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搬走

　　第十九章搬走

　　梁含心比天高，嘴比刀利，一心只想嫁個有錢人，她來自江西，據(jù)說在得知自己調(diào)來BJ之時，她就開始提前來BJ，搜索狂加BJ周邊好友，然后開始層層篩選，不符合條件的刪除，符合條件的按性格，年齡，資產(chǎn)，經(jīng)歷分等級分別備注好，遙想古代帝王選妃不過如此。李曦看她每日講不盡的電話，收不盡的禮物，臉上的笑容有著毫無掩飾的得意，也藏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李曦想起曾經(jīng)談戀愛時，一想到兩人要見面就喜不自勝，李曦從沒想過楊杰送她什么。印象中他送過一次花，還在求婚時送過一條項鏈，而項鏈就在結(jié)婚第二年她外出演出搬運道具時掉了，夜里洗漱時才發(fā)現(xiàn)脖頸上空空如也，她難過了一夜。第二日沿路找了一天沒找到，她沮喪了很久。李曦怕楊杰知道不高興，自己花了半月工資買了條和那條差不多的，本想買一模一樣的，可那條項鏈停產(chǎn)了。而后，楊杰竟沒發(fā)現(xiàn)她脖子上的項鏈與從前不同，李曦松了口氣的同時反而更沮喪，楊杰從不關(guān)心與她有關(guān)的一切吧，也許他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斷鏈如斷情，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楊杰縱然不堪，可她曾經(jīng)愛過。

　　李曦倒也佩服梁含，來往離散，梁含的眼里從不見悲傷，整日鮮亮，不知疲憊，她的生命里應(yīng)該是快樂比較多的吧。能這樣開心一輩子也是頂好的。李曦走在樓道里，一看手表，還沒到九點，她不想回宿舍，也不想面對梁含的冷言冷語，她的年輕漂亮就是她高高在上的砝碼，她想把李曦踩進塵埃里，可李曦不想在塵埃里，雖然她已人到中年，她有她的驕傲和自尊。面對梁含的嘲諷，李曦心里不舒服，也只能當作沒聽到，李曦今晚竟然想矯情一把，她不想回去，不想住那里，鬼使神差掏出電話，撥李生的號碼，“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你睡了嗎？”李生歡喜得眼睛發(fā)亮，漫漫長夜有個人聊聊真不錯，“沒呢，沒那么早睡，你還在看劇本？”李曦：“唉，我想找個人聊聊，我想，我還沒適應(yīng)來BJ的生活，到處都是吵鬧，我完全沒法安靜下來，我簡直想逃走，明明一大堆事情要做，可是沒法靜下心，煩透了，曾經(jīng)讓我一人唱二角我都沒這么煩躁過?！崩钌肓讼雴枺骸拔以趺床拍軒偷侥?？”李曦：“誰都幫不了我，連我自己都幫不了我自己，唉，本以為來BJ是件好事，誰成想到處一地雞毛?！崩钌骸澳憔筒荒馨央u毛打掃賣掉改善一下生活？”李曦：“唉……你不知道有多煩，而且一言難盡。”李生：“上次問你，你不是說都挺好？現(xiàn)在怎么變成一言難盡了？”李曦：“不想你擔心，說了也解決不了，不過是徒增煩惱?！崩钌骸澳悴皇钦f有時間過來給我做飯，以前嫌遠，現(xiàn)在那么近也沒見你言必行?！崩铌兀骸氨緛碜罱牒煤醚a補話劇，可是天寒地凍也沒地方去，曲劇團到處是人，我也很無奈?！崩钌骸拔壹夷敲创?，那么空，你自己不利用，怪不了誰。”李曦：“你是好人，可我不能總是占你便宜?！崩钌骸澳阖撠熂覄?wù)，早餐和晚飯，算下來還是我占便宜?！崩铌兀骸斑@個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想我還是應(yīng)該付點租金?！崩钌骸拔矣X得你的租金你可以用來買菜來做飯，然后你住我的房子，我白吃你兩頓飯，各取所需，感覺很劃算?！崩铌兀骸耙残?，你家有床單嗎？我今晚不想回宿舍。”李生：“有啊，天那么黑，要么我去接你吧？”李曦：“不用，我回去收點洗漱用品。”

　　李曦打開門，看到梁含床上坐著一個微胖的細眼男子，估摸三十歲左右，梁含坐的挨男子很近，兩人笑著聊天，看到李曦推門進來，梁含的臉立馬拉下來，李曦看兩人在說話，沒開口打招呼，輕手輕腳進來收拾東西，沒一會梁含對男人說：“這個大媽平時不是回來得很遲嗎？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李曦搭理她們，繼續(xù)收東西，梁含：“怎么？你是啞巴嗎？進來沒看到我有朋友在?。磕愦蚵曊泻魰腊。俊崩铌睾袅艘豢跉?，“首先，這是我的宿舍，我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其次，我進來時，你們在談話，我盡量輕手輕腳，怕打擾到你們，所以沒有開口說話。最后，你又不是我的侄女，所以，你不用叫我大媽。”梁含板下臉，“平時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今兒還牙尖嘴利的?！崩铌兀骸笆敲矗磕氵@么尖酸刻薄，我能忍你一個月已經(jīng)是極限了，這一個月，我看來找你的男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就這么急切的想嫁出去？”梁含一臉惡毒的看著李曦，破口大罵，“總比你這個沒人要的老姑婆強，至少我是有人追求的。”男人搖著頭往外走，梁含趕緊過去拉住他的手臂，嬌聲問：“這么早就走，不再坐一會兒么？”男人扒拉開梁含的手，“不了，我還有事情，不打擾你們了?！绷汉Φ靡荒樣懞?，“她嫉妒我，所以胡說八道，你別放心上?！蹦腥祟^也不回的走了，梁含氣憤地踩著高跟鞋回宿舍，首先照了照鏡子，完美的妝容，清爽柔順的及腰長發(fā)，大紅色低領(lǐng)收腰緊身超短連衣裙，纖細修長的小腿，腳上十寸紅色高跟鞋，心想，自己這么完美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想娶回家。

　　梁含一邊看著鏡子：“你這么老，這么丑，我叫你大媽是抬舉你?！崩铌剞D(zhuǎn)身看著她站在鏡子邊，“你那么美也沒見有人娶你，你也就是年輕，過幾年皮囊衰老，你也會無人問津?！?p>　　這時宿舍門被推開了，李生：“誰說曦曦又老又丑？她最漂亮了，你要到她這年紀，臉垮得雙下巴都出來了?！崩铌兀骸澳阍趺磥砹耍俊崩钌骸拔襾斫幽惆?，怕你路上害怕?！崩铌匦闹幸慌?，嘴角勾了一下，轉(zhuǎn)過身收東西，李生進了宿舍感覺走太快熱得慌，解開外套，梁含看到李生外套扣子和皮帶的標志，立馬走過來，“哥哥單身么？”李生：“單身，正在追求曦曦。”梁含：“BJ有房嗎？”李生：“兩套，你們單位門口有一套。”梁含兩眼放光，“哥哥，人家也單身呢，人家才二十四呢?！崩钌骸案沂裁搓P(guān)系？你這樣打扮……看著和你的職業(yè)不相配。”梁含眨眨妖媚的眼睛，“這樣打扮漂亮嗎？”李生：“感覺像KTV上班的。”梁含氣得幾乎站不穩(wěn)，“你個老男人，不懂欣賞?！崩钌骸拔矣譀]說我年輕，縱使我老，我也不會饑不擇食。”梁含：“你……牙尖嘴利，不可理喻，和大媽一個德行！”李生：“對呀，我們是一家人。對啦，你成天帶些不干凈的人來宿舍，我家曦曦住在這兒不安全，從今天起，她回家里住?！?p>　　樓道里，李曦看著李生的背影，溫暖又有安全感，“剛才會不會太過分了？她就是嘴巴厲害了點，其實人應(yīng)該不壞。”李生：“你就是心軟，這種人，年紀不大，嘴巴刻薄，自己不努力，就想扒拉個有錢人過快活日子。”李曦一臉驚訝，“你怎知曉，我從未跟你說過。”李生：“我有眼睛，我會自己看。她平時沒少刻薄你吧？”李曦：“她說話確實有點……不過我并不在意，就是每天宿舍都有不同的男人來找她，我宿舍也呆不了。練習室又太嘈雜，很多事等著要做，卻是什么都沒做，這種感覺糟透了?！崩钌荒槦o奈：“你呀，太逞強，遇事可以找我。”李曦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決?！崩钌骸拔业故遣幌Ｍ敲磮詮?，軟弱點，可以讓我?guī)蛶兔Α！崩铌兀骸败浫踅o誰看，我只有自己，后半輩子我只想好好精進戲劇和話劇，買一套小房子，慢慢終老?！崩钌骸捌鋵?，你還有其他路可走?！崩铌兀骸拔覠o路可走，世事艱險，曾經(jīng)我滿心期待有人能和我相依為命，可事實證明，孤獨是自己的，寂寞也是自己的，沒有誰能終身陪伴你，以后我只想好好保護自己?！崩钌骸澳悴荒苡龅揭粋€壞人，就覺得滿世界都是壞人吧？你才多大啊，我都沒覺得自己會孤獨終老呢?！崩铌兀骸笆郎嫌泻萌税?，比如你。不過我現(xiàn)階段要穩(wěn)固工作，其他的沒心思想?！崩钌闹袊@息，不過一想到她和自己住一起，嘴角微微上揚。

　　李曦洗漱好已經(jīng)十點多了，看著潔白的床單和柔軟的被子，莫名心安，這一個月李曦屢屢失眠，她睡眠輕淺，梁含常常玩手機、發(fā)微信、發(fā)語音直到凌晨一點，她常?？粗岷诘氖覂?nèi)到天明，后來索性拿起手機看話劇臺詞，夜不眠，白日困頓，事事無成。唯一安靜的時候也就是森冷的地下室那會兒了，可是安靜下來，開著電熱毯和取暖器，免不得瞌睡連連，一覺醒來，天已黑定，不敢走夜路，只能匆匆回去，開始焦慮和無比清醒的睡前煎熬。這段時間的焦慮，與老師離開她那段日子不相上下，總覺得頭上總是懸著一把刀，新環(huán)境里一切皆未明朗，迷霧還未散去，她不想讓自己迷了路，她不想沒開始就輸了，她必須努力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