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愛救人的習(xí)慣
靈犀表示她也不想。
但她現(xiàn)在還“傻”著呢。
女孩飛快地擦干眼淚,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看到他明顯是剛回來的樣子,眼底劃過一點異色。
“墨哥哥,你去哪兒了?是才回家嗎?”
很久沒有人關(guān)心過他什么時候回家了。
平南候看著面前圓潤的小胖子,水潤的杏眼里滿滿是毫不掩飾的關(guān)心。
他略略勾唇:“是啊,才回來,就聽到有人在哭,還以為撞鬼了?!?p> 真的才回來!
是從皇宮回來的嗎?!
靈犀心神微凜。
天牢守衛(wèi)森嚴(yán),能悄無聲息地進來殺了她,要么武功超群,要么位高權(quán)重。
而這兩樣,平南候都占了!
可拂墨是她帶在身邊親自培養(yǎng)了許多年視作親弟的孩子啊……
想到這里,靈犀心中浮現(xiàn)一抹自嘲。
連恩愛十年的枕邊人都不相信她,都面部全非。
平南候又真的可信嗎?
現(xiàn)在的靈犀就仿佛驚弓之鳥,看誰都充滿了懷疑與不信任。
女孩嘟起嘴巴:“我才不是鬼呢!”
平南侯:“嗯,是只胖鬼。”
靈犀心里閃過一點異樣。
她竟然不知道拂墨還有這樣毒舌的一面。
她比拂墨大四歲,是在十一年前一次亂戰(zhàn)中撿到他的。
天下戰(zhàn)亂不斷,最受苦的就是百姓。
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乞丐少年拖著一具尸體在混亂的街道上穿行。
一個匪兵拿著刀亂殺,眼看就要砍下他的腦袋,是十三歲的溫連瑾一箭射穿了那人的胸膛,將九歲的他救下。
她命人幫他安葬了父親,將這少年帶在身邊培養(yǎng),明面是下人,小廝,實際上當(dāng)做親弟心腹一般培養(yǎng)。
讓人教他識文斷字,教他練劍習(xí)武。
而他在這些方面也都展露出了極佳的天賦,學(xué)什么都很快。
這樣出色的拂墨很快被慕容琛注意到,并將他帶上了戰(zhàn)場。
拂墨開始嶄露頭角,后來更是成為了慕容琛身邊的得力干將。
那之后,他們能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
而每次見了,都是溫連瑾在問他。
他便像例行公事一般,她問什么就答什么,絕不多說半個字。
拂墨在她面前,似乎永遠都是一個沉默寡言,言聽計從的孩子。
可終究,能在戰(zhàn)場重挫敵軍,一人領(lǐng)軍平定南邊亂軍的風(fēng)拂墨,絕不會是個沉默溫順的性子。
靈犀還記得,當(dāng)他得到了慕容琛的賞識以后,要離開她身邊時,她問他:“你的才能注定了不可能局限在宅院之內(nèi),你的名字以后也將被天下人所知曉,我想把你認作義弟,跟我一起姓溫好不好?”
拂墨這名字是她給取的,沒有姓氏。
那時少年淡淡看她一眼,然后轉(zhuǎn)開了濃長的睫,看向了一望無際的天空。
第一次違背了她的建議。
“夫人,溫氏貴重,我承受不起。如果可以,我想姓風(fēng)?!?p> 風(fēng)?
來去自由的風(fēng)嗎?
溫連瑾沒有強迫人的習(xí)慣,自然應(yīng)允了他難得的要求。
*
時光一去不復(fù)返。
似乎所有人都是這般,漸行漸遠,背道而馳。
靈犀回神時,風(fēng)拂墨已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了。
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
必須得問出點什么!
靈犀連忙跑過去追著他道:“墨哥哥,你是不是從皇宮回來的?那里是不是很好玩?很好看?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聽到“皇宮”二字,平南侯的神情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他微蹙著眉,敷衍道:“嗯?!?p> 靈犀頓時興奮地捉住他一只手臂搖晃起來。
“那你下次可不可以帶我——”
話還沒說完,他便甩開了靈犀的手。
“阮小姐自重。”
阮靈犀記憶里,風(fēng)拂墨最經(jīng)常對她說的就是這五個字了。
但傻姑娘完全沒往心里去。
被拒絕了無數(shù)次,第二天還是興高采烈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熱情絲毫不減。
“帶我去帶我去嘛!”
風(fēng)拂墨可不是這傻丫頭的哥哥,對她的撒嬌無動于衷。
直接點足越過墻頭,離開了這里。
靈犀根本追不上去。
她回了祠堂。
心里已將風(fēng)拂墨列為了殺她的嫌疑人之一。
翌日一早。
“小姐快醒醒!今天早膳有蝦粥,可鮮了!”
靈犀睡眼朦朧地被扶了起來。
她本來沒有睡懶覺的習(xí)慣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太累了,還是這副身體的習(xí)慣。
聽到耳邊的話,她口中不自覺就開始分泌起了口水,似乎饞得很。
她睜開眼,面前站著個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綠衣侍女。
侍女有個很文雅的名字,叫夕顏。
十年前她還是個乞丐,孤苦無依,吃了許多苦頭,還被一堆人搶吃的。
眼看要被打死了,正義感十足的小靈犀讓人救下了她。
她跟著阮家的馬車走了十幾里,最后跪在了小靈犀面前,愿為她當(dāng)牛做馬,求她收留。
阮母問她叫什么名字,她說大家都叫她賤丫頭。
阮母看到一旁的墻角的牽牛花說:“這花有個風(fēng)雅的別名,夕顏,以后你就叫夕顏,跟在靈犀身邊伺候吧?!?p> 自那以后,夕顏就跟在靈犀身邊伺候了十年。
不僅如此,夕顏還跟著暗衛(wèi)一起學(xué)武,比所有人都學(xué)得要好。
所以,這侍女不僅在生活方面處處照料著阮靈犀,而且還擔(dān)當(dāng)著保護她生命安全的重任。
可謂是忠心耿耿,鞠躬盡瘁。
當(dāng)年她說的話,是真的做到了。
這么一看,溫連瑾和阮靈犀似乎有一點共通之處,那就是愛救人。
救的人還都頗為不俗。
*
祠堂離正廳有一段距離。
靈犀趕到的時候,累得氣喘吁吁。
“你這孩子,急什么?”
阮母蘇元容走過來拿著帕子給她擦汗。
帕子熏了香,靈犀陶醉地聞了聞。
她探頭看了眼桌上。
阮國公阮沛,二哥阮明祁,三哥阮明湛,四哥阮明池都在。
大哥阮明旭不在汴京,好像是被慕容琛派去剿匪了。
五哥阮明熙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也不知這會兒醒了沒有。
二哥嗓音溫和,“餓不餓?過來坐?!?p> 三哥招小狗似的朝她彎了彎四指,“小妹快來!今天有蝦粥!”
四哥笑瞇瞇的,“聽說你昨晚睡祠堂了,感覺怎么樣?”
阮國公……沒好意思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