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校一行人出了小方村,穿過一片竹樹林,一條官道便出現(xiàn)在眼前,官道蜿蜒向北,兩邊是滿是水稻茬子的水田,水田上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
順著官道往前,是一片松樹林,捕魚小分隊已埋伏在里面,等候李由校等人多時了,他們手握弓弩,雙目圓睜,緊緊地盯著前方,透出股股殺氣。
“來了!”一顆十丈高的松柏樹頂端,藏著一個瘦小的黃臉漢子,向同伴發(fā)出了信號,然后架起了弓弩。
王垚用力地嚼了一口魚肉干,右手握住刀柄,左手輕輕舉起,看著越來越近的平章酒坊眾人,隨時準備給眾人發(fā)出行動的信號。
平章酒坊眾人不疾不徐的趕著路,突然,李由校感覺到一陣心悸,有一道聲音仿佛在告訴他前方有危險。
經(jīng)過一個月的探索,李由校已大致摸清楚了自己的變化,因為自己釀制了白酒,改變了物質(zhì)的根本結(jié)構(gòu),所以從天元大陸獲取了一種類似算命的能力,理論上現(xiàn)在的他能夠感知大概五百米范圍的一切行為,他的釀酒技術(shù)越成熟,感知就越清晰,只要心神之所念,畫面便就在眼前。
李由校漫不經(jīng)心地將神識投放過去,清醒地看見七個人手持弓弩埋伏在松林里面,他赫然發(fā)現(xiàn)那七人便是曾經(jīng)截殺自己和青羽的捕魚隊之人。
“對方雖然人少,但都是銅丁以上的武夫,其中還有一名鐵錘。而我方雖然人多,除了大力天賦異稟力大無窮外,其余全是普通豆芽”李由校內(nèi)心焦急不已,大梁民弩射程三百米,再不示警,平章酒坊的人就要挨一輪齊射了,他已經(jīng)清晰地看到那個女人已經(jīng)開始扣動扳機了??梢坏┦揪?,就是打明牌,雙方均無偷襲的可能,但明顯對平章酒坊不利,平章酒坊如果不能成功實施一輪反偷襲,絕無翻盤的可能。
忽然,方大同腳滑了一下,差點摔壞了酒缸,李由校計上心來,暗道真是天助我也,上去就給了他一腳,方大同被這莫名其妙的一腳直接干出了淚水,委屈巴巴的望著李由校,仿佛在說,“公子,我不是故意的?!?p> 眾人的眼睛盯了過來,李由校趁機暗令眾人停下,同時對方大同停腳上手,一邊打一邊怒罵,擰著他的耳朵低聲道:“樹林里有埋伏,和我對罵,等大力過來。”
于是,令眾人驚呆的一幕出現(xiàn)了,平時唯公子馬首是瞻的方鼻涕泡公然對抗公子,訓練期間對公子的各種不滿全都數(shù)落出來了。
不多時,在隊尾壓隊的方大力趕了上來。
然后,可憐的方大同,又挨了兩大腳,從李由校的單打,變成了和方大力的混合雙打。
于是,更令眾人驚呆的一幕出現(xiàn)了,平時怕方大力就像老鼠怕貓的方大同,公然叫罵方大力。
方大同一日之間,單挑兩大權(quán)威,牛人也。
這邊打得開心了,樹林里的人可就懵圈了。
“怎么不動了?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了?”王垚不解,用眼神詢問著身邊的大胡子,大胡子叫吳瓊,是小隊的副隊長,也是勾連手,一手勾連耍的出神入化。
吳瓊輕聲解釋道:“好像是里面有個人摔了一跤,不知是他們老板還是掌柜的罵了那伙計幾句,然后不知道為啥就對罵了起來,你看那伙計還跑了呢。”
小隊眾人看過去,果然,那伙計跑了,那管事兒的拿著家伙追趕去了,那掌柜的獨自坐在雪地里生氣。
魯州刀疤朝手上哈了一口氣,縱使他是銅丁境界,藏在雪地里一動不動,也很冷的,提議道:“大哥,我們直接殺出去吧,這群烏合之眾有啥實力,連個銅丁都沒有,還用啥偷襲?”
吳瓊低聲喝道:“閉嘴,他們過來了?!?p> 李由校走在中間,幾名村民看似無意地擋在他的前面,李由校已經(jīng)告訴了他們前方有埋伏,否則的陡然遇到襲擊,這群人多半會崩潰,畢竟雖然兇悍也是農(nóng)民,雖經(jīng)訓練,卻不成軍。
那幾人大著膽子只身往前,心里突突跳個不停。
終于,“嗖嗖嗖嗖”的破空聲傳來,十幾只箭矢從樹林中飛速射來,李由校瞳孔一緊,迅速來了個戰(zhàn)術(shù)臥倒,忙喊著“伏地”。
為了避免騷亂引起捕魚隊的警覺,影響自己的計劃,樹林有埋伏一事,李由校只告訴了一部分人,因此捕魚隊的兩波箭雨雖然殺傷了部分人,也只是引起了短暫的騷亂,眾人在各小隊長的組織下迅速組成戰(zhàn)斗隊形,利用物資搭建了防御工事,將李由校圍在中間,不少村民還打開隨身酒壺,喝了兩口小酒,準備迎敵。
李由校確實多慮了。
小方村的人常年圍殺妖獸,又經(jīng)過新兵訓練,已逐漸脫胎換骨,就是一隊有組織有紀律有合技的野蠻團隊,心理上根本不慫劫匪。
就是不知道當他們知道了對方的實力之后,表現(xiàn)如何。
王垚領(lǐng)著四人走出了樹林,擋在了平章酒坊的前面,雙方相聚八十步。
李由校心里咯噔一下,樹林里還藏著兩人,沒有出來。
這時捕魚隊的大胡子吳瓊朝著平章酒坊喊話道:“反應倒是挺快,可惜沒啥用,你們這些豆芽還不夠大爺我塞牙縫呢。你們今天運氣好,我們當家的看上了你們的酒缸,只要你們老老實實地把東西都交出來,哄得大爺我高興,就放你們一條生路?!?p> “各位匪爺!”李由校踹了一下方四娃,示意他學著點,主要是護著他,哦,現(xiàn)在人家叫方世玉了,名字是李由校取的,前面的方大同,原來是方阿五,名字也是李由校取的。
“我們都是窮苦的百姓,外出賣酒換點糧食,值錢的東西就這幾缸子酒了,承蒙你們看得起,那是我們的榮幸,但是都給了你們,我們就得餓死了,最多給你們兩壇,愛要不要,你們?nèi)羰怯心?,只管來拿。嘿嘿,我看你們也沒這個膽子,不然也不會在林子里藏著兩人不敢出來了?!?p> 李由校直接叫破了對方的底牌,最后兩句李由校故意提高了聲音。
對方果然被嚇住了,摸不清平章酒坊的底,暫時不敢行動。
“媽的,不是說對面都是一群豆芽嗎?一群豆芽怎么會知道咱們的底細。”王垚作為大哥,江湖經(jīng)驗豐富,雖有疑惑,但李由校想憑幾句話就嚇退他們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還是小心翼翼地朝平章酒坊逼了上來。
李由校透著屏障縫隙將他們的行動全都看在眼里,下令道:“胡子的弩對著那女的,其余弓弩一輪齊射?!?p> 小方村的弓弩都很硬,能圍殺野獸的弩能差到哪里去,但是數(shù)量不多,整個小方村不到十把,方老伯分給了平章酒坊六把。
方胡子的弩最硬,方胡子的速度最快,而捕魚隊的那女的境界最弱。
雪花如鵝毛,瀟瀟灑灑,雙方的視線都不怎么好,這正是李由校的時機。
“放!”五支箭矢離弦而出,直奔對方五人而去,捕魚隊拔刀輕輕格開來箭,那女士嘴角上翹,輕蔑微笑,似乎想說“就這?”
突然,她的笑容頓住,瞳孔緊縮,第二支已然來到面前,她已無法格擋,唯一能擋開此箭的王垚,飛身到來之時,箭矢已經(jīng)入肉,一支鐵箭深深地插在了那女士的額頭之上。
平章酒坊這邊士氣大振,高聲歡呼。而李由校“看”得清楚,樹林里的某顆樹動晃動了一下,閃了一道人影,方大力趁著這邊的混亂已經(jīng)解決了潛伏的另外兩人。
王垚看著地上躺著的妹子,咬牙切齒道:“不報此仇,勢不為人?!?p> 李由校看著那暴怒的四人,拋出了第二彈。
“真以為鐵錘就可以碾壓豆芽嗎?殺你一人,只是警告,若是不知進退,全部格殺!”
李由校直接叫破那四人的境界,果然,那四人猶猶豫豫裹步不前。
在天元大陸,只有高境界的能看破低境界的實力,所以在王垚看來,對方至少隱藏了一名鐵錘境界的武夫。
李由校:“你們?nèi)艟痛送巳ィ宜湍銈儍蓧谰?,順便指點你進入尖刀境。
風雪中,王垚的臉色變換了幾次,領(lǐng)著幾人又進逼了幾步,突然高聲笑道:“哈哈哈,差點上了你的當了,你們根本就沒有鐵錘境,即便是有也最多一人,你們?nèi)羰菈驅(qū)嵙?,會將美酒拱手相讓??p> 說著,拔刀就要沖過去砍殺。
“哎,我們做生意不就是為了和氣生財嘛,每一個銅丁都是很珍貴的,能不動手就不動手。”李由校喊道,“但是你們?nèi)舴且蛔R好歹,那也只有見一見血了?!?p> 平章酒坊零傷亡,對方已經(jīng)死了三人,李由校說的好像還是自己吃了虧似的。呸,不要臉的李由校。
“我們要的是酒方,要的是報仇!兄弟們別被他唬住了,隨我殺過去!”王垚低聲吩咐了幾句,提刀沖了過去。
李由校忙令所有弓弩射擊王垚,其余人準備圍殺。
這時風雪更大了。
方大力和方大同也潛到了距離王垚等人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方大同舉弓弩,大力拿長刀,只見前面四人突然加速,而己方的箭也只沖著一個目標。
“射!”聲音剛落,方大力的人已經(jīng)彈了出去,沖著王垚激射而去。
正在格擋箭雨的王垚,突然心生警覺,連忙飛身躲過前后來箭,但還來不及慶幸,眼中一道人影已經(jīng)持刀殺來,專攻自己的雙腿,王垚驚出一身冷汗,但其人在空中,來不及變身,只能用力揮刀格擋。但那人卻突然刀鋒一轉(zhuǎn),順著王垚格擋的方向切去,只聽見入肉的聲音響起,雪地上多了一道血跡和一條小腿。
那人得手之后,不等正在掉落的王垚作出反應,便立馬飛退,而此時第二波箭雨飛至,王垚只擋開了致命的幾只箭矢,雙臂上的三根箭矢格外兩眼。
這一切發(fā)生的很快,前后不到三十秒的時間。
鐵錘王垚吃此大虧,完全是謹慎和大意所致,當平章酒坊的第一波箭雨沖著自己射來之時,他和他的隊友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他的隊伍繼續(xù)沖擊,他則裝逼格擋,卻不知身后不但有冷箭,還有冷刀,這也是他盲目自信自己后方安全所導致的。
當吳瓊和魯州巴臉等人見王垚被圍攻,想要分人助力之時,平章酒坊的人已經(jīng)貼了上來,死死的纏住了他們。
得手之后的大力并不歇著,更不與鐵錘王垚糾纏,立馬加入戰(zhàn)隊,圍殺了魯州巴臉。
李由校在整個戰(zhàn)斗中的策略便是,兩只強隊圍殺較弱的魯州巴臉,另外兩支分別拖住較強的吳瓊和另外一人,而王垚則交給了弩隊和大力、大同,只待大力廢了王鐵錘,便迅速加入戰(zhàn)隊,圍殺。
一切都在大力,只要大力出奇跡,整個局就活了。萬幸,大力不負所托,現(xiàn)場的風雪越來越大了,雪地上躺著的兩個人,正是王垚和吳瓊,三肢插滿了箭矢,已經(jīng)進氣多,出氣少了,身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為什么堵我們?”
“為什么想要我們的酒?”
“你們到底是誰?”
“可以讓你們死的痛快點!”
“老子陰溝里翻了船認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少在這里聒噪,呸!”王鐵錘特別不服氣,特別后悔,沖著李由校吐口水。
“行,如你所愿!”李由校點了點頭,“一刀,那人就交給你了,你是怎么卸妖獸的,就怎么弄?”
“那你說不說?”李由校指著吳瓊,淡淡地問道,這時王垚的慘叫聲傳了過來,“要不,你看一眼?”
他將吳瓊的臉扒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