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厚厚的鐵門,鐘澄自然沒聽見兩個新隊友的言談。
他懷疑煉丹司的小隊成員會時常調(diào)換。按照國師的思路,時常改變編制能鼓勵彼此監(jiān)察這一優(yōu)勢,足以蓋過合作不佳引起的問題。
這想法倒沒錯。就像程杵那老頭子,在學堂蹲了十年,有充足的時間在山上山下建立好關系,竟然足以瞞過國師的監(jiān)控。
如果人員時常調(diào)換,彼此間就不應投放過多的情感......
“這樣想的話,刑離那家伙對我這個新人態(tài)度惡劣,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誰知道我甚么時候就調(diào)走了?”
“唉,可惜兜帽遮住了她的上半片臉,不然我也真想瞧瞧她的真容?!?p> “她當然沒可能與國師比,但能養(yǎng)成這么欠的嘴,應當是自小一路美過來的?!?p> “而且她的膚色很健康,在年輕人中想必很受歡迎......所以才要把臉遮?。俊?p> 鐘澄搖了搖頭,開始思索該到何處去找鄭镕。
他見此時走廊上燭火漸熾,人流漸漸多了起來,正猶豫著是否該找個人問問。
以鄭镕不下于刑離的聒噪本領,總不會沒人認識他。
“話說起來,高塔的第二層相較第一層也太寬闊了吧,竟然能容下數(shù)十間房間。”
“嗯,一座塔樓總不會頭重腳輕,大概是某些高深的空間法陣在起作用?”
“也是,就我們一家學堂,每年就產(chǎn)出近二十個人,全國七家學堂,也即至少一百四十人。就當只有一兩成待在總部,為數(shù)也不少了?!?p> 另外六家學堂的合格生員,大多直接在各地的分部上任。
唯有離都城最近的安平縣生員是幸運的,幾乎獨占了與大人物有所牽連的機會。
“我想同期們心里一定很羨慕我......但過早介入到遠超自身實力層次的事件中,真的能算是好事嗎?”
鐘澄感慨著回到一樓寢室,意外發(fā)現(xiàn)鄭镕已坐在書桌邊上等他。
“陳大人說你可能需要我?!编嶉F咧出一張笑臉?!八f你雖然是煉丹的天才,體術上的修行卻等如沒有。”
“說得也太直白了吧?”鐘澄苦笑道?!拔艺蛩愕綆旆款I取材料煉丹,看這次能不能靠磕藥過關呢?!?p> “體術修為固然重要,但要練到鄭兄你的造詣,絕不是一朝一夕的苦修所能做到的?!?p> 鄭镕如何不知他拍馬屁的用意,眼眸一轉(zhuǎn),笑道:“你不必扯得這么遠,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維持良好關系的益處?!?p> “我的擒拿手是江湖武學,威力雖遠及不上煉丹司提供的攻伐術法,卻勝在真氣消耗小,利用得宜,同樣可以制賊殺敵。”
“而且它沒有宗門背景,只要我愿意,就可對你傾囊相授。哼哼,你可別小看近身體術的威力,渡脈境以下絕對夠你用了。”
鐘澄笑道:“不敢。我們是從一招一式開始研究,還是先練練手?”
“咦,你倒沒像我想象般外行啊?!编嶉F瞧了瞧他,雙臂緩緩拉開了架式?!霸蹅兙驮谶@練,用不著走一段長路到演武場?!?p> ”這兒的空間夠嗎?”
鄭镕笑得頗為愉快。
“鐘兄,學體術的第一課,就是一個會擔心被狹窄的空間影響發(fā)揮的人,絕對算不上已經(jīng)入門?!?p> 說罷他疾揮前臂,與鐘澄忙亂間往外砸出的腕部正面激突,為一場酣暢淋漓的近身戰(zhàn)拉開序幕。
可惜的是,這場精彩的戰(zhàn)斗只出現(xiàn)在鄭镕的腦海中。
一柱香時刻過去,鐘澄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已被鄭镕反手扣著手臂按在書桌上,另一條手臂關節(jié)遭到叩撃,幾乎無法抬起。
“怎么會這樣?現(xiàn)在學堂完全不教近身戰(zhàn)斗了嗎?程杵那老頭子叛逆歸叛逆,身為儒家子弟,在近戰(zhàn)上應該有一定的研究的!”
他失望地放脫鐘澄,兩下手腳就為后者接好關節(jié),舒緩了痛楚。
鐘澄的臉皺得也快扭曲成一團了,聽了鄭镕的話,當即啼笑皆非:“如果他早就投靠了盤絲會,又怎會安排生員學到有用的知識?”
“再說,負責監(jiān)督他的老古董們,說不定也是認為應當只修內(nèi)外丹,智者不爭不競的舊學派人士。我聽說他們在地階中占大多數(shù)?!?p> “沒你想象中這么多,但也足夠氣人了?!?p> 鄭镕想起多年來,高層越來越不注重全面的戰(zhàn)斗教學,卻推著剛?cè)肼毜男氯藞?zhí)行危險任務,心頭怒火漸升。
他當初意識到這問題,可是歷盡千辛萬苦,往江湖中打了個滾,才設法把自己裝備到今日的程度的!
偏生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舊學派人士,天天冷嘲熱諷,說他的戰(zhàn)斗風格土氣得要命,全無煉丹師該有的,專屬于遍求知識之人的高雅作風。
“哼!”
鄭镕于虛空處演示了剛才擒拿關節(jié)的手法,向鐘澄道:“記住,天下間不論體術、功法、丹藥,殺得了人最重要?!?p> “任由人們?nèi)コ芭愕恼惺讲粔虻皿w,你的手段過于急躁,你,應當充當世人眼中智慧象征,平和淡然的你,過多地展現(xiàn)了身為人類渴望戰(zhàn)勝,渴望生存的一面?!?p> “如果他們無法活著回來,而你卻成功了,你找到的方向就比他們正確。知識是實踐而得的,明白嗎?”
鐘澄點頭。
卻聽鄭镕話風一轉(zhuǎn):“不過以你的基礎,四天確實不夠令你打下甚么根基。”
“接下來每天清晨,我都會陪你練習,但這真不一定能起到甚么作用?!?p> “千萬得記住,盤絲會是一群被舉國搜捕數(shù)十年,至今仍然實力強大的危險分子!他們當中修為最低的成員,都具備比我們更豐富的江湖經(jīng)驗!”
“面對這樣的對手,你會的招式不必多,卻必須做到短時間內(nèi)作出反應?!?p> “憑你的眼力和記憶力,想必光看演示就能學到許多。但肌肉記憶是自小的苦功,沒可能一蹴而就?!?p> 鄭镕側(cè)著腦袋。“嗯,待我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除非......”
鐘澄問道:“除非甚么?”
“除非你能潛入藏書室的禁書室,找到傳說中的學習丸的配方?!?p> “它會在短時間內(nèi)補強你學習能力中最弱的一環(huán),而且,幾乎沒有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