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校跟著方大力來到眾人修整的地方,只見地上躺著十來個,坐著七八個,有的腿沒有了,有的手沒有了,有的眼睛沒有了,有的腦袋少了一半,情況慘不忍睹。傷員的傷口簡單的包扎著,可能是條件有限,也可能是技術(shù)有限。但是這些受傷的村民都非常勇敢,輕傷的默默地擦拭著武器,重傷的靜靜地閉目休息,有的相互之間還在談笑聊天,沒有人發(fā)出呻吟之聲,士氣還比較旺盛,要么是村民彪悍,要么便是他們見慣了這種場面。
方大力快步走到其中一人身前,只見那人躺在地上,胸口破了一個洞,旁邊跪著一人,正在用麻布包扎傷口,但是血水根本就止不住,還在咕咕往外流,染紅了那漢子的胸膛。
那流血的漢子喚作方大三,一直是方大力的左膀右臂,兩人合作親密無間,捕殺了不少妖獸。方大力心下一緊,估計大三這次兇多吉少,他緊緊地握住大三的手,臉上卻微笑安慰道:“阿三,你要堅持住,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給你找最好的郎中,你一定會沒事的?!?p> 方大三雖然還在流血,但意識頗為清醒,淡然一笑道:“大力哥,你不用安慰我了,王郎中就是咱縣最好的郎中了,他的手一直在抖,我就知道我的傷不簡單,一定是傷到心肺了,這次我恐怕是挺不過去了?!?p> 那包扎傷口的人正是王郎中,只見他將手里麻布一扔,氣道:“你少說兩句,老夫就把血給止住了。”
方大力看向王郎中,王郎中輕輕地?fù)u了搖頭,這樣的創(chuàng)傷,他無能為力。
二人的小動作雖然輕微,方大三還是感覺到了,有一絲活的機會,誰愿意放棄,他雖然嘴上灑脫,心里其實還是有著一絲活下去的幻想,現(xiàn)在心里唯一的幻想破滅了,也就真的灑脫了,道:“你們倆偷摸著干啥呢,不就是一死嗎?爺爺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條好漢。大力哥,我死后,麻煩你告訴桂枝,讓她改嫁,如果她不愿意,就趕她出村。我的兩個孩子和老母親,麻煩你照顧一下?!?p> 方大力認(rèn)真地注視著方大力,承諾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他們的,屬于你的那一份我會一分不少地交給你的家人。”
“誒,王公子,你在干什么?大三兄弟還沒有走呢?”方大力扭頭偷偷抹眼淚,卻看見一雙手正在剪方大三的衣服,抬頭一看卻是李由校。
方大力此時腦袋還有點懵,傻傻地看著李由校,然后再看看李由校的動作,終于醒悟過來,此時王郎中也聽到聲音,回轉(zhuǎn)腦袋,和方大力一樣,傻愣了一會兒。
然后兩人一起喝止:“你在干什么,住手!”
“別打擾我,我先止血,大三哥的傷勢非常重,必須馬上手術(shù),你們趕緊找個平整的地方,搭上木板,記住一定要平整?!崩钣尚n^也不抬,一邊自顧自地拿出自己的銀針設(shè)備,找準(zhǔn)大三心臟附近的穴位便插了下去,一邊沉穩(wěn)地開口。
方大力和王郎中等眾傷員只看見李由校在擺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嚇得魂飛魄散,江湖傳聞,人之將死之際,以金針封其魂魄,可制尸兵,卻全然沒有聽見李由校說了什么。
王郎中本能地想要阻擋,奈何慢了一步,李由校的針已經(jīng)扎下去了。
王郎中憤怒地看著李由校,眼神似乎要殺人,身體卻離得李由校遠(yuǎn)遠(yuǎn)的。
方大三想要阻止,身體竟如鬼壓床一般完全不聽使喚了,想要說話,喉嚨咕嚕咕嚕地,完全發(fā)不出聲。
方大力也嚇得兩股顫顫,他雖然膽大包天敢殺妖獸,但是傳聞中的養(yǎng)尸人正在他的面前制尸,還是忍不住發(fā)虛,他舉握著長刀,專注地對著李由校,卻是不敢上前一步。
“呼!看來手藝還沒生疏!”
李由校長呼了一口氣,雖然只是簡單的以銀針封鎖動脈,雖然只是扎了幾針,但必須又快又準(zhǔn),保證幾乎同步,非常耗費精神,一絲都不能大意。
“手藝還沒有生疏?”
方大力后脊發(fā)涼,王郎中直接暴走,連滾帶爬的逃跑。
李由校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抬頭,對著方大力露出了一個和諧的微笑。。
方大力緊張到炸毛,差點被這個微笑送走,大喊道:“你們快走,我來斷后!”
李由校生氣了,這群人不去準(zhǔn)備東西,還在自己面前耍刀弄劍搞演練,醫(yī)生的脾氣上來了,罵道:“你們在干什么?還不趕快去準(zhǔn)備東西,嫌大三哥死得不夠快嗎?血已經(jīng)止住了,必須盡快手術(shù),不然我也救不了他?!?p> “媽的,太欺負(fù)人了,你要煉尸,竟然還要我們---?!?p> 眾人心里一萬匹草泥馬。
“什么?血已經(jīng)止住了?必須手術(shù),否則救不了他?”
方大力總算聽見了李由校的一句完整的話了,好像那人不是在煉尸,而是在救人,膽量恢復(fù)了一點,試探著問道:“你不是在煉尸?”
李由校:“??”
眾人方往方大三得方向看去,只見他那總也止不住血的傷口周圍插著六根銀針,血已經(jīng)停止了,方大三也聽見了李由校的話,內(nèi)心轉(zhuǎn)為驚喜,雖然剛剛嚇得半死,現(xiàn)在則慶幸自己不能動,否者打擾了公子的手段豈不是自己作死。
眾人與方大三的眼神相遇,確認(rèn)了不是要變成尸兵的人。
眾人放下心來,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看著神仙手段。
滾回來的王郎中心里掀起滔天駭浪。
“原來這個大陸還有煉尸這種說法,看來以后不能隨便在將死之人身上插針了?!?p> 李由校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吩咐眾人干活。
“趕緊動起來,病人能不能活我也沒有保證,全看他的求生意志了?!?p> “馬上燒開水,一定要用最干凈的水?!?p> “馬上搭一個帳篷,務(wù)必保證光線充足?!?p> “你們帶酒了沒有?拿過來,呼,呸呸,這度數(shù)太低了,沒法使用?!?p> “你們帶蠟燭沒有,帶了的話就在帳篷里點上,王郎中,王郎中?!?p> 王郎中驚醒:“誒,公子在叫我?”
“正是,待會兒做手術(shù)的時候,可否請您老為掌燈?!?p> “好的,好的,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王郎中連忙應(yīng)了下來,羞的無法自拔,他現(xiàn)在終于想了起來,這是古書上記載的以針止血,當(dāng)然傳聞中的煉尸也用針,而且名氣更大,因為煉尸的闖出了名堂,以針止血卻已經(jīng)失傳了,今天見到了傳說中的以針止血,當(dāng)然更要瞧瞧手術(shù)是什么了。
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聽說治病還有手術(shù)一說,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眾人見大三有活下去的可能,大喜,緊張地忙碌了起來,方大力更是羞愧感激地就要給李由校下跪。
“方大哥,使不得,使不得,病人能不能活,現(xiàn)在還說不準(zhǔn),全看天意,我盡力而為。”
“王公子,你只管全力施為,大三是王郎中判死了的人,不管能不能活,我們都記你的恩情?!狈酱罅φf完,腦袋往地上重重一扣,然后抬起頭,真誠地看著李由效。
“王公子,您是真的在治病不是在煉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