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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

第六十四集 文豪造反

華夏真相集 背砍刀詩人 10226 2024-04-13 16:21:04

  江左宣城,太守府衙。

  字幕:范曄,字蔚宗,順陽郡順陽縣人,生于士族家庭。曾祖范汪為東晉安北將軍,進爵武興縣侯;祖父范寧,東晉臨淮太守;父親范泰,東晉中書侍郎,極得劉裕信任。

  范曄自左衛(wèi)將軍降只為宣城太守,無心政務,便即整理各家關于后漢史籍,開始從事后漢史編纂,企圖以此排解苦悶。

  通過潛心研究史事,范曄大開眼界,并憑個人滿腹才華,終于寫出歷史名作《后漢書》。上起漢光武帝,下至漢獻帝近二百年歷史,乃為宏篇巨著,被后人稱之為前四史之一。

  宋文帝劉義隆元嘉十年,西元四百三十三年,歲在癸酉。

  此年匈奴大單于阿提拉揮師西進,在歐洲屢戰(zhàn)屢勝,開疆拓土,南征北伐,至天下無有敵手,遂成為各部首領,建立阿提拉帝國。

  因其四處征伐戰(zhàn)無不勝,被歐洲人恐懼而喚作“上帝之鞭”,意味此等中國匈奴人西來,乃是上帝派來懲罰我等有罪之人,實乃天兵神將,無可違抗者也。

  四月,仇池國大饑,益、梁二州谷物豐收。

  宋梁州刺史甄法護大失民心,仇池氐王楊難當因此發(fā)兵侵擾漢中,欲率部就其地而食。北魏侍中崔浩聞之,便請魏太武帝與楊難當聯(lián)合,策劃舉兵進擊梁州。

  宋文帝聞報大驚,為平定漢中,遂將“逃跑將軍”蕭思話從牢中放出啟用,任其為梁州及南秦州刺史,使蕭承之為副,前去平定氐王楊難當。

  鏡頭閃回,補敘蕭思話“逃跑將軍”綽號由來。

  字幕:蕭思話,字文休,南蘭陵人,宋武帝劉裕繼母孝懿皇后蕭文壽之侄,冠軍將軍、南瑯邪太守蕭源之愛子。

  蕭思話作為世家子弟,十來歲時尚不愛讀書,專好博戲游蕩,喜爬上房屋棟梁,打細腰鼓,強侵鄰里,鄰里無不害怕怨恨,便似西晉初周處被視為三害一般。

  其后受高人指點改正惡習,復喜愛書史,擅長彈琴,能騎善射。

  至十八歲時,蕭思話任瑯邪王大司馬行參軍,轉(zhuǎn)任相國參軍,后因父喪離職。服喪完畢,任羽林監(jiān),領石頭戍事,襲爵封陽縣侯,轉(zhuǎn)任宣威將軍、彭城、沛二郡太守。

  元嘉元年,謝晦任荊州刺史,欲請蕭思話任司馬,被其拒絕。

  元嘉五年,蕭思話升任中書侍郎,督青、徐東莞諸軍事、振武將軍、青州刺史。

  亡命徒司馬朗之兄弟在東莞糾合黨徒作亂,蕭思話派北海太守蕭汪之討伐,亂黨全被平息。元嘉八年,蕭思話被調(diào)任竟陵王劉義宣左軍司馬,南沛郡太守。

  未及應召上任,北魏軍南下侵擾,朝廷令檀道濟率兵北伐。蕭思話畏懼北魏大舉入侵,于是放棄鎮(zhèn)守之地,逃奔平昌。

  參軍劉振之奉命防守下邳,聞說蕭思話逃走,也隨之棄城逃跑。北魏停兵,并未南下,但東陽城所積物資全被百姓焚毀,損失嚴重。因此蕭思話被召回京城,交廷尉治罪,被拘禁在尚方。其“逃跑將軍”之名,就此便為朝野公認。

  閃回結(jié)束,書接前文。

  蕭思話為立功贖罪,洗刷“逃跑將軍”惡名,奉了圣旨,合符領兵,引眾向北便行。

  大兵剛發(fā),已聞說梁、秦二州刺史甄法護已放棄守城,往北逃到西城。

  蕭思話大驚,急派司馬、建威將軍、南漢中太守蕭承之為前鋒都督,帶精騎五百急速兼程前進,又派西戎長史蕭汪之隨后進發(fā)。

  蕭承之沿路收合士眾,復得千余名精兵,于元嘉十年正月進據(jù)磝頭。

  楊難當聞宋軍前來,于是焚燒掠奪漢中,率全軍西返,留下輔國將軍趙溫鎮(zhèn)守梁州,魏興太守薛健占據(jù)黃金。

  蕭承之進軍屯守磝頭,派陰平太守蕭坦奔赴黃金。薛健副將姜寶據(jù)守鐵城,與黃金城相對不過一里,令軍士砍伐樹木堵塞道路,阻止宋軍。

  蕭坦盡焚其木,率輕騎攻克二城,執(zhí)殺姜寶。薛健棄城單騎而逃,走歸梁州。

  趙溫聞報大怒,遂親率薛健及寧朔將軍、馮翊太守蒲早子復來黃金城,進攻蕭坦軍營。蕭坦奮力進擊,受傷不退,大敗敵兵,仇池軍遂退守西水。

  蕭承之自磝頭引兵大進,遣司馬錫文祖進據(jù)黃金,蕭汪之率五百步騎合后,相繼而至。

  平西將軍臨川王劉義慶派龍驤將軍裴方明帶領三千人前往,蕭承之等人進入黃金,仇池將領蒲早子、薛健等人復退守下挑。

  蕭思話先曾派行參軍王靈濟率部出洋洋川,由此進兵南城。

  仇池陵江將軍趙英據(jù)險堅守,被王靈濟打敗,趙英亦被晉軍生擒。因南城空虛,缺乏軍需物資,王靈濟率軍返回,與蕭承之會合。

  元嘉十年三月,蕭承之率眾進據(jù)峨公固。

  楊難當遣子楊和率趙溫、蒲早子及左衛(wèi)將軍呂平、寧朔將軍司馬飛龍諸將,率步騎萬人橫跨漢津結(jié)寨,營寨之間建浮橋相通,全力進攻蕭承之。

  當日大戰(zhàn),仇池氐兵合圍數(shù)十層,雙方短兵相接,弓箭不施。仇池兵皆穿牛皮戰(zhàn)甲,戈矛無法刺穿。

  蕭承之命軍士將手中長矛截短為數(shù)尺,皆斜截尖刃,近身抵于敵兵,復以右手大斧捶擊,則一支長矛化作十余匕鑿,皆能刺穿仇池軍胸肋。

  仇池軍抵擋不住,于是大敗,焚營逃走,退據(jù)大桃。

  閏三月,蕭承之及裴方明率軍至大桃,龍驤將軍楊平興、幢主殿中將軍梁坦亦引軍而至。宋將合兵,直接進入角弩追殺,仇池氐軍復大敗而逃,被殺傷俘獲極眾。

  蕭思話引中軍進駐南鄭,在葭萌水建立戍城,遣使至建康,向文帝劉義隆報捷。

  劉義隆接到漢中捷報大喜,詔授蕭思話持符節(jié),進封寧朔將軍,任太子屯騎校尉。又令蕭思話上表,詳細陳述平定漢中始末經(jīng)過,令史官記載于冊籍。

  僅憑漢中一戰(zhàn),蕭思話“逃跑將軍”丑名終得洗雪,反為劉宋朝蓋世功臣。

  鏡頭閃回,復說江南名士謝靈運。

  蕭思話立功漢中同年,謝靈運因牽連農(nóng)民謀反之事,被殺于廣州,終年四十九歲。

  縱觀謝靈運一生,隱而又仕,仕而復隱,至于仕而不專,隱亦難久。謝靈運酷好旅行探險,山水詩匠心獨運,自成一派,死之太早且不明不白,誠為可惜也。

  謝靈運因宋文帝僅將自己作為文人對待,不委以朝政重事,心中不喜,早于元嘉五年便稱病回鄉(xiāng),游玩宴樂集會賦詩,日以繼夜。

  御史中丞傅隆因此上疏彈劾,便被免除所有官職。

  謝靈運自以為樂得清閑,遂與同族兄弟謝惠連、東海人何長瑜、潁川人荀雍、泰山人羊璿之因相互欣賞文章而結(jié)好,共同游山水,時人稱其為“山水五友”。

  謝靈運依靠祖父輩所遺資財,生活富足,且有上百先人門生故吏與其往來。其喜好游山陟嶺、縱情山水、開山造湖,但凡游山必要探尋險峻幽深,不畏險阻,無所不至。

  為便于登山,自創(chuàng)木屐,前后齒皆可裝卸,后世稱為靈運屐或謝公屐。

  謝靈運大興勞役,曾從始寧南山到臨海一路伐木開道,臨海太守王琇聞之,以為山賊來襲,甚為驚恐,后來得知來者乃是謝靈運。

  謝靈運邀請王琇一同游玩,王琇不肯。

  會稽太守孟顗信仰佛教,謝靈運當面譏諷道:成仙得道者應有靈氣文采,則公升天定在我前,成佛必在我后也。

  孟顗極惡謝靈運所言,便利用謝靈運性格放蕩不羈、對百姓多有侵擾之事,上奏疏于文帝,說謝靈運欲圖謀反,并私自調(diào)用本郡軍隊防守自衛(wèi)。

  謝靈運聞說此事,飛騎進京上書自辯:臣歸家養(yǎng)病至今三年,平日遠離城郭居住,鮮與世人交道,多于偏僻窮山巖洞之間,只想修身養(yǎng)性,平靜過完余生。今突聞會稽太守孟顗上疏劾我謀反,深感驚異,不知究竟為何?若只以謠言作為罪證,何其殘酷耶!某非惜命,只是難受其枉,故扶病投奔陛下,并請圣裁。

  皇帝亦知其冤,故免其死,且令為臨川內(nèi)史,增加俸祿到兩千石。

  謝靈運赴任后游樂如故,不理政事,復被有司彈劾。

  司徒劉義康派臨川王從事鄭望生逮捕謝靈運,謝靈運反而擒殺鄭望生,棄官而逃,并于途中寫詩道: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

  終被追及逮捕,被送到廷尉定罪。廷尉奏說謝靈運殺害朝廷命官,應處以死刑。

  皇帝惜其才華,于是下詔:謝靈運罪過深重,確實應判死刑。但念其祖謝玄有功于國,應諒其子孫,免死充軍廣州。謝靈運于是顛簸流離,遠配南荒邊地。

  元嘉十年,秦郡府將宗齊受奉郡守之命出使涂口,途徑桃墟村,見有六七人在路上胡亂說話,懷疑不是好人。回來告訴郡縣長官,遂派兵隨同宗齊受前去抓捕,全部投入監(jiān)獄。

  其中山陰縣人趙欽招供:本村人薛道雙曾奉侍謝靈運,通過成國告訴我說,謝某充軍廣州,以錢財命我等購買弓箭刀槍器械,結(jié)交鄉(xiāng)里健兒,在三江口劫救謝某。我等圖其錢財,于是集合眾人劫取謝某,但沒成功。我眾人回來時饑餓,只好沿路打劫,此供是實。

  郡守得其口供,上奏朝廷,皇帝便下詔書,令在廣州將謝靈運就地正法。

  謝靈運至死不知己犯何罪,但知得罪朝中政要多人,必是遭其陷害而已。遂于臨死時寫詩道:龔勝無余生,李業(yè)有終盡?;砑绕?,霍生命亦殞。凄凄凌霜葉,惘惘沖風菌。邂逅竟幾何,修短非所憫。送心自覺前,斯痛久已忍。恨我君子志,不獲巖上泯。

  詩中所稱龔勝、李業(yè),亦比前詩中所說張子房、魯仲連等輩耳。

  閃回結(jié)束。謝靈運被誅當年,北府軍大將胡藩亦卒。享年六十二歲,謚壯侯。

  是年九月二十八日,罽賓高僧求那跋摩圓寂于建康祇洹寺,終年六十五歲。大師去逝時盤坐繩床,容貌無改,空中彌漫芳烈香氣,四丈龍蛇從尸體旁緩緩升起,直上云天。

  同年夏秦王赫連昌叛魏西逃,被魏太武帝誅殺,其家屬也大都受牽連而死。

  乙亥,宋文帝元嘉十二年、北魏太武帝太延元年。

  高句麗王璉派使臣進貢北魏,北魏拜王璉都督遼海諸軍事,為遼東郡公,高句麗王。吐谷渾王慕璝死,其弟慕利延繼位,慕利延通使納貢于南朝劉宋。是年北魏統(tǒng)一中國北方,從此中國結(jié)束十六國之亂歷史,正式進入南北朝時期。

  太延二年,北魏高僧惠始在八角寺逝世。臨終前沐浴凈身,換上干凈衣服,將弟子叫到身邊站立,自己正襟而坐,平靜氣絕。死后停尸十天,坐式不改,容貌膚色如同平時,見者無不稱奇。弟子將其坐式入棺,埋在寺內(nèi)。

  西元四四六年,北魏太平真君七年。魏太武帝拓跋燾為保衛(wèi)國都平城,調(diào)發(fā)司、幽、定、冀四州十萬人,在東起上谷,西至河曲一帶大規(guī)模修筑邊防。并在北方陸續(xù)設置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鎮(zhèn)。

  大興四年閏三月,北燕主馮弘遣尚書高颙前來北魏請罪,請將小女充當后宮嬪妃。

  太武帝拓跋燾同意其請,并征召其子馮王仁入朝侍奉,馮弘拒不接受。

  散騎常侍劉訓對馮弘說道:大王雖與魏朝締結(jié)婚姻互通和好,但不遣太子入朝侍奉,則前功盡棄。魏若因此大舉進攻,則我將有危亡之憂。昔劉禪憑重山以為屏障,終銜璧投降,孫皓倚長江天險拒敵,則還是歸順晉朝。況今魏朝強勝晉朝司馬氏,我燕國弱于吳、蜀,但愿大王派遣太子入朝,以奉行大國詔令。然后收集離散,施以恩澤,分賑倉廩以濟困乏,勸導農(nóng)桑以求豐收之年,方可望國家轉(zhuǎn)危為安,社稷得以恒存也。

  馮弘聞諫大怒,將劉訓殺死。

  太武帝見馮弘拒遣太子入質(zhì),復詔令樂平王拓跋丕等率兵前往征討,燕國日益緊迫,上下無不深感危懼。

  燕太常卿陽岷再次勸說馮弘向北魏請罪求降,速遣馮王仁到北魏充當人質(zhì)。

  馮弘:置太子于敵國虎口,我不忍為。倘果然不幸,我往高句麗,以謀今后可也。

  陽岷:魏舉天下之眾來攻我一隅之地,愚謂勢必瓦解。高句麗乃是夷狄,不能輕信,即有其始,恐不有終。大王若不及早決斷,悔不及矣。

  馮弘不聽,密派人到高句麗下書。大興六年,高句麗王高璉派葛盧率眾迎接馮弘。

  葛盧到和龍城,脫其粗陋布衣,以燕國精良兵器鎧甲裝備部下。馮弘于是盡攜龍城成年男女部眾,進入高句麗。

  馮弘到遼東之后,高句麗王高璉并不親至迎接,只遣使者前去慰勞:龍城王馮君來到野外止息,兵馬甚為辛苦否?

  馮弘遂以皇帝身份應答使者,并使人宣詔高句麗王。

  高璉惱怒,即將馮弘安置于平郭,其后令其遷往北豐。馮弘到北豐后政令刑法、賞賜處罰,皆如在自己國內(nèi)。

  高句麗王未料馮弘一個亡國之君,尚且如此拿大,決意給他一點顏色,于是令人奪走馮弘侍從,復將燕太子馮王仁扣為人質(zhì)。

  馮弘氣憤怨恨,復欲奔走南還。

  魏太武帝向高句麗征索馮弘,被高璉拒絕。

  馮弘求助南朝劉宋,宋文帝派王白駒去高句麗迎回馮弘,并要高璉給予川資。

  高璉更加憤恨,干脆遣將孫漱、高仇,帶數(shù)百兵士趕到北豐,殺死馮弘及其子孫十余人,卻答復王白駒,說馮弘已得急病而死。

  王白駒雖然心中疑惑,但此來并未奉命廝殺,亦未帶大兵前來,于是不敢爭執(zhí)而回。

  馮弘死后,高璉恐南宋文帝追究死因,遂又追謚其為昭成帝。

  自此北燕遂亡,歷二世,凡三十年。

  畫外音:傳說馮弘在逃到高麗之前,北燕國內(nèi)有狼群在晚上圍繞和龍城嗥叫,持續(xù)一年之久。又有老鼠群集于城西,填滿道路數(shù)里,向西而行至河邊,為首老鼠口里銜著馬糞,其后者互相交替咬著尾巴渡過河去。又有宿軍地火忽燃,過十日夜方熄,且遍地長滿蛆蟲,月余消失。和龍城里到處長出白毛,有一尺二寸長。種種災異,不一而足。

  鏡頭轉(zhuǎn)換,按下北燕,復說劉宋。

  宋元嘉十三年,名將檀道濟被宋文帝冤殺。

  消息傳到北魏,魏軍將領無不彈冠相慶:檀道濟一死,吳兒自毀長城,便不足畏也!

  魏太武帝大為驚異,便問細作,是何緣故。

  細作奏道:宋文帝劉義隆重病,不能理事,便使彭城王劉義康執(zhí)政。劉義康因擔心檀道濟會在劉義隆死后謀反,故矯詔召檀道濟入朝,意欲殺之。

  太武帝:檀道濟乃當世英雄,豈肯上當!

  細作:臣聞檀道濟臨行前,其妻勸道:“夫君享震世功名,必遭人忌,古來如此。朝廷今無事相招,恐有大禍,不去為好。”

  太武帝:此女子倒是好見識。

  細作:未料檀道濟不以為然道:“我率師扺御外寇,鎮(zhèn)守邊境,從未辜負國家,朝廷復肯辜負我耶?”遂不聽其妻勸告而往。結(jié)果檀道濟一到建康,就被彭城王劉義康逮捕。

  太武帝:如此說來,此人雖善用兵,卻不懂帝王之道。

  細作:陛下所言極是。檀道濟被抓捕之時,狠狠將頭巾拉下摔在地上,憤怒說道:“我死無妨,只恨乃復壞汝萬里之長城!”遂與其子十一人,及薛彤、高進之等親信將領,都在建康被處死。

  太武帝搖頭嘆息,復又笑道:檀道濟既死,東晉再無人能阻我鐵蹄南下矣。

  自此鮮卑人便不再重視南朝,經(jīng)常南犯;南朝亦再無力北伐,此后勉強自保而已。

  鏡頭閃回,補敘檀道濟之死。

  自劉裕死后,到彥之北伐兵敗,宋文帝復命檀道濟總督各路軍事。

  不久宋軍糧草吃緊,軍中有兵士逃到魏營,將宋軍缺糧告之。魏將即派大軍追趕,宋軍見魏軍殺來,軍心動搖。

  檀道濟卻命將士就地扎營,當晚親領糧曹在營中查點糧食。命百名兵士手持竹籌唱數(shù),另千名兵士則以斗量米。

  魏軍細作趁夜前來,偷偷向營里張望,只見米袋皆滿,立即回營報告主帥,說檀道濟營中軍糧綽綽有余,恐降兵所言有詐。

  魏將聞此,即殺投降宋兵,急領軍退,宋軍圍解。

  其實檀道濟在營中所量并非白米,而是沙土,只在沙土上覆蓋少量白米而已。檀道濟終借“唱籌量沙”之計順利退兵,乃為歷代兵家奉為經(jīng)典。

  檀道濟作為儒將,素與謝靈運及陶淵明交好,引為知己。

  陶潛在彭澤作八十余日縣令,因不為五斗米而折腰解甲歸田,在江州隱居。

  江州刺史檀道濟因聞其老年貧困,家中又缺少食物,心中甚是掛念,遂特意打幾斤好酒和一些美食,親至其家訪問。

  至其家時,見院落殘敗頹圮,環(huán)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jié),簞瓢屢空。

  檀道濟勸道:賢者在世,天下無道則忍,有道則至。公生文明之世,奈何自苦如此?

  陶淵明冷笑,拒絕酒肉不食。

  彼時宋文帝生病多年,屢次病危。

  彭城王劉義康提醒文帝:若陛下一旦駕崩,則檀道濟將不可制,如其奈何?

  文帝每思此言,坐臥不安,如芒刺在背。元嘉十二年,宋文帝病重,適逢北魏拓跋鮮卑犯境,即召檀道濟入朝。檀道濟到建康之時,宋文帝病已好轉(zhuǎn)。

  朝廷將要派檀道濟回鎮(zhèn),尚未離京,宋文帝突又發(fā)病。

  劉義康再召檀道濟回轉(zhuǎn),將其逮捕交付廷尉,詔書乃道:檀道濟陡逢時遇,昔受皇恩,先帝寵厚,朝中無人能及者。但其不有感動以報萬一,反憑空懷疑,存有反心,行于危途。元嘉以來,猜疑多結(jié),不義不親,附下欺上,眾人所知,暴露無遺。謝靈運叛逆之際,檀道濟常贊其邪說,并為隱瞞反情不報。又在任所散發(fā)財幣,招誘狡徒,命為私曲,是欲對抗朝廷也。由此逃亡以奔不法之徒益多,又與諸子及親信心腹日夜窺測謀劃,欲達非望。鎮(zhèn)軍將軍王仲德去歲入朝,多次陳說檀道濟反狀,朕因其位居臺鼎,預賜封土,望彌縫隙,使能革面洗心,故而不加其罪。則其不思改過,怙惡不悛,終于反叛,因朕生病,規(guī)劃陰謀。前南蠻行參軍龐延祖知其陰謀,亦曾上奏密報于朕。自古以來對叛君父者,刑罰不赦,況罪孽之深如彼耶!便可逮付廷尉,按刑處斬。只限首惡,其余無所追究。

  通觀矯詔全文,并無一條鐵證,俱是自說自話,空捏罪名。又雖說只限首惡,但仍令逮捕檀道濟諸子檀植、檀粲、檀隰、檀承伯、檀遵、檀夷、檀邕、檀演等十一人,又收捕司空參軍薛彤、高進之,一并送至建康斬首。

  可嘆檀道濟有功無過,因被劉義康忌妒落此下場;薛彤、高進之皆乃檀道濟心腹,勇武有力,時人比作大有張飛、關羽之猛,亦皆死得不明不白。

  元嘉十五年,范曄調(diào)任長沙王劉義欣鎮(zhèn)軍長史,加封寧朔將軍。次年范曄嫡母去世,按朝廷規(guī)定,范曄應立即赴喪,但其以患病為由,過多日方才動身,并攜帶妓妾同往。

  御史中丞劉損由此上表,檢舉范曄系列違禮行為,奏請罷職降罪。

  宋文帝因欣賞范曄才華,并未治罪。及服喪期滿,范曄投靠興王劉浚,任后軍長史、南下邳太守。劉浚任揚州刺史后不問政事,一應事務全部委托范曄。

  因此范曄仕途暢達,不久升為左衛(wèi)將軍、太子詹事。

  范曄除學識淵博、善于為文,另精通音樂,長于書法。極善彈奏琵琶,并能創(chuàng)作新曲。但范曄為人又傲岸不羈,不肯曲意逢迎朝中權(quán)貴。

  宋文帝聞其善奏,屢次暗示獻藝,范曄故作不知,始終不彈。

  文帝有一日宴請大臣,對范曄說道:朕欲高歌一貢,未知賢卿可為我彈琴否?

  范曄無奈,只得奉旨彈奏,曲盡其妙。但方待文帝唱完,即刻停止彈奏,奉琴于架上,不肯再多彈一曲。見其如此無趣,天子及滿朝權(quán)貴不悅。

  元嘉十七年,彭城王劉義康威權(quán)日重,宋文帝猜忌心起,遂以“合黨連群,陰謀潛計”之罪,解除劉義康宰輔職務,貶為江州刺史。

  魯人員外散騎郎孔熙先乃奉圣亭侯孔隱族侄,精通文史、星算,擅醫(yī)術,尤長于脈學。因劉義康有恩于其父,便聯(lián)絡朝臣,密謀反叛,欲立劉義康為帝。

  因范曄掌握禁軍,頗有盛名,又多年在劉義康部下為官,孔熙故先留意拉攏。遂先結(jié)交范曄外甥謝綜,再通過其引薦結(jié)識范曄。

  孔熙先認識范曄之后,傾其全力伺候,并拉攏范曄賭博,常故意輸錢。

  范曄貪心錢財,又欣賞孔熙先才干,于是二人關系漸至莫逆。

  孔熙先慫恿范曄謀反,被范曄嚴辭拒絕??孜跸扔钟贸⒕芙^聯(lián)姻一事相激,劉義康也為宣城之貶向范曄頻致歉意,范曄終于參與其謀,決心反叛朝廷。

  孔熙先派尼姑法靜南下論道,宣揚江州將出天子。又命僧人法略改名孫景玄,到臧質(zhì)軍中任寧遠參軍,并聯(lián)絡法靜妹夫臺城隊長許耀,以為內(nèi)應。

  又勾結(jié)大將軍府內(nèi)史仲承祖,仲承祖復聯(lián)絡丹陽尹徐湛之。

  臧質(zhì)乃是寧朔將軍臧熹之子,武敬皇后之侄,元嘉北伐時曾統(tǒng)領步騎十萬進攻洛陽,后據(jù)盱眙抵抗北魏太武帝拓跋燾,遷冠軍將軍、寧蠻校尉、雍州刺史,封始興縣子爵。

  徐湛之因其手握重兵,且有異心,故前往說之,回報范曄道:今臧質(zhì)襄贊我等,且欲請蕭思話一同舉事,兵力足矣,只須坐等良辰到來。

  范曄報知孔熙先,于是調(diào)兵遣將,設置官職:徐湛之為撫軍將軍、揚州刺史,范曄為中軍將軍、南徐州刺史,孔熙先為右衛(wèi)將軍。凡其一貫討厭或不附從劉義康者,又另抄一本名錄,謂舉兵時皆殺之。

  元嘉二十二年九月,宋征北將軍衡陽王劉義季、右將軍南平王劉鑠各出邊鎮(zhèn)就任。都城建康就此空虛無守。

  范曄等人以為時機已至,便即趁機約定舉事??孜跸让涞芸仔菹炔輸M檄文,并請范曄起草政變宣言,以劉義康名義作書給徐湛之。

  十一月,徐湛之上疏文帝,告密孔熙先等謀反之事,并謂范曄是政變主謀,并呈報參與政變名單,及往來書信證據(jù)。

  宋文帝大驚,隨即詔書馬上逮捕,依法窮詰。遂遣人秘密收捕謝綜、孔熙先等,又詔命朝臣皆會聚于東閣朝房,以免為叛賊所用。

  孫熙先被逮捕到建康,押至宮中面見文帝,從容不屈。

  文帝見其辭氣不橈,甚奇其才,說道:以卿之才,而滯于集書省,不為朝廷重用,理應有異志,此是朝廷有負與卿。

  命付廷尉下獄,又回顧吏部尚書何尚之,詰責道:卿主吏部選才重任,使孔熙先將三十猶作散騎郎,有此大才不用,豈能不作賊耶!

  何尚之渾身汗出,急伏地認罪。

  稍頃,禁軍押范曄而至,文帝復質(zhì)問范曄為何謀反。范曄在倉猝之際被捕,恐懼非常,此時慌忙否認。文帝告知其謝綜、徐湛之、孔熙先等都已供認,又令擺出書信證物。

  范曄遂承認謀反事實,連連叩頭道:臣受他人蠱惑,行為狂悖,有負朝廷,罪行深重,愿被處死,并無異議。

  孫熙先見皇帝英明通達,不由大悔,遂在獄中上書謝恩,并告訴皇上要戒骨肉之禍。文帝觀罷憫然,雖有心寬宥,但謀反之罪乃屬不赦,只得作罷。

  廷尉回奏罪犯既供認謀反是實,依律當滅其族。

  文帝簽批,于是孔熙先及弟孔休先、孔景先、孔思先,子孔桂甫、孫孔白民被殺。

  范曄被送入獄,詢問徐湛之關押何處。

  獄吏大笑:大人此時猶問徐某人。若不是此人首告,先生能于未舉事前便入此獄乎!

  范曄聞言大悟,此時才知告密者正是徐湛之。因和謝綜等人隔壁囚禁,遂將徐湛之告密之事告之,并作詩感嘆道:在生已可知,來緣畫無識。好丑共一丘,何足異枉直。

  并感喟道:可惜!某滿腹經(jīng)綸,緣何葬身此地哉!

  同謀者無不笑其貪生懼死。十二月,范曄被押赴刑場,時年四十八歲。

  其子范藹、范遙、范叔委等皆被株連,唯有孫范魯連因年齡尚幼,幸免于難。

  鏡頭轉(zhuǎn)換,按下南宋,再說北魏。

  太延五年三月,北魏太武帝遣使至北涼。

  使臣歸國回奏:北涼主頗為驕橫,不依國賓之禮待臣。且臣聞北涼主沮渠牧犍接待柔然可汗使節(jié),常妄言道:“去歲魏帝伐我大敗,必不能復振矣。”柔然使臣便將此言遍傳柔然及西北之胡,如此無禮。

  太武帝大怒,問群臣應對之策。

  侍中崔浩說道:由此可知其雖然稱藩,但常懷二心。陛下宜起兵伐之,何必再議?

  太武帝信以為然,于是決定依從崔浩之言,出其不意,乘虛攻伐北涼。

  鏡頭閃回,補敘沮渠牧犍反魏原因。

  沮渠牧犍對北魏表面謙恭,內(nèi)心另有打算,暗遣人出使建康,與劉宋建交結(jié)盟,暗自勾搭。宋文帝劉義隆自然大喜,遂封沮渠牧犍為都督?jīng)銮氐人闹葜T軍事、征西大將軍、涼州刺史、河西王。沮渠牧犍以為有南朝劉宋作為靠山,于是便得意忘形,在接見西域各部使者時屢發(fā)狂言,敗壞北魏名聲,挑撥關系,此便為前因后果。

  西域諸國不明真相,將沮渠牧犍謠言信以為真,便開始與北魏貌合神離。

  魏主拓跋燾不知其背后大搞動作,為保西域道路暢通無阻,牢牢掌握北涼,復將己女武威公主嫁給沮渠牧犍,以和親固盟。

  武威公主嫁到北涼,沮渠牧犍受寵若驚,即封為皇后。復派宰相宋繇向北魏奉獻良馬五百匹,黃金五百斤,請示武威公主在本國朝中稱謂。

  北魏太武帝與大臣反復討論,謂沮渠牧犍母應稱太后,武威公主在北涼稱王后。

  沮渠牧犍原本有皇后,乃西涼國主李暠之女,名李敬愛。今武威公主既封皇后,李敬愛則無限悲傷。因嫉妒武威公主奪寵,于是在飯菜中下毒,不料公主命大未死。

  李敬愛見宮變將至,遂自請離開北涼皇宮,回到酒泉,其后不久即郁悶而終。

  武威公主被毒未死,暗遣心腹回到平城,告其兄長。并由此得知涼主與嫂子李氏有奸,遂將沮渠牧犍喚至內(nèi)宮,罵個狗血噴頭。

  沮渠牧犍見奸情已彰,便無忌諱,與李氏明火執(zhí)仗打得火熱。

  魏帝拓跋燾立即派御醫(yī)火速趕到姑臧,為公主精心治療,并令沮渠牧犍交出下毒兇手李氏,送至平城。沮渠牧犍不舍,便將李氏送到酒泉居住。

  閃回結(jié)束。至此拓跋燾忍無可忍,并因北涼主謠言詆毀魏主于西域諸國,遂羅列沮渠牧犍十二條罪狀,出兵北涼。

  太延五年六月,魏帝率兵從平城出發(fā),親率大軍自云中渡過黃河,至上郡屬國城,留下輜重,部署諸軍:以永昌王拓跋健、尚書令劉吉、常山王拓跋素為前鋒,樂平王拓跋丕、陽平王杜超為后繼,以平西將軍禿發(fā)源賀為向?qū)?,兩路并進。禿發(fā)源賀乃故南涼主禿發(fā)傉檀之子,原據(jù)姑臧,故引使其為向?qū)А?p>  源賀進言道:姑臧城旁有四部鮮卑,皆臣祖父舊民,愿勸其歸附,無需刀兵相見。

  魏主稱善,令其行之。

  當年八月,太武帝拓跋燾達到姑臧城下,扎好營寨,即派使者叫門入城,勒令沮渠牧犍早早開城投降,交出投毒兇手。

  沮渠牧犍早在魏主發(fā)兵之時已向柔然求救,因估計援兵很快就到,故不理會拓跋燾威嚇之語,將來使趕出,坐在城中洋洋不睬。

  其侄沮渠萬年卻認清形勢,明知北涼不是魏軍之敵,于是率本部軍大開東門,出城向北魏投降。魏軍趁勢進城,姑臧即被攻破。

  沮渠牧犍就此走投無路,只得硬著頭皮出宮,率文武百官五千人向魏主投降。

  姑臧城時有百姓二十余萬人,及府庫中無數(shù)珍寶,于是盡歸北魏。

  沮渠牧犍被送到魏都平城,太武帝因念其乃為武威公主丈夫,非但不殺,仍待之以郎舅之禮,并將公主自酒泉接回,令其夫妻相見。沮渠牧犍哀求武威公主原諒,武威公主顧念夫妻之情,且因共有一女,便同意和好。

  至太平真君八年,有人告發(fā)沮渠牧犍與北涼遺臣勾結(jié),并在其府中搜出毒藥。

  魏主令人將沮渠牧犍拘押在府,此時才有人敢于出首告發(fā),謂其父子曾以此藥毒死魏國士民數(shù)以百計。拓跋燾由此盛怒,遂命太常卿崔浩下詔,賜死沮渠牧犍。

  崔浩讀完詔書,沮渠牧犍緊握武威公主雙手,扭頭走進別室,終服其所藏毒藥自殺。

  因此番并非謀反,拓跋燾命以王禮葬于平城郊外。

  拓跋燾攻下姑臧,復派鎮(zhèn)南將軍奚眷進攻酒泉。沮渠牧犍弟沮渠無諱時任沙州刺史、酒泉太守,料定不是北魏對手,便撤離酒泉,前往高昌。

  半年之后,沮渠無諱又帶兵奪回酒泉。北魏彼時正準備向江南用兵,無暇顧及河西,遂封沮渠無諱為酒泉王。

  但沮渠無諱不但不對北魏感恩,反欲收復北涼失地,暗自厲兵秣馬。

  北魏主勃然大怒,遂復派奚眷進攻酒泉,圍城半年,酒泉城中糧盡,餓死一萬余人,終被攻破。沮渠無諱逃出城外,渡過流沙,投奔鄯善。

  宋元嘉十九年,沮渠無諱復占據(jù)高昌為都,稱涼王,并遣使歸降劉宋。次年六月,沮渠無諱病死,使其弟沮渠安周繼位。

  十二年后,柔然攻占高昌,并殺沮渠安周,于是北涼滅亡。

  北涼自段業(yè)開國至沮渠牧犍降魏,計四十三年;后自沮渠無諱被封酒泉王至沮渠安周被柔然所殺,計二十年。則北涼前后計歷五主,國祚六十三年。

  北魏平滅北涼,乃盡徙涼州百姓、僧侶、工匠于首都平城,遂形成沙門佛事東移。魏軍繼之又攻克張掖、樂都等地,太武帝皆留將鎮(zhèn)守。

  字幕:西元四百三十九年,夏歷己卯,宋元嘉十六年,北魏統(tǒng)一北方。十六國割據(jù)時期至此結(jié)束,歷時一百三十五年。太武帝拓跋燾至此統(tǒng)一北部,隔淮河與劉宋對峙,宣告中國南北朝時代正式開始。(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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