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開霧散。
終于,仿佛永遠沒有太陽的樂沃城,照進了耀眼的陽光,從外界看也不再是繁華的城市而且一片廢墟。黑暗城主造成的影響全部散去,市民們紛紛倒地不省人事,被這股力量影響的人全都無一幸免。
他們不會知道這里發(fā)生過什么,也不會記得自己做過什么,只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天災(zāi)而已。
對,一場“天災(zāi)”。
黑暗城主的遺體已經(jīng)不成樣子,兩基地正在商量如何處置才好,這種東西放著不管說不定也會對周圍產(chǎn)生影響。
所有的卑劣人在城主死去的剎那,就變成了飛灰消散,就像他們本該死亡化作塵土一樣。
時翎默默地看著一群人將卡倫斯圍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米爾杰走過來,一言不發(fā)地站在他身邊。
時翎看他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但是對于一向開朗的小米而言,面無表情或許就是一種情緒的表達,時翎也沒什么顧及,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昂軅???p> 米爾杰搖了搖頭,“還好,沒那么傷心?!?p> “你也來自這座城?”
“是,但是我從來沒把這里視作什么重要的地方,我的家在波蒂克。”
天聊死了。
最后還是米爾杰率先打破沉默,“他想要當(dāng)英雄,也算是得償所愿,最后變成這個樣子,死是必然的?!?p> “可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嗯……是?!?p> “你真不傷心?”
米爾杰無奈地拍了拍時翎肩膀,“雖然我不是什么矯情的人,但你情商高一點別這么一直問好吧?!?p> “我知道,但看你憋著也怪難受,故意問你的。我都傷心,別說你了?!?p> “你傷心什么?”
“要你管?”
天又聊死了。
兩人也不覺得尷尬冷場,過了好久,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米爾杰示意道:“該走了。”
“嗯?!?p> 這會兒有些市民開始轉(zhuǎn)醒過來了,在做保密工作之前,有人做了詢問調(diào)查,他們一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可能是城主的力量讓他們忘掉了這一切,仿佛之前的瘋狂只是一場酒醉,醒酒了也就斷片了。
減少了大家的工作量,也算是好事。
凱森也奇怪,伴隨著一切恢復(fù)正常,他的病也好轉(zhuǎn)了,燒也退了,也不說胡話了,睡得很香。眾人也算是長出一口氣,只有煙謠趴在凱森身邊,皺著眉頭還在想事情。
音璃親自迎接時翎回來,這次任務(wù)不能說圓滿完成,但想來情況特殊,過錯倒也不能算在紀(jì)夢隊頭上。尤其是時翎率先找到根源目標(biāo),在眾人都是無頭蒼蠅的情況下快速解決戰(zhàn)斗,表現(xiàn)也算是相當(dāng)出彩。
黑暗城主的黑霧隱蔽了能量等級,隱蔽了自身真?zhèn)?,各種數(shù)據(jù)都看不出來他才是源頭。
但是時翎看起來并不高興,沉默地回到車上窩在座椅里,半死不活的。
“這小孩又咋了?”音璃摸不著頭腦,梅尼恩沖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又?jǐn)[擺手示意時翎沒事。
善后工作就不是紀(jì)夢隊的事情了,無論是城市的重建,消息的粉飾,即便再麻煩也有人操心,最終都會解決。黑暗城主封鎖了一切,這次善后倒也簡單了不少。
這次的行動可以說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只是不知道傷亡人數(shù)到底是多少,恐怕統(tǒng)計出來的數(shù)字很驚人。時翎抬頭看天,陽光照在臉上使他第一次感覺活著是多么美好。
感覺自己……還活著,還在人間,還有明天可以期待。
真好。
不過自己還有一件事沒干,是一個忘記的約定。
“什么?你要去郊外的山?”音璃感覺自己跟不上這幾個人的腦回路,這都解決了,還在這里逗留干什么?“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去干嘛?”
“我之前在那邊行動,可能有東西忘在那邊?!睍r翎這話聽起來像是鬼扯。
音璃不太想讓他去,但是這人又勸不住,想一想現(xiàn)在也都安全了,“行吧,但是別掛電話,注意安全?!?p> “行,師父,洛夭你們陪我去?!?p> 萬一再遇到上次那個老頭就麻煩了,時翎倒還不至于用命開玩笑。
師父從來不多問自己什么,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洛夭更是不多嘴,不該問的一句不問。
時翎輕車熟路地回到那個洞內(nèi),這里也不知道距離地面到底多深。
“對不起,我是真的忘了不是放你鴿子……”
“水母”還在老地方,它想動也動不了,“沒事,我都知道了。你很厲害,居然能找出來那東西的新宿主。”
“我也覺得我挺厲害的,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沒了,我可能也快消失了?!薄八浮钡ǖ卣f道。
時翎吃了一驚,“?。磕阋懒??”
“我是靠著那塊骨灰的能量,還有這里的水洼活著,現(xiàn)在沒了骨灰,我也快沒了。你打算把我寫進行動報告里嗎?”
時翎猶豫了一下,“本來我還在糾結(jié),現(xiàn)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我這次來是還有一個問題,你們還有多少?”
“你是說我的同類?”
“嗯。”
“早就死完了,你不用擔(dān)心,之前說沒死那是我騙你的?!薄八浮彪S意地擺擺手,“我們其實早該死了,這個時代距離我太過遙遠,我在宇宙中旅行的時候,地球的文明還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樣子,所以沒必要因為我傷心。”
時翎聞言抬手撓撓頭,“我為什么會傷心?”
“因為你是個多愁善感的地球人。好了,我可能……”“水母”說著說著,自己漸漸飄散融化,在最后的那一洼石頭上滴下的水坑里,消失不見。
“拜拜……”時翎頗具儀式感地看著這片水洼,盯了一小會兒與他鄭重告別,才轉(zhuǎn)身看了看這座洞穴。
他或許不打算寫這只謎一樣的水母,但是這座洞窟就別想跑了,自己一定要讓基地里的人把這里徹底翻個底朝天。倒要看看,那塊遺跡到底是什么臟東西。
……
“樂沃的幻境和你的能力不一樣?”部長站起來再三確認,復(fù)影依舊很肯定,“就算沒有親臨我也能看出來。他已經(jīng)是造出了一個子空間,只不過復(fù)制了樂沃的一切,這是為什么從外面看看不出任何問題,但是空間崩塌它的法則又會覆蓋原本的樂沃,導(dǎo)致看似一切順理成章只是幻象,其實……”
“其實那個東西的位格已經(jīng)足以造出自己的位面?樂沃就是他的宮殿?我記得這種情況一百年來只有……”部長似乎想起來什么事,臉色不太對勁,“又是時翎?”
“對,上次濤山鎮(zhèn)的報告我看了,骷髏大帝的能力也高于我,但是是直接改變現(xiàn)實又不完全相同?!?p> “怎么搞得……上次明明是星座石在發(fā)力,這次這只怪物不是說沒有衍泉巨獸強嗎?”
“這個你得問其他人,但肯定對這次黑暗城主的危險程度,錯估了。”
部長坐回椅子上,眼珠微微轉(zhuǎn)了幾下,“那我得讓他們好好查查……不過快放假了啊。孩子們都得回去,看來又要讓某些人加班咯?!?p> ……
暗洲一個人趴在西南大陸的大國,從窗臺眺望外面的河流,聽說這條河流歷史悠久,孕育了這邊的一個文明。她仰頭喝汽水,面紗遮住了表情只露出嘴唇回味無窮地品著汽水味。
她身后的房間里有個人正躺在床上,是個蒙著眼睛的男孩,看起來就是十歲左右,皮膚是細膩的黑巧克力色,卻穿著雪白雪白的衣服,唯有頭發(fā)是金色的,不同于別人的天然金發(fā),他的頭發(fā)看起來充滿了金屬質(zhì)感像是染的,或是假的,但根根透肉拿顯微鏡看也是自己生長的。但是這種奇怪的顏色搭配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潮流,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您好像有心事?”男孩安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如果不開口像是打了麻醉藥一樣沒有生氣。
暗洲一個轉(zhuǎn)身嘴角就變成了上揚,“是有點,但是已經(jīng)解決了,就是我告訴過你的那些前輩們,他們還是很厲害的?!?p> “那您還需要我嗎?!蹦泻⒌恼Z氣倒也算不上失落,只是一種詢問不包含其他感情。
“乖啦,相信我,我把你從那邊撈出來,就說明你歸我管,就算我不需要你,也會把你帶回去,這就叫……收養(yǎng)!對,收養(yǎng)!”
“我不是孤兒院的無辜孩子?!蹦泻⒃掚m然這么說,但似乎不是個犯軸勁的小孩,“但我先謝謝您,如果您真能讓我派上用場。”
“放心放心,像你這樣的孩子我收留好幾個了,比如有些玩火的玩冰的?!卑抵拮哌M來揉揉他的頭,“你還小,回頭學(xué)習(xí)一下盲文怎么樣?總得學(xué)習(xí)吧?”
“好……”
……
一張富麗堂皇的公主床,裝飾和舒適度明顯價格不菲,這么大的一張床睡得卻只是一個小巧的女孩,窩在被子里。那喀索斯輕輕地來到旁邊,低聲叫醒了睡覺的人。
“嗯……嗯?有消息了?”艾蔻還不愿意睜眼,但是明顯已經(jīng)醒了。
“是,他們成功了?!?p> “知道了。我昨晚又做噩夢了,你沒陪我……”艾蔻嘟囔了兩句,拽住那喀索斯。
那喀索斯輕輕說到:“老板,我還穿著在外面的衣服?!?p> “嘁,好吧好吧?!卑⒉粣偟厥栈厥郑藗€身繼續(xù)睡,“沒別的事就滾吧!”
那喀索斯默默地離開了房間,這座房間周圍的防衛(wèi)可以說做到了滴水不漏,但她依舊不放心臨出門前又檢查了一遍。
……
荒廢的游樂場已經(jīng)逐漸翻新了一部分,看得出來有人在經(jīng)營。
筆記本上寫著今天的記錄,是秀麗的鋼筆字,“骨灰的效果遠比想象要好,好過頭了,需要中和稀釋才能發(fā)揮作用。目前看來經(jīng)過兩大基地的努力,以及實驗品的行為,骨灰的自我意識已經(jīng)消耗殆盡,不會再有任何危險,可以直接使用。”
“計劃的‘英雄研究’已經(jīng)幾乎完成,可以考慮投放,并且選取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