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韓非拜見秦王
“在下蓋聶,見過韓非先生?!?p> 韓非跟著衛(wèi)莊來到新鄭城內(nèi)的一處偏僻小院內(nèi),剛一推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內(nèi)的蓋聶,韓非看了一眼衛(wèi)莊,得到衛(wèi)莊肯定的答復,這才走了進去。
“蓋聶先生,初次見面,劍還未出鞘,就已經(jīng)傷到我了?!表n非和蓋聶相互見禮后,說了一句讓他聽不懂的話。
“此話怎講?”
“衛(wèi)莊兄和我說要帶我來見一個人,我問他是什么人,他說是一個朋友?!表n非嘆氣感到有些委屈,“我和他認識了這么久,整天衛(wèi)莊兄長衛(wèi)莊兄短,還請他喝酒,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稱為朋友,你說這是不是在我心里狠狠的扎了一劍?!?p> 韓非越說越委屈,只是氣憤卻有些變得奇怪,蓋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衛(wèi)莊也是倚在墻邊抱著鯊齒面無表情,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呃,話說你們鬼谷傳人都是這樣嗎?好像每次我想活躍一下氣氛都會冷場?!表n非看著他倆的表情,有些尷尬的撓著頭。
“鬼谷傳人,也可以成為韓國九公子的朋友嗎?”蓋聶認真的問道。
“那是自然?!表n非也是收起玩笑認真的回道。
“九公子師從小圣賢莊荀夫子,卻要和鬼谷傳人稱兄道弟,但是在閣下的《五蠹》一文中卻寫到,‘儒以文亂法,俠以武亂禁’?!鄙w聶犀利的反問。
韓非裝作被一劍刺中的模樣,捂著胸口倒退了兩步,“原來先生的致命之劍在這里?!?p> 蓋聶一臉認真的看著韓非,衛(wèi)莊也撇過頭去懶得看他,韓非也開始收起自己的不正經(jīng)。
“百家學說亦有分野,如同鬼谷分為縱與橫,儒也分為腐儒和王儒,俠也分為兇俠和義俠?!?p> “請指教?!鄙w聶執(zhí)劍請教道。
“腐儒一味追求圣人治理之道,忽略了律法的疏導,這就好比希望每年都是風調(diào)雨順,能夠五谷豐登,未免不切實際,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善惡,終究會引發(fā)大亂。
俠,為仗劍者,兇俠以劍謀私欲,義俠以劍救世人。孟子曰:‘雖萬千人,吾往矣?!@是儒之俠者。”
“看來九公子對劍也頗有見解?!甭犕觏n非的解惑,蓋聶對韓非對俠的劃分頗感興趣。
“在鬼谷傳人面前說劍,豈不是貽笑大方。”韓非謙虛道,“不過莊子有一篇說劍,倒是頗得我心?!?p> “愿聞其詳。”蓋聶說道。
“劍分三等,庶人劍,諸侯劍,天子劍。
行兇斗狠,招搖過市者,為庶人劍。
以勇武為鋒,以清廉為愕,以賢良為脊,以忠圣為譚,為諸侯之劍。
以七國為鋒,山海為愕,至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行以春夏,持以秋冬,舉世無雙,天下歸服,此為天子之劍?!?p> “蓋聶受教?!鄙w聶持劍對韓非行一禮,“九公子主張的嚴刑峻法也是一柄治世利劍?!?p> 面對蓋聶的一步步試探,韓非絲毫不在意,“亂世重典,法可以懲惡,也可以揚善?!?p> “劍是兇器。蓋聶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說道?!?p> “劍也是百兵之君子,劍雖雙刃,關(guān)鍵,還是在持劍之人?!?p> 說完,韓非看著蓋聶,蓋聶和他對視一眼后,執(zhí)劍行了一禮后讓出身位,讓韓非進入院落里。
韓非緩步走入,看見一位身著白衣,上半邊臉部覆蓋銀制面具的年輕男子。
“你在等我?”韓非問道。
“是的,我在等你?!蹦凶哟鸬?。
“我曾經(jīng)聽人說過,身處井底的青蛙,只能見識到自己頭頂狹小的天空。我很好奇,身處這樣破敗的院落中,如何寫出謀劃天下的文章。”男子看著庭院里無人打掃,雜亂生長的樹木,似是自言自語道。
“有些人沒有見過汪洋,以為江河最為壯闊,而有些人,通過一片落葉就能看到整個秋天?!?p> “所以你是后者?”白衣男子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韓非。
“行萬里路,才能見到天地之廣闊?!表n非任由手中的枯葉落下,沒有直接回答他,“我曾經(jīng)流浪?!?p> “為什么流浪?難道是家國不容?”
“為了尋求一個答案?!表n非不在看那落下的枯葉。
“什么樣的答案?”面前的男子依然看著韓非詢問。
“我遇到過一位老師,我曾經(jīng)問他,天地間真的有一股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控著命運嗎?”韓非說出他曾經(jīng)對自己的老師荀子問的問題。
“你的老師如何回答?!?p> “老師說:有?!?p> “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呵呵?!表n非笑了一下,“當時我也是這么追問的?!?p> “那你的老師回答了嗎?”男子追問道。
“所以,這就是你在這里等我的原因?”韓非突然收起笑容,反問面前的白衣男子。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卑滓履凶臃路饹]聽見韓非的反問。
“你為何又來到這里?難道也是家國不容?”韓非同樣沒有回答他,接著問出了一個白衣男子問他的問題。
“我?我只是四處走走,散散心,順便尋一人?!?p> “只是這樣嗎?”
“你并不了解我?!?p> “既然這樣,那我就回答一個,你并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吧?!表n非說道。
白衣男子轉(zhuǎn)頭看著他。
“你會死?!表n非沉聲說道。
“我知道?!卑滓履凶佑洲D(zhuǎn)了過去,卻是毫不在意韓非的這個答案。
“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答案?!表n非對眼前之人的反應(yīng)有些詫異。
“每個人都會死,不是嗎?關(guān)鍵是如何死”白衣男子語氣平靜,頓了頓,轉(zhuǎn)身看著韓非接著說道。
“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嘆王朝興衰,萬年可觀斗轉(zhuǎn)星移,在時間面前,連高山和滄海都逃不過被改變的命運,何況肉體凡胎的我們呢?!?p> “是的?!表n非雖然有些意外眼前之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卻是十分贊同,“在時間面前,我們都是如此渺小,而妄圖用短暫的人生去窺探百萬年的天地,豈不同井底的青蛙一樣?!?p> “韓非先生,看來我已經(jīng)猜中了你的答案?!?p> “是的?!表n非說道,同時向眼前之人行了一禮,“韓非拜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