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決定,既然困了,就先好好睡它一覺。立馬重新躺了下去,將頭窩在那潔凈清香的柔軟被面中,不到片刻便打起了盹兒。
待我一覺醒來時,果然沒有失望,首先吸入鼻息的便是一種誘人心脾的飯菜香味兒。轉頭去看時,便見窗下木幾上果然正擺放了四菜一湯,兩幅碗筷,還有一位正坐于一旁支著額頭打盹兒的白衣銀發(fā)人。
所以說,他其實是在等我吃飯?卻又不好直接叫醒我?于是我才琢磨起身后如何跟人打個招呼呢,就聽到一句云淡風輕的聲音:“醒了?”
原來他竟沒有睡著?難不成一直在默默關注我的動靜?我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嗯,額,醒了。”
“那便起床吃飯吧。”
說話間,他便已起身走了過來,看那模樣,難不成是想扶我起來?
我于是趕忙擺擺手拒絕“不用不用,謝謝、謝謝”,而后掀開被子準備自己下床。
誰料他卻自旁邊端來一個木質托盤,那托盤里放了一塊折疊整齊的白色方巾、一只小瓷盆,還有一只小碗。我又有點納悶。
他卻也似一臉詫異:“不用?你是想,不洗漱,直接吃飯?”
啊這、、、聽聞此言,我又才恍然大悟到語塞起來。誰能想到他竟是想要服侍我在床上洗臉漱口的意思么?我一個七歲就跌入無人絕境、硬憑著自身毅力和信念活下來的小姐姐,又哪里會懂得這么精致的講究呢?更別說是讓人親自上手照顧了。
于是有點發(fā)呆。誰料這一呆之間,就只覺得面上頗感溫熱,那一雙來自潔白寬大袖間的白凈、修長雙手,正一只扶了我額頭,一只捏了方巾,溫柔細膩幫我一點點擦拭,那感覺,分明就像、、、
我從小到大都是個不好惹的潑皮小孩兒,三歲識字、五歲拿劍,自理能力自然不必多說。基本從我懂得人要洗臉這件事開始,就從未想過要別人幫忙,道理很簡單嘛,我可是事事都要跟我?guī)熜謧儼底暂^量的,若連自己的臉都不會洗的話,那可、、、
直到五歲那次,我四師兄公開講學,山下來了一批聽道者,其中有一些是大人帶著孩童。
中間休息時有一個高出我一個頭的小姐姐不小心摔了跤,于是她娘親便牽著她的手,走到青竹林間的碧月泉那里,蹲下身去,用手絹沾了泉水,輕柔的幫小姐姐一點點將臉上手上的泥土擦拭干凈。
說實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母親給女兒洗臉,原來是那個樣子的啊!雖然在此前或此后,我也曾有過不小心把自己搞得灰頭灰面、我?guī)煾祷蛘呶夷奈粠熜挚床幌氯?,硬將我拉扯到泉邊幫我擦洗幾下的?jīng)歷,可我卻堅信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究竟哪里不同七歲之前我倒也沒完全想明白,后來覺得可能因為手掌大小不同、因而手法不同吧,畢竟女子手小,因而擦拭起來會甚為輕柔、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