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符殿中燈火通明,身穿內(nèi)門飛燕服和親傳鶴夢服的弟子來來往往。
所有人見到秦壽,都會駐足而立。
或是恭敬行禮,或是微笑致意。
秦壽也一一回應(yīng)。
不過,有了大殿外那一遭,他克制了不少,不再微笑了。
他是真的不敢再笑了。
吃了混元靈果,洗練了資質(zhì),連他都沒想到自己原本就已經(jīng)夠有殺傷力的笑容,竟然變態(tài)到了男女通殺,連修士都不能免俗的地步……
穿過大殿主殿,秦壽循著原身的記憶,走向了位于主殿后方的青玄宮。
青玄宮門口有兩名童子站立左右。
見到秦壽之后,他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
“秦師叔,您來了,老祖正在宮內(nèi)等您,請您快些進去吧?!?p> 秦壽微微頷首,邁入青玄宮中。
與燈火通明的靈符殿不同,青玄宮里陰暗幽深了不少。
宮殿的兩側(cè)墻壁上掛滿了形形色色的符箓,復(fù)雜玄妙,有完成的,也有未完成的,不少只是看一眼,其上的紋路就會讓人頭暈?zāi)垦!?p> 這都是青玄宮的主人,靈符峰峰主青玄真君的作品。
宮內(nèi)空無一人。
秦壽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大廳間回響。
直到穿過大廳,來到一側(cè)的靜室前,秦壽才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站在一張黑玉石雕砌的書桌前寫寫畫畫。
看到這道身影,秦壽的心神瞬間繃緊。
他學著原身記憶中的樣子大刺刺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而后伸了個懶腰,毫無規(guī)矩地道:
“喂,老頭兒,我回來了?!?p> 書桌前的身影微微一頓。
他轉(zhuǎn)過身來,神情陰沉。
那是一位外表看上去等同于凡間四五十歲的黑衣老者。
他的長相古板嚴肅,眼角魚尾紋很深刻,一對棕黑發(fā)綠的眼睛冷漠幽深。
高挺的鷹鉤鼻讓他多了幾分兇厲,青色血管縱橫交錯的干瘦臉頰讓他看起來宛若一具活尸。
只見他冷冷地看著秦壽,嘶啞的聲音不帶感情,卻仿佛壓抑著濃郁至極的怒意:
“哼,你這孽障,未經(jīng)老夫允許就私下山門,還撤掉了所有跟隨的隱陽衛(wèi)跑到俗世去,真是長本事了!”
恐怖的威壓一閃而過,整個宮殿都微微一顫。
這一瞬,就連靈符宮外的天幕上,云層都驟然翻滾了起來。
說實話……
此時此刻秦壽真的快要被對方的氣勢嚇尿了。
好在的是或許是被嚇得太厲害了,他的表情幾乎僵硬,反而沒有過于失態(tài),露出馬腳。
看著眼前的老者,秦壽心臟怦怦直跳,有關(guān)對方的信息也一一浮上心頭。
青玄真君秦遠山。
他是紫陽山七大峰的峰主之一,名號響徹中洲的大佬,元嬰巔峰的大能,半步化神的存在……
哪怕是穿越成了對方的孫子,感知著對方那宛若海洋一般浩瀚無邊的氣息,秦壽依舊會感覺頭皮發(fā)麻,心里發(fā)虛。
眼前這位……
可是一根指頭就能輕易戳死司家老祖,動動腳就能屠城滅國的恐怖存在!
秦壽壓下心中的忐忑。
他按照來時的計劃,一聲輕笑,而后從懷中取出了一只準備好的玉符,朝著對方扔了過去。
青玄真君微微皺眉。
他伸手接了過去,神識一掃,渾濁的眼睛中頓時綻放出刀鋒一般的厲芒:
“這東西……哪來的?”
“別人給我的?!?p> 秦壽停頓了一下,說道。
就連秦壽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本來已經(jīng)打算按照和百里河山統(tǒng)一好的口徑說了,但真到開口的時候,他卻下意識改口了。
但改口之后,秦壽反而心中通透了不少。
說完,他做出一副嘲諷的表情,嗤笑道:
“老頭兒,都讓人滲透到家里來了,看來……你對隱陽衛(wèi)的掌控也不過如此了?!?p> “胡說八道!”
青玄真君斥道。
恐怖的威壓再次襲來,將秦壽嚇了一跳。
好在的是,那威壓來得快,去得也快,在秦壽被嚇尿之前,就被對方收起來了。
秦壽有點慫。
不過,他還是強行鎮(zhèn)定下來,按照原本的計劃學著原身的口吻和行事風格繼續(xù)道:
“呵呵,信不信隨你?!?p> “好了,東西我送到了?!?p>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說完,他從座位上站起,轉(zhuǎn)身離去。
“站住?!?p> 身后,青玄真君的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秦壽心中一抖。
他佯作鎮(zhèn)定地停下,轉(zhuǎn)身笑道:
“還有什么事?”
“今后,沒有老夫允許,你一刻也不準出山?!?p> 青玄真君冷冷地道。
迎著他那仿佛能將人一眼看穿的目光,秦壽只覺得心中發(fā)慌。
他強作鎮(zhèn)定,繼續(xù)學著原身的語氣,嗤笑道:
“腳長在我身上,我去哪,你管不著?!?p> “呵呵,老頭兒,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喜歡掌控別人,操控別人人生的人!”
說完,秦壽再次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而走到殿門口,他又停了下來,丟下幾句話:
“哦,對了?!?p> “剛剛的玉符,你知道就行了,處理好之前別給其他任何人看,晴兒也不行?!?p> “另外,跟著我的人,我要都換一遍?!?p> “呵呵,看了玉符上的事,我膈應(yīng)得很,可不敢再用這些出身隱陽衛(wèi)的人了!”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留下老者那幽深的目光,望著他的遠去的背影久久不動……
‘呼……總算是出來了?!?p> 離開了青玄宮,秦壽長松了口氣。
青玄真君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就算是早有心理準備,他也是緊張得很,生怕被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芯子。
好在的是,原身和自家爺爺其實也不怎么和睦,黑化之時更是反目成仇,讓秦壽的偽裝簡單上了不少。
剛剛離開前的那番表明討厭對方的話,其實就是他原班不動地照著原著中黑化的“秦壽”弒祖滅親之時說的。
秦壽至今都記得那一章節(jié)中“秦壽”表現(xiàn)出來的殘忍無情,以及對自家爺爺?shù)睦淠?p> 也不知道有多大仇,多大恨。
當然,這都與穿越后的秦壽無關(guān)了。
‘呼……舉報完畢,接下來,就看青玄真君和百里師兄的動作了?!?p> ‘他們兩個出手,想必能讓魔門奸細好好喝一壺了?!?p> ‘既然回山了,我也得準備筑基了,實力才是根本,只有提升實力,我才能和殷離晴那妖女對抗!’
‘不過……在閉關(guān)之前,我得先將洞府的仆役全部換成信得過人的才行?!?p> 想到這里,秦壽離開主殿,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
“他的話,都聽到了嗎?”
青玄宮里。
青玄真君重新拿起符筆,勾勒起書桌上的符箓,聲音一如既往地陰冷。
黑色的霧氣緩緩浮現(xiàn),在他的身前顯現(xiàn)出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單膝跪地,聲音嘶啞干澀:
“屬下……聽到了?!?p> “既然聽到了,就下去自己領(lǐng)罰吧,領(lǐng)罰之前,記得喊殷丫頭來見我?!?p> 青玄真君平靜地說。
黑影微微一顫。
他深深行了一禮,緩緩告退。
而后,青玄真君才繼續(xù)勾勒起書桌上的符箓來。
“哼,別人?”
他微微瞇了瞇眼睛,幽深陰冷的眸光一閃而過:
“百里……河山么?”
咯嘣
晚上還有一章,和昨天一樣,會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