆出我下,而位加吾上,何也?

  田文:今新君嗣統(tǒng),主少國疑,百姓不親,大臣未附。將軍皆能撫之乎?

  吳起:此非起之所長。

  田文:某叨竊上位,誠然可愧。然而主公或者以為,田某特以先世勛舊,又承乏肺腑,稍能安民撫眾,因則任以為相,并非論以文治武功也。

  吳起俯首沉思,良久答道:子言雖是,然此相國之位,終當屬我。

  有人便將二人對答之言,立即轉(zhuǎn)訴國君。武侯聞說此言,便疑吳起有怨望之心,遂留其于朝中不遣,欲另擇人選,使為西河郡守。

  吳起因而大懼,恐怕見誅于武侯,由是出奔楚國。

  楚悼王熊疑早就素聞吳起大才,見其棄魏來投,不由大喜,一見之下,即以相印授之。吳起感恩無已,慨然以富國強兵自任,乃請奏悼王。

  吳起:楚國地方數(shù)千里,帶甲百余萬,固宜雄壓諸侯,世為盟主。所以不能加于中原列國者,養(yǎng)兵之道失也。

  楚悼王:養(yǎng)兵之道若何?

  吳起:養(yǎng)兵之道,先阜其財,后用其力。今不急之官,布滿朝署;疏遠之族,糜費公廩。戰(zhàn)士僅食升斗,欲使捐軀殉國,不亦難乎?

  楚悼王:若依卿計,應當如何?

  吳起:大王誠欲聽臣,則請沙汰冗官,貶斥疏族,盡儲廩祿,以待敢戰(zhàn)之士。如是三年,而國威不振,則臣請伏妄言之誅!

  楚悼王準奏,乃命便依此計,使吳起實施變法。群臣多行諫阻,悼王不聽。

  便命吳起為令尹,當朝宣布:令尹之命,即寡人之令也。敢違抗者,殺無赦!

  吳起感激悼王知遇之恩,決心報效,乃走馬上任,大刀闊斧,開始變法。其內(nèi)容曰:

  其一詳定官制,削減貴族特權(quán),對大臣權(quán)力進行限制。罷無能、廢無用、損不急之官,削冗官數(shù)百員,命大臣子弟不得夤緣竊祿。將收回爵祿貴族,發(fā)往南方廣虛之地,使墾荒種田,開拓楚國南鄙。其原來所占有土地,收歸王有,出租給無地農(nóng)民,以增公室收入。

  其次改革軍制,要在強兵。將收回貴族俸祿及裁減官員所省,用以養(yǎng)兵,擴充軍備。又著《吳起兵法》,在全國招募兵員,分類編隊,進行嚴格訓練,期年以降,無敵于天下。

  其三禁止游民,獎勵耕戰(zhàn)。禁止縱橫家到楚國游說,鼓勵士民努力耕種儲糧,改善士民及其家屬生活,解除士卒后顧之憂。

  楚悼王全力支持吳起變法,數(shù)年之后,楚國很快強盛,堪與魏國匹敵。

  變法期間,吳起又統(tǒng)率楚軍馳騁征戰(zhàn),征服南方五嶺一帶百越部落,使楚國領(lǐng)土擴展到湖南與廣西交界一帶。繼而西敗秦國,北拒三晉。

  原陳、蔡之地,皆為楚國領(lǐng)土,后被三晉占去不少,余者尤其面臨魏國威脅。楚悼王十九年,魏、趙兩國為爭奪衛(wèi)國交戰(zhàn)。齊國助魏,趙國遂向楚王求助。

  面對趙使求援,楚國眾臣皆都建議坐山觀斗,以圖漁人之利。惟有吳起力排眾議,奏請統(tǒng)軍救趙,趁機兵進中原。楚悼王終納吳起建議,命其統(tǒng)率大軍北進,助趙伐魏。

  吳起運用在黃山所學鬼谷子兵法,不救趙軍,反襲魏境。

  魏軍還救,遭到趙、楚前后夾擊,于是大敗。

  吳起一路往北,所向披靡,橫掃中原,一直打到黃河南岸,由此威振天下。

  趙軍見魏、齊、衛(wèi)三國聯(lián)盟瓦解,便即趁勢反擊,占領(lǐng)魏國棘蒲等地。魏軍由是縮頭還軍固守,齊軍則跑回老家。

  經(jīng)過援趙之戰(zhàn),楚軍不僅收復原陳、蔡被三晉占去土地,并又新拓衛(wèi)國不少領(lǐng)土。且楚、趙修好,就此瓦解三晉聯(lián)盟,借趙制魏,一舉雙得。

  正當楚軍取得勝利,捷報不斷傳向郢都之時,悼王過度興奮激動,竟至突然病逝。

  吳起仰天長嘆,只得自中原撤軍還郢,進宮料理悼王喪事。便在吳起還軍之時,楚國舊貴族屈宜臼、陽城君等人已在宮設好埋伏,單等吳起進宮,殺之復仇。

  于是便借悼王大喪之際,忽然甲士四起,弓矢齊發(fā),對吳起發(fā)動攻擊。吳起未著鎧甲,身中數(shù)矢,情知性命難保,急中生智,乃于臨死前臥伏王尸,并大喊道:群臣亂王!

  屈宜臼與陽城君未明其意,繼續(xù)命令弓手放箭,矢集悼王尸身,吳起亦被攢射至死,身集亂箭,如同猬刺??蓢@吳起一生追求功名,落得此般下場。

  喪事完畢,太子熊臧繼位,是為楚肅王。

  楚國新舊貴族朝賀已畢,列立兩班,等候新君敕命。

  肅王向階下掃視一番,忽下令道:按楚國法律,凡以兵器加于王尸者,一律處死,并罪三族。大喪之日發(fā)動暴亂,矢集先王之尸,并射殺令尹吳起者,全部擒拿,依法懲處!

  屈宜臼等聞言大駭,這才猛醒,但為時已晚。幸虧陽城君有事不曾上朝,聞訊倉惶逃走,其余參與暴亂者七十余家,都被一網(wǎng)打盡,更無一個逃脫。

  畫外音:吳起雖死,但自其變法以來,前后不過八年光景,楚國遂以兵強雄視天下,三晉及齊、秦諸侯,聞而畏之??梢娙羰浅客踹t死十年,吳起能盡其才,則楚國或能最終一統(tǒng)七國,成為天下共主,再無秦國之事,亦未可知。

  肅王除掉舊貴族七十余家,進一步鞏固王權(quán),政令由此愈加暢通。但因其后楚國再無吳起般有奇才異能人物,故此楚國雖能穩(wěn)步發(fā)展,卻不再似悼王之時有聲有色。

  周烈王四年,衛(wèi)國伐齊,攻取薛陵(今山東陽谷東北)。

  趙成侯遷邢,改稱信都,建筑檀臺,以受諸侯朝賀。邢地因筑檀臺而至聲名顯赫,后被稱作邢臺。趙國遷邢之后隨即伐衛(wèi),奪取衛(wèi)國七十三邑。

  魏國聞趙國攻衛(wèi),趁機出兵伐趙,在北藺打敗趙軍。至次年,魏又攻取楚國魯陽,占有黃河以南廣大土地。至此魏國聲勢無二,已初具戰(zhàn)國初期霸業(yè)規(guī)模。

  秦國此時國力復振,蓄勢已久。秦獻公出兵攻伐宜陽,攻占韓國六城。

  韓國由此國勢不舉,自此在三晉中處于最弱地位。秦國東向,自此開始。

  周烈王五年,楚肅王卒,共在位十一年,弟熊良夫繼位,是為楚宣王。

  同年魏武侯去世,因未曾于生前確立太子,二子魏罃與魏緩爭位,國內(nèi)大亂。

  最終魏罃獲勝,乃為魏君。

  齊侯田午自恃國富兵強,見吳、越使命往來,俱用王號,不甘為下,于是僭稱為王。

  魏侯魏罃聞說田齊稱王,于是亦稱魏王,史稱梁惠王。

  其后未久,田午病死,子齊威王立,日事酒色音樂,不修國政。

  九年之間,韓、魏、魯、趙悉起兵來伐。齊國邊將屢敗,告急本章雪片一般飛往國都臨淄,齊威王俱都置之不理。

  周烈王七年,壬子,日食。烈王駕崩,弟姬扁即位,是為周顯王。

  魏公子緩爭位失敗,逃往趙國都城邯鄲,向趙成侯請求發(fā)兵相助。魏國大夫公孫頎適從宋國進入趙國,因擁護公子緩奪位,遂再轉(zhuǎn)去韓都新鄭,勸韓國發(fā)兵破魏。

  趙成侯與韓懿侯為削弱魏國,俱都同意出兵,于是各自親率本國軍隊,大舉攻魏。韓、趙聯(lián)軍在黃河以北集結(jié)匯合,然后進攻魏國城邑葵丘,一舉將其攻克,由此士氣大壯。繼又揮兵西進,攻打魏都安邑。魏惠王子罃坐鎮(zhèn)都城,派軍迎戰(zhàn),遇于濁澤。

  三國大戰(zhàn)一場,趙、韓聯(lián)軍勢盛,大敗魏軍,進而包圍安邑。子罃在安邑城內(nèi)束手無策,只好據(jù)險以守,尋機破敵。

  便在此時,韓、趙聯(lián)軍營壘發(fā)生嚴重分歧,以至不和。兩國之君以為勝券在握,不議攻城之策,卻會商戰(zhàn)后事宜。

  趙成侯:此番必除魏君,立公子緩,割地而退,我可得其厚利。

  韓懿侯:不可。不如留子罃不殺,使其與公子緩分治,則魏國一分為兩,不強于宋、衛(wèi),則我終無魏患矣。

  雙方固執(zhí)己見,各不相讓。韓懿侯惱怒,乘夜率其軍隊離去。趙成侯見聯(lián)軍已破,自己單軍勢孤,不能再戰(zhàn),也便領(lǐng)軍撤走。

  次日天明,魏惠王聞說韓、趙聯(lián)軍不戰(zhàn)而走,不由大笑:此可謂天不滅魏。

  周顯王元年,癸丑,公元前368年。

  魏國為報去歲攻伐之仇,出兵擊韓,敗韓軍于馬陵;繼又引兵向趙,復敗趙軍于懷邑。

  齊國于中看出便宜,于是發(fā)兵攻打魏國,奪取觀津(今莘縣觀城鎮(zhèn))。

  趙國又入侵齊國,占領(lǐng)齊長城。

  衛(wèi)國趁機擴張領(lǐng)土,輕而易舉打下齊國鄄邑。

  秦獻公封子嬴向于藍邑(今陜西藍田),稱藍君,后代便以封地為氏,為藍姓由來。

  蜀國開明氏在位,占領(lǐng)巴子國嘉陵江上游一帶,封其弟葭萌于此,建立苴國,都邑名作吐費城。其后秦滅蜀國,于此設置葭萌縣。

  周顯王二年,西周威公去世,其少子根與公子朝爭立。

  韓、趙兩國出兵,助少子根即位于鞏,是為東周惠公。

  是年宗周地區(qū)忽然天降隕石雨,落于秦國都城櫟陽南郊。秦獻公聞報,認為是天降祥瑞,便在櫟陽南設壇,祭祀祖先白帝,并將其地名為雨金。

  秦獻公見韓、魏兩國出兵助西周少子根立國于鞏,便以威脅周天子顯王為由,起兵出關(guān)勤王。秦軍東至洛陽,打敗韓魏兩國聯(lián)軍,得到周顯王贊賞,秦國地位由此明顯提高。

  羅國后裔凌甫在秦,受到秦獻公重用,于是辭謝隴西之地采邑封爵,轉(zhuǎn)而懇請秦獻公助其復國。秦獻公欣然從之,遂遣將領(lǐng)兵,隨凌甫西征。

  在秦兵協(xié)助之下,凌甫將已失陷百余年宜城奪回,再以此為王城,恢復古羅國。

  周顯王四年,秦軍東出,首攻河內(nèi)。

  魏國不敵秦軍,遂獻安邑,遷都大梁(今開封)以避,魏惠王自此便改稱為梁惠王。

  魏國遷都之后,因見宋國近在咫尺,于是發(fā)兵攻之。

  此年商鞅入魏求仕,在魏相公叔痤門下始任家臣中庶子。

  鏡頭閃回,敘說商鞅來歷。

  商鞅姬姓,公孫氏,名鞅,出身于衛(wèi)國公族,衛(wèi)都帝丘人氏。年輕時喜歡刑名法術(shù)之學,受李悝、吳起影響很大。

  既入魏國,更得便深研法家祖師李悝思想學說,對其所著《法經(jīng)》尤為崇拜,于是深加探究,逐漸形成自己一套法治理論。又向尸佼學習雜家學說,學問日豐,聲望日隆。

  公叔痤異常欣賞公孫鞅才能,病重時向梁惠王薦道:公孫鞅年輕有才,可使繼臣以任國相,必使魏國為諸侯之伯。

  梁惠王道:彼后生小子,何足相國如此重舉!

  逾數(shù)日,公叔痤自知將死,復對梁惠王道:主公若不用公孫鞅,則請殺之。

  梁惠王問:卻是為何?

  公叔痤:休使其投奔別國,以侵弱魏國也。

  魏惠王:又是公孫鞅!公荒悖矣。

  公叔痤還于府中,恰逢公孫鞅前來探疾。遂又起憐才之情,急謂之道:王既不能用子,則必殺子。為免被害,子可遠行他國矣。

  公孫鞅笑道:梁王既不納公言用我,又豈能因公之言,而殺我哉?弟子在此安若泰山,待侍候明公百年之后,再行亦未遲也。

  于是直待公叔痤病故,喪事已畢,這才收拾行囊,琴心劍膽,西去入秦。

  便在公孫鞅去魏投秦之時,法家門派另一高徒申不害入韓。

  申不害亦稱申子,鄭國京邑(今滎陽)人,曾為小吏。韓哀侯二年滅鄭,遂為韓人,并為小吏如故。韓昭侯四年,魏國出兵伐韓,包圍宅陽(今鄭州北),韓昭侯束手無策。

  申不害入見韓侯道:欲解國家危難,示弱是為上策。今魏國強大,魯、宋、衛(wèi)國皆為附庸,惟韓、趙不從。公若執(zhí)圭以見,魏王定會心滿意足,由此撤圍,并自大驕狂。此必引起諸侯對魏不滿,轉(zhuǎn)而同情我韓國。雖示弱于魏,是我免于一人之下,而位于萬人之上也。夫弱魏之兵,而重韓之權(quán),莫如朝魏。

  韓昭侯采納其議,遂親執(zhí)圭朝見梁惠王,以示敬畏。梁惠王果然大悅,立即下令撤兵,與韓國約為友邦。申不害由此,便被韓昭侯重用。

  周顯王五年,秦獻公二十一年。

  秦軍攻魏,奪取故土河西之地,并一直打過黃河,深入魏境,至石門(今山西運城)再戰(zhàn),殺六萬魏軍,取得前所未有重大勝利。

  秦軍乘勝進攻魏國少梁,梁惠王急請趙國救援,秦軍方始撤退。

  秦獻公因以河西土地賞給國內(nèi)新興卿士貴族,朝廷矛盾由此亦得緩解。

  周顯王遣使祝賀秦軍河東大捷,并賜以黼黻之服,秦獻公開始稱伯。

  楚宣王七年,乘秦、魏激戰(zhàn)之機,沿漢水西上,褒漢之地旋即為楚所有。

  韓國昭侯在位,屢受秦、宋、魏國所侵,損兵失地,丟盡顏面。此時雖用申不害,然猶不知其能。

  周顯王六年,乃是越王莽安十二年。

  越國大夫寺區(qū)之弟寺忠發(fā)動宮廷政變,殺越王莽安,擁立莽安之弟王子搜。

  子搜目睹越國再三發(fā)生政變,不敢應承王位,只身逃入深山巖洞。

  國人以火焚燒艾葉,以煙熏之法逼出子搜,迎入王宮即位,是為越王無顓。越國內(nèi)亂長達十四年之久,至此方才得以平息。

  周顯王七年,衛(wèi)聲公去世,子衛(wèi)速即位,是為衛(wèi)成侯。

  燕桓公去世,子燕文公即位。

  秦獻公去世,子嬴渠梁即位,是為秦孝公,時年二十一歲。

  畫外音:此時天下局勢,黃河、崤山以東,有韓、趙、魏、燕、齊、越六個強國;淮河、泗水流域以楚國為首,復有十數(shù)個小國林立;其中楚國、魏國更與秦國南、東兩面接壤。魏國筑有長城,自鄭縣沿洛水直到上郡;楚國自漢中向南,又占有巴郡、黔中等地。各國都視秦國為戎狄異族,不準其參加中原各諸侯國會盟。

  目睹此情,秦孝公決心發(fā)憤圖強,乃下令求賢,欲改國政。公孫鞅此時至秦,因賄賂秦侯嬖臣景監(jiān),求見孝公。景監(jiān)向孝公進舉,于是得見。

  公孫鞅入魏之前,曾登云夢山,見鬼谷托王禪老祖,習學縱橫之道一年。因入見秦孝王,先以帝道說之,孝公時時瞌睡;次以王道說之,猶未中旨。

  秦孝公令公孫鞅出,并且責問景監(jiān):卿所薦所謂大才,萬無一用。平白耽誤寡人這一整日,直聽得昏昏欲睡。以后似此儒生,卿為我辭之!

  景監(jiān)下殿,埋怨公孫鞅道:以卿之大才,我謂不在百里奚之下,故而薦之于君。因何兩次所奏,皆都不稱君旨?秦國非卿宜居,自去可也。

  公孫鞅:我知君之所好矣。請向君侯進言,再說不入,臣當自殺,以謝阿公。

  景監(jiān)只得再奏秦侯:公孫鞅更有強國之策,請主公再予接見。

  秦孝公勉強答允:既是如此,約于次日來見。

  次日晨起,公孫鞅復入見秦侯,以霸道說之;自晨至晚,縱論富國強兵之術(shù),提出“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變法主張。

  秦孝公大悅,與議國事,三日三夜不倦。

  到第四日,乃取眾臣,委任公孫鞅為左庶長,繼又升為大良造,命令變法圖強。

  秦國眾卿大夫聞之,皆都大嘩。先有舊貴族代表甘龍、杜摯奮然而起,反對變法。

  來日上朝,孝王命令群臣奏事。

  甘龍率先進言:臣聞自古以來,利不百不變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無過,循禮無邪。此衛(wèi)國無知狂生,焉知我秦國舊制,主公使其干涉我國政事?

  衛(wèi)鞅聞言,從容起身出班,針鋒相對答道:我聞前世不同教,何有古法可依?帝王不相復,又有何古禮之循?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湯、武之王也,不循古而興;殷夏之滅也,不易禮而亡。然則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禮者未足多是也。

  秦孝公贊道:善哉!當時而立法,因事而制禮,孤從公孫卿!

  甘龍、杜摯對視,由此無言。

  于是衛(wèi)鞅主持變法,先頒《墾草令》,以為全面變法序幕。其檄文略曰:

  秦國臣民百姓,皆依此令。國之大臣諸大夫,博聞辨慧游居之事,皆無得為;無得居游于百縣,則農(nóng)民無所聞變見方。農(nóng)民無所聞變見方,則知農(nóng)無從離其故事,而愚農(nóng)不知,不好學問。愚農(nóng)不知,不好學問,則務疾農(nóng)。知農(nóng)不離其故事,則草必墾矣。使商無得糴,農(nóng)無得糶。農(nóng)無得糶,則窳惰之農(nóng)勉疾。商無得糴,則多歲不加樂;多歲不加樂,則饑歲無裕利;無裕利則商怯,商怯則欲農(nóng)。窳惰之農(nóng)勉疾,商欲農(nóng),則草必墾矣。愚心躁欲之民壹意,則農(nóng)民必靜。農(nóng)靜,誅愚亂農(nóng)之民欲農(nóng),則草必墾矣。

  墾令一下,國人數(shù)日不應,視而不見。

  公孫鞅見此,遂命于南門外豎起三丈之木,出示布告:將此木搬到北門者,賞十金。

  百姓聚而觀之,無人敢去搬動。

  公孫鞅又出示布告:能搬此木至北門者,賞五十金。

  有人膽大,將木料搬到北門。未料剛剛放下,門吏便以五十金相贈。此舉一出,國人沸騰。由是再宣《墾草令》,便即得以成功實施。

  經(jīng)此試驗,公孫鞅以為誠信已立,遂正式頒布變法令。變法令略曰:

  其一,頒布李悝《法經(jīng)》,增連坐法,輕罪用以重刑。其二,廢世卿世祿制,獎勵軍功,禁止私斗,按軍功賞賜二十等爵。其三,重農(nóng)抑商,獎勵耕織,特別獎勵墾荒;生產(chǎn)糧食布帛多者,可免除本人勞役賦稅。其四,限制商人經(jīng)營范圍,重征商稅。其五,焚燒儒家經(jīng)典,禁止游宦之民。其六,強制拆散巨家大族,推行個體小家庭制度。

  此次變法實行期年,國家賦稅及兵徭役來源大大增加,經(jīng)濟與軍事實力明顯壯大。

  此后九年,秦孝公見國富兵強,便將公孫商鞅封于商於之地,號商君,就此改稱商鞅。乃命征調(diào)士卒,在東部秦川腹地修筑冀闕宮廷,營造新都,并將國都從櫟陽遷此。

  渭水穿南,嵕山亙北,山水俱陽,故將新都稱為咸陽。

  遷都咸陽,政局穩(wěn)定之后,秦孝公便命商鞅在新都宣布第二次變法。其法略云:

  其一,廢井田,開阡陌;承認土地私有,允許自由買賣。其二,廢除分封,推行縣制,集小都鄉(xiāng)邑聚為三十一縣,以為地方行政單位。其三,統(tǒng)一度量衡制,頒布度量衡標準器具。其四,編訂戶口,五家為伍,十家為什,按戶籍人口征收軍賦。其五,革除戎狄風俗,禁止父子兄弟同室居住,推行夫妻小家庭之政。

  經(jīng)過商鞅變法,秦國舊制被徹底廢除,經(jīng)濟得到飛速發(fā)展,逐漸成為戰(zhàn)國七雄中實力最強國家,為其后秦王朝統(tǒng)一天下,奠定下堅實之基。

  鏡頭轉(zhuǎn)換,閃回結(jié)束。

  魏惠王被迫遷梁,楚國出兵伐魏,扒決黃河,水淹長垣?;萃跬炊ㄋ纪?,為振興經(jīng)濟,富國強兵,乃征發(fā)民工,鑿開古運河鴻溝,又溝通黃、淮運道,以利交通。又使龍賈筑長城于西部,并建黃河兩岸堤防。

  秦孝公出師伐韓,至于懷,筑城于殷(今河南武陟)。

  齊威王田因齊在位,好為淫樂,常作長夜之飲,沉湎不治,國政皆委于卿大夫。由是國君昏聵,朝廷黑暗,齊國危如累卵。但滿朝卿大夫皆知威王殘暴,因而不敢入諫。

  大夫騶忌因知威王雅好音樂,叩閽求見,說要呈獻琴藝。

  齊威王喜而命入,便問:先生何來?

  騶忌奏道:下臣知琴,聞王好音,特來求見。

  威王賜坐,使左右置幾進琴,請其撫曲。

  騶忌正襟危坐,虛撫琴弦,卻良久無音。

  威王怪而問道:先生既云善琴,寡人愿聞至音,今撫弦不彈為何?

  騶忌:臣所知者,琴理也。若夫絲桐之聲,乃樂工之事,臣琴技不足辱君王之聽。

  齊威王:則琴理如何?卿試言之。

  騶忌:琴者,禁也,禁止淫邪,使歸于正。昔伏羲作琴,長三尺六寸五分,以象周年三百六十五日;廣六寸,以象六合;前廣后狹,以象尊卑;上圓下方,以法天地;具五弦,以象五行;大弦為君,小弦為臣。

  齊威王:君臣之道若何?

  騶忌:絲桐其音,以緩急而分清濁。濁者寬而不弛,君道也;清者廉而不亂,臣道也。五弦可出五音,是為宮、商、角、徵、羽。文、武王各加一弦,文為少宮,武為少商,以合君臣之義也。君臣相得,政令和諧,治國之道,不過如此。

  齊威王:善哉,果為至理。先生既知琴理,必審琴音,愿先生休辭,便試一彈。

  騶忌:王既云臣以琴為事,則審于為琴;則王以國為事,豈不審于為國哉?今大王撫國而不肯治,何異于臣之撫琴,而不彈乎?臣撫琴而不彈,無以暢大王之意;大王撫國而不治,恐亦無以暢萬民之意也!

  齊威王聞而愕然,起身離座,揖首稱謝:先生今以琴理諷諫寡人,寡人豈不能聞弦歌而知雅意哉!

  騶忌遂舍琴理,而說治國之道,奉勸威王節(jié)飲遠色,息民教戰(zhàn),經(jīng)營霸王之業(yè)。

  威王大悅,即拜騶忌為相。

  時有辯士淳于髡,因聞騶忌拜相,于是往見:我說五條隱語,子能猜破,方稱相才。

  騶忌:請講。

  淳于髡:子不離母,婦不離夫。棘木為輪,涂以豬脂,至滑也,投于方孔則不能運轉(zhuǎn)。弓干雖膠,有時而解;眾流赴海,自然而合。狐裘雖敝,不可補以黃狗之皮。輻轂不較分寸,不能成車;琴瑟不較緩急,不能成律。

  騶忌聽罷,即刻答道:忌謹受教。其一不敢遠于君側(cè),其二不敢有違人情,其三不敢不親附萬民,其四選擇賢者毋雜不肖,其五修法令而督奸吏。

  淳于髡聞言默然,再拜而退。

  稷下學宮門徒皆都候于門外,見而問道:夫子始見相國,何其倨傲;今再拜而退,又何屈己而恭也?

  淳于髡:我以微言五條詰之,相國隨口而應,悉解吾意。此誠治國大才,吾不及也。

  鏡頭閃回,因說淳于髡來歷。

  淳于髡,齊國黃縣(今山東龍口)人,齊之贅婿,身長不滿七尺,滑稽多辯,齊威王時為客卿。學無所主,博聞強識,能言善辯,多用隱言微語方式諷諫。

  齊威王好為淫樂長夜之飲,國政荒亂,淳于髡入見,說隱語道:國中有鳥,止王之庭,三年不飛又不鳴,不知此鳥何也?

  齊威王知此典故,亦用隱語答道:此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威王因命擺宴,于席間問淳于髡:先生能飲幾何而醉?

  淳于髡答:臣飲一斗亦醉,一石亦醉。

  威王笑道:先生若飲一斗而醉,焉能更飲一石哉!

  淳于髡:賜酒大王之前,執(zhí)法在傍,御史在后,恐懼俯伏而飲,不過一斗徑醉。親有嚴客,髡韝鞠鯱,待酒於前,時賜馀瀝,奉觴上壽,不過二斗徑醉。朋友交游,歡然道故,私情相語,飲可五六斗徑醉。州閭之會,男女雜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壺,飲可八斗而醉。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錯,羅襦襟解,微聞薌澤,能飲一石。故曰酒極則亂,樂極則悲;萬事盡然,言不可極,極之而衰。

  齊王稱善,乃罷長夜之飲。由此幡然悔悟,厲行改革。因謂淳于髡有進諫之功,贊其具備超乎常人智慧,故亦立為上卿,使與騶忌同列。(本集完)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