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間。
白楓、張洪周和周東來三人看著停止呼吸的胡悔。
生命有人們的眼中總是多資多彩,波瀾壯闊。
當(dāng)死神的到來,奪走我們珍惜也不珍惜的生命時,我們出生獲得的所有,一點點獲取也將一點點失去。
一切的色彩變成了世上最多人選擇灰白色。
一切的感動,悲傷,痛苦,快樂...都回歸虛無。
如同躺在金屬床上的胡悔,他臉色灰白不見絲毫神態(tài),裸露的身體亦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他怎么死的?!睆埡橹苈曇粝穸斓暮畾饬钊瞬贿m,臉上被一片黑暗籠罩令人無法看清表情。
“咬舌自盡?!?p> 院法醫(yī)說完悄悄偷看張洪周。
此時,這個男人跟她之前認識的張洪周完全不同。
沒有堅挺的身姿,也沒有氣泡音。
他只是靜靜站在那里,明明只有一步的距離卻給人無法估量的距離感。
白楓也相同的感覺,他很早發(fā)現(xiàn)張洪周在調(diào)查胡悔的案子時,臉上總是掛著陰霾,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尤其到胡悔家中后,張洪周的情緒更加明顯。
白楓不認為是因為麻煩,楊倩的案子同樣麻煩不斷,但張洪周不曾露出不耐煩的模樣。
“獄警是吃干飯的嗎?”張洪周說完直接離開了。
以前他可能會想辦法多留一會,而現(xiàn)在只想盡快離開此外。
眾人看著離去的背景,似乎感覺到一股不甘與憤怒。
張洪周走著走著,忽然雙眼有些模糊。
胡悔的檔案他一字不缺地看完了。
胡悔的人生或許像他的名字一般無悔,但卻可悲可嘆。
十七歲,大多數(shù)年輕人只會吃喝玩樂年齡。
不用說考慮將來壓力,他們連自己的人生方向都不清楚,渾渾噩噩地渡過每一天。
然而同是十七歲的胡悔面臨父親去世,母親高度的癱瘓,成年人都覺得舉步艱辛的困境。
過去的時光無法挽回,從前放蕩不羈成為過后,他沒有后悔的時間,只能咬牙挑起家里重擔(dān)。
剛剛還有好,有父親的賠償金幫助,至少還算穩(wěn)定。
可是錢總有花完之時,胡悔嘗試各種工作,最后只能當(dāng)外賣員。
張洪周憤怒不是因為同情胡悔,而是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在外面,他吸起了煙,想起往事,內(nèi)心嘆息:如果自己當(dāng)初沒能堅持下去,或許會跟他會一樣的結(jié)局吧。
“太好了,張警官你在這??!我找你好久了?!?p> 張洪周聞聲而去,看到保險公司的易曹向他走來。
他正疑惑易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對方已經(jīng)坐到旁邊,道:“張警官,我敢保證那個胡悔和介路生一定是串通詐騙保險金?!?p> 張洪周迷起眼:“說話要小心,你有證據(jù)嗎?”
聽到證據(jù)易曹目光閃躲:“證據(jù)嗎...證據(jù)嗎我沒有?!敝е嵛岷笏质挚隙ǖ溃骸暗俏矣眯悦3炙麄円欢ㄍ锏??!?p> “沒證據(jù)你說再多也沒用,胡悔證據(jù)確鑿,當(dāng)場認罪,不是單憑口說就能推翻的?!?p> 張洪周盯著易曹的猥瑣的臉,奇道:“我好奇,你為什么敢保證,又為什么一定要翻案呢,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當(dāng)然要翻,今天我被老板罵個狗血淋頭,還要扣我工資呢?怎么可能不翻?!?p> 易曹理所當(dāng)然道。
“就為這點錢?如果我告訴你胡悔自殺了,你還要翻嗎?”
張洪周說完以為易曹會有其他的表情,但對方的話令他厭惡。
只見易曹毫不猶豫說道:“他死關(guān)我有什么事,一碼歸一碼。他死他的,我翻我的,有什么問題?”
張洪周點點頭,他明白了。
這人屬于完全的利自主義者,一切利益都只考慮自己,生命在這類人眼中分文不值。
“除非你能提供證據(jù),否則我愛莫能助?!?p> 張洪周說完便要走,這類人正是他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張警員等等??!”易曹拉住張洪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洪周剛想掙脫,遠處傳來周東來的聲音。
“他說得不錯,如果沒有證據(jù)請你放開他,不然我告你阻差辦公?!?p> 周東來和白楓走來,對張洪周道:“胡悔的母親也自殺了?!?p> 張洪周雙眼一縮,默默低下,良久后:“走吧!”
三人無視易曹離去。
而易曹在后面咬著手指頭,怨恨道:“為什么,為什么要無視我,你們一個個為什么無視我。我今天已經(jīng)很難過了?!?p> 他們來到一所大型福利院,自胡悔被逮捕后。
胡悔家中一個親戚跳出來,把胡母送到最好的福利院。
三人臉色沉重看著胡母的遺體,她口中流出的血液證明她一樣是咬舌自盡。
旁邊的護工小心翼翼道:“我剛剛喂完她喝粥,之后她說累了,要休息一會。我回來的就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
“你們不是要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回來查房的嗎?”張洪周問道。
那怕咬舌也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死亡,這段時間足夠讓人發(fā)現(xiàn)了。
護工有些愧疚,說道:“一開始我盛了一碗豬肝粥,她說不吃肝臟。我換粥給她喝了后,想著豬肝粥不吃浪費嗎,所以我就....”
護工越說聲音越低。
眾人相信護工,他們早將胡悔殺人入獄的消息告知胡母。
失去兒子的陪伴,老人應(yīng)該沒有活著的念頭,畢竟躺在床上的許多人眼里,活著不如死去。
死意已決,就算看得再緊也無用。
“你剛才說她不吃肝臟?”白楓突然向護工問道。
“是的,她說她從小一吃臟器就會吐,叫我給她換一碗?!?p> 三人聞言面面相視。
周東來嚴(yán)肅道:“阿周,白楓你們找那個光頭問清楚。我留下就可以了?!?p> “是?!?p> 車內(nèi),張洪周不斷回想整個案件,胡悔是因為在網(wǎng)上看到人肝可以癱瘓才殺人的,他明確說肝已經(jīng)被胡母吃了。
胡母則說自己并不吃肝臟,從剛才的情況,胡母一定沒有說慌,那么就是胡悔說慌了。
胡悔已經(jīng)認罪,他為什么還要說慌,難道是想掩蓋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