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案件中突然多出來的神秘死者是金瓜寡婦三樓某個房間中的租客。
金寡婦所在的這棟房子是典型的中式小別院,白色的仿大理石瓷妝貼滿了整座建筑的外墻,黑色斗拱與瓦片飛列其中,總共高約三層,其中一二兩層作為金寡婦的起居之所,第三層則作為五個出租室長期向外招租。
死者所在的三樓總共有三個房間,其中三個是空著的,而且三個房間總共只有一條走廊所聯(lián)通,根據(jù)警察對整棟大樓的勘測,門窗沒有任何損壞或是暴力突破的痕跡,房間內(nèi)同樣沒有留下任何血跡、精液之類的dna痕跡亦或者是打斗的痕跡,這個密閉環(huán)境內(nèi),警方唯一獲得線索-痕跡便是死者在臨死前跪倒在地所留下的痕跡。
盡管有著諸多不可思議的地方,但警方最終還是認定該名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自殺。
至少據(jù)警察是這么說的。
“這個人是誰?”李越站在尸體前,面色凝重,已經(jīng)如同迷霧一般的案子里又浮現(xiàn)了一個自己難以控制的變量,他掃視著四周,潮水一般的信息隨著他的目光涌入,他翻看著手機,腦中的思路隨著信息涌入而逐漸明晰了起來,“你們調(diào)查過溫州來這里的航班了嗎?”
李越瞧著這名神秘的死者,心中似乎有了什么猜想,在開始尸體查驗工作之前,他正在手機里不斷翻閱著什么。
這是一具身著紅色長風衣正面倒在地上的尸體,腳踩高跟鞋,指甲則是琺瑯文的粉色美甲,她的臉上還有一整套粉底妝容,好在她化的妝并不厚,并沒有達到日本或是韓國小姐姐那種足以改變?nèi)菝驳牡燃墸援斁熠s到之后,專業(yè)的鑒證科工作人員只用了三分鐘便完成了對死者的面部采集工作。
根據(jù)鑒證科工作人員的判斷,這是個女性,年齡不超過二十五,是個從事智力工作的白領(lǐng)。
“再加上一條,婚姻不幸?!崩钤讲遄斓?。
“婚姻不幸?”鑒證科的警察聞言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你看她的左手無名指,有一個跟周圍皮膚不一樣的圈狀痕跡,很明顯……”李越道,“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而且婚姻不幸福,這次來杭州八成是來密會的,否則她不會將自己的婚戒取下來的?!?p> “呃。”鑒證科的警察聞言點了點頭,“還有別的嗎?”
“她從事的職業(yè)應(yīng)該是銀行金融師?!崩钤饺∠滤勒叩难劬?,那是一種常見于金融行業(yè),用以體現(xiàn)佩戴者專業(yè)素養(yǎng),卻并不多見于外行的眼鏡,瞧見這個眼鏡的瞬間,李越心中便不由的升起了疑惑——黑寡婦從來不應(yīng)該胡亂殺人,這個銀行金融師的死應(yīng)該不簡單,或許她身邊一些有用的東西應(yīng)該能夠?qū)φ麄€案子有著極大的推動作用。
“嗯嗯?!辫b證科警察點頭記下了李越補充的這幾點細節(jié)后詢問道,“你還有沒別的看法了?”
“有?!崩钤近c了點頭,“現(xiàn)在你們要做的最關(guān)鍵的就是三件事情,第一你必須要查明白這個女子的身份,她是這個案子的關(guān)鍵,最起碼是現(xiàn)在我們所能找到的最重要的線索與線人……雖然她死了,但一樣很有價值,第二,你去溫州查明她的工作單位,并順著這個線索,查明白她來這里到底干什么的?”
“工作單位,具體要查些什么?”鑒證科的警察問道,“人際關(guān)系,工作伙伴亦或是別的什么?”
“查經(jīng)濟關(guān)系!看看她的單位有沒有不明身份的轉(zhuǎn)賬或是其他金融往來?!?p> “第三要做的就是,趕緊將金寡婦的死亡報告給我,我有一種預(yù)感金寡婦的死根本不簡單,也許我們能夠從她身上找到一些突破口。”他頓了下,“如果金寡婦的死也是個意外或者自殺,便至少能夠證明我的一個猜想了?!?p> “你的什么猜想?”余仲玉問道,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不過就是拉著李越參加了一場自己叔叔的婚禮,竟然會和兩起可能偽裝成自殺案的兇殺案扯上關(guān)系,“金寡婦的死能和黑寡婦有什么關(guān)系?”
“據(jù)我所知,他們應(yīng)該并不認識才對。”
“但他們都認識你叔叔啊?!崩钤揭徽Z言畢,余仲玉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溫州?”一旁的張偉卻抓住了李越口中的盲點,這是他進來之后第二次提到溫州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衣領(lǐng)是濕的,而且豎起來了,說明她在來的路上經(jīng)過了一場夾雜著大風的細雨。”李越蹲下身,食指擦過死者風衣的衣領(lǐng),上面斑斑的濕點,“但今天這里并沒有下雨,所以說明她是外地來的?!?p> “那為什么是溫州?”張偉點了點頭,“你蒙的吧?”
“杭州周圍距離近到不足以用死者體溫烘干衣服,同時又下雨還刮風的地方可不多?!彼粗謾C,翻到天氣預(yù)報,將地點翻到了溫州,隨后展現(xiàn)給張偉看,“據(jù)我所知,這里只有一個溫州?!?p> “記下來?!睆垈デ浦謾C,足足愣了三秒之后,吩咐手下鑒證科的同事道:“記下來,溫州,將航班、火車、汽車所有一切可能通向溫州的交通方式都查一遍?!?p> 他頓了頓,“我需要盡快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p> “你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
“我想要看看她在箱子里放了什么東西!”
“箱子?”
“很明顯。”李越指著尸體小腿上依稀可見的泥點說道:“這是個攜帶著小型旅行箱的人,不然她的腿上根本不應(yīng)該有這么多的泥點的!”
“這是現(xiàn)場根本沒有箱子!”張偉說道,“我們除了這具尸體,根本沒有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
失蹤的皮箱!離奇自殺的銀行金融師!一個專門謀殺親夫并用某種手段將死人銀行賬戶全部吞下的黑寡婦!
李越的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信息,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表情漸漸心如呆滯,但此刻的他卻似乎進入了某種狀態(tài),如同迷霧一般的信息正在迅速歸結(jié)成一種具有某種內(nèi)在邏輯的東西。
他的靈魂漸漸漸漸升高,一旁的時鐘也開始了瘋狂的倒轉(zhuǎn),他似乎瞧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在死者面前與她瘋狂交流著什么。
兩人爭執(zhí)不下的關(guān)口,死者似乎從自己隨行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份文件,并說了什么,與她爭執(zhí)不下的女人隨后便面色晦暗的結(jié)束了爭執(zhí),在之后的畫面……便是一片李越難以洞悉的黑暗了。
“李越!”似乎是余仲玉的聲音,他猛然間一蹬腿,眼睛便睜開了。
余仲玉似乎有些擔心,她打量著李越的臉,“整整十分鐘,你一句話都沒有說,你還好嗎?”
“我找到關(guān)鍵點了!”李越神情振奮,“快去讓張偉將周圍車程一個小時之內(nèi)的垃圾桶都給找一遍!”
“你要找什么?”
“箱子!”李越大聲道,“箱子!”
“我相信只要找到她的箱子!我就可以解開整個謎題了!”李越興奮的拍了拍手,找到張偉說道,“黑寡婦從來不會輕易殺人!她的死亡一定是預(yù)示著什么東西!”
“這個箱子里有著我們一直在艱辛尋找的證據(jù)!”
“我已經(jīng)讓他們?nèi)フ伊?!”張偉凝神點了點頭,隨后從身后的警察手中接過了一份紙質(zhì)報告,“你最好得看看這個”
“這是什么?”李越接過報告,掃視了一眼,“金寡婦的死亡總結(jié)?”
“嗯?!?p> 李越接過報告之后,便開始用一種一目十行的速度急速瀏覽這份報告,報告的文字很簡略也很貼切,總而言之便是一句話,金寡婦的死是一場意外,而非兇殺。
“自殺?”李越面色一喜,這無疑便驗證了自己此前關(guān)于金寡婦與黑寡婦的猜測。
她們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鏈接,以至于黑寡婦為了達成自己謀殺親夫的意圖就必須先行殺害金寡婦!
但……這兩人間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這種關(guān)系又是如何影響到余仲玉的叔叔的呢?李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瞧見了李越驚喜的神色,周圍警察幾乎同時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見到死亡還能開心的笑出來的人,或許也正是這種心態(tài)才能讓李越擁有這種神乎其技的推理能力,眾人站在原地紛紛猜測著各種可能,但這對李越而言,卻是滿不在乎的東西,他從來都不會在乎外人的看法,“她是怎么死的?”
“從高空墜下,摔死的。”張偉將另一份報告遞給了他,“這是醫(yī)院的醫(yī)療證明,她是從祠堂的三層樓上不小心跌落而摔死的?!?p> “祠堂?”李越猛然想起自己探查祠堂時的收獲,那里根本沒有李越先前所設(shè)想的陷阱,反而只有一個已經(jīng)損壞的木柵欄,此刻,見到金寡婦的死亡報告,他才猛然間醒悟過來,黑寡婦一開始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余仲玉的叔叔,而是金寡婦,“你能帶我去看看金寡婦的尸體嗎?”
“自然可以,跟我來?!睆垈ゲ怀鲆饬系狞c了點頭,“跟我來,如果你能夠講明白金寡婦到底是怎么被人害的,就好了,畢竟當時有不少目擊證人見到她失足墜亡的一幕?!?p> “當然。”李越點了點頭,“盡快找到那個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