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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塵沙

第四章 亂世學院稀缺,初入得遇顯貴

亂世塵沙 鹵蛋不咸 3180 2022-01-04 00:25:24

  五代十國時期是中華歷史上極為混亂和特殊的時期之一,當時有多個政權并存于世,也是唐末藩鎮(zhèn)割據(jù)的進一步延伸。

  五代時期因近五十年時間里戰(zhàn)亂不斷,民生凋敝,餓殍遍地,大多數(shù)人生活困苦,很多地區(qū)的民眾甚至已經(jīng)到了活不下去的境地。初期科舉雖然延續(xù)了唐時舊制,但各政權整日為了各自的存活和勢力范圍的擴張而爭斗不休,沒有當權者原意多花心思在興辦教育上,漸已無官方科舉,甚至連地方貢試也很少見。

  這一時期可以被稱作是古代官辦教育的黑暗年代,好在仍有部分讀書人堅持著“托斯文于不墜”的社會責任感,推動那時的文化教育向著官府和民間兩條路徑發(fā)展。在官辦學院逐漸稀少的同時,一些具有影響力的朝臣、學士、文人興辦民辦學院,教化萬千學子。有道是天下亂,則書院起;官學弊,則書院興。

  南平王所轄之地雖相對平和,但官辦書院也僅有一所集賢(書)院。定員稀少就決定了其奇貨可居,這家官辦書院并不面向社會招生,只收官宦、士族家中挑選的子弟,或由官紳舉薦的已經(jīng)嶄露頭角的文人才子。巨富商賈家的子弟想要在官辦學院求學,即使是花上大價錢勉強進了書院,也會被其他有家族背景的學生所鄙夷,淪為“低等生”。武家尚算得上士族,武進的入學也花了武父很多心力才辦成。

  這是武進第一天入官辦學院就讀。

  武進在入學的前一天被定了親,當晚被酒醉父親的呼嚕吵得幾乎沒怎么睡,一早又被母親喊起來準備,現(xiàn)在就頂著兩個黑著眼圈,瞇著眼靠在車棚一邊打盹,困吶!武父靠在另一邊車棚上瞌睡,他不是沒睡好,是喝太多到現(xiàn)在還沒醒透。

  都說母憑子貴,張氏便是如此,自從生了兒子武進,那武父便一改以往視若不見的態(tài)度,對她們娘倆疼愛有加。武進遇險還家之后,老武更是公開表示,家里除了原則性問題以外都可以商量著來,這就大大助長了孩子娘的囂張氣焰。這不,張氏這會對著低著頭迷糊的武父正在埋怨,不過昨晚喝大了的武父聽不聽得到就難說了。

  “昨日郎君吃酒怎能醉成如此模樣,鬧了整夜,現(xiàn)在進兒都瞌睡,這如何是好……;進兒才進書院,哈欠連天夫子會以為是紈绔,這如何是好……;郎君一身酒氣如遇到蔡祭酒,這如何是好……”

  武進倒不是真的睡著了,只想趁著路上打個盹補補精神,但聽阿娘說得起勁,也就沒做聲,這嘮叨聽起來其實很幸福。阿耶昨天盡管喝的是現(xiàn)在最好的黃綠色米酒,度數(shù)也不過十度左右,還能喝成這個樣子。被阿娘埋怨了也好,下次再喝酒時還能有所收斂。阿娘,你說你的,我補我的,反正落埋怨的又不是我。

  馬車停下,武進也下意識地清醒過來,挑開前面車簾看見一處巨大坊樓,上刻四字:集賢書院。字呈墨綠色,體態(tài)遒勁,筆畫剛毅,看來應是出自名家之手。武進輕聲喚醒了武父,說書院到了。

  又問馬夫,怎么聽著不走了?馬夫說:“少爺,書院有規(guī)矩,只能送到這了,剩下內(nèi)路需要學生自行走去,不可用畜力或是仆役送行,說怕污了清學之地?!?p>  “明白了,這是書院給新生立規(guī)矩呢,那就走吧。”武進也沒辦法,托人找關系上學么,前世都是自己考的軍校,在這世卻經(jīng)歷了一回。

  拜別父母下車,武進背上行李,手里拎著用繩子捆綁好的銅盆文具等物,沿著坊樓后的山路步行上山。書院位于山腰處,看著雖不遠,沿著山路還是走了半個多時辰方才接近。

  書院內(nèi)建筑錯落,院內(nèi)一座九層白石塔依山而建特別醒目,與院周青灰色院墻相比甚是顯眼,是書院的標志性建筑。此時正值初春,山中尚有薄霧未退,那白塔頂端隱于霧中好似神仙修煉之境。奇怪的是一路上武進竟然沒有看見有其他上山學子,甚至連過路人都沒有,只能形單影孤地來到學院大門前。

  說是大門,其實只有門框,也是一個類似樓牌的東西。走進院門,倒是看見三四個人少年人倚在門房的側(cè)墻上,貌似是在等人。武進閑庭信步般走過這幾個人,只是在經(jīng)過時微笑著點頭示意,徑直沿著青石路而上向著學院正堂走去。

  “站??!廝是何人,敢闖書院?”武進才走了幾步,身后便有聲音傳來,聲音中還略帶著變聲期的公鴨音,有些好聽。

  武進知道是在叫他,心里不悅,“廝”在古時是罵人話,就算是平輩不客氣也至少應說“爾”。這誰呀?找事呢?

  正要轉(zhuǎn)身,遠遠看見從正堂中走出一人,頭戴幞頭、身著圓領青衣、腰束革帶、腳穿黑靴,下巴上胡子很長,看裝束即使不是教書的夫子也是管事的先生,當然是管事的先生更好。這人從正中走來,距門前比較遠,處在坡下也不易看到,所以這些人中只有武進能看見他的小半個上半身。

  “這廝連話都聽不懂,也敢來書院就學,不知死活的乞索兒?!眲倓偰莻€聲音再次傳來。

  “你大爺?shù)模R我是叫花子!爺前幾個月凈研究文言文罵人話了,擱這拿話膈應我呢!”武進知道對方這是故意為難,有些惱怒,本想轉(zhuǎn)過身來大罵四方,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幾個人應該是一伙的,就自己現(xiàn)在這小破身子骨怎么打得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得琢磨個更好的法子過關。

  轉(zhuǎn)身,微笑,稽首站立正中擋住后邊走來的夫子,向面前的幾個人作了個圈揖,吸引這些人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然后客氣問道:“剛剛是哪位兄臺說話?莫非是在喚小弟不成?”

  “不是喚你難道是在喚夜叉?”其他人哄笑一團。

  “哦?小弟與諸位兄臺以及夜叉并不相識,難道那位叫做夜叉的是各位的摯友親朋?在下失敬!失敬??!”武進仍然微笑答話。

  “你個田舍漢生下的乞索兒,轉(zhuǎn)圜來罵我等?”站在幾個人中間一個身材渾圓,穿光鮮蜀錦外衣的少年怒道。

  “足下實乃高見,看來你是幾人中最聰明的,難道是這幾個人的頭?艾法克尤安得尤斯伐木累?!蔽溥M邊說邊聽著身后的腳步聲還一邊計算著時間,管事先生應該離著不遠了,所以說話聲音也故意放低,對著那渾圓少年說著。

  “?。磕阏f什么?”那少年確實沒聽懂,愣在了那。繼而反應過來武進說的一定不是好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大吼道:“乳臭未干小兒,敢辱你阿耶,看打!”

  “兄臺,大家都是斯文人,怎動不動便要打人?你辱我在先,我卻一直謙恭行禮,甚至好言相勸,怎可如此不顧體統(tǒng),得寸進尺!”武進這幾句話大聲講出,自然不僅是說給胖少年和他的同伴聽的。

  幾個少年一直都被武進的講話吸引著注意力,這時看胖少年要動手,也準備一擁而上向武進施以拳腳,卻沒有注意到武進身后不遠處走來的人。

  “住手!”一聲斷喝,那胖少年視線繞過武進的臉向后看了一眼,立馬哆嗦著放開了手,其他少年也忙退在兩側(cè)低頭行禮。

  “一眾朽木!如此欺辱新學子,爾等心里已沒了規(guī)矩嗎?”那夫子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武進忙退到一旁躬身低頭行弟子禮,口中卻道:“晚生今日初入學院,許是言語唐突,才惹惱了諸位學長,夫子莫怪!請夫子責罰!”

  “事起、經(jīng)過我剛已親眼所見,非汝之過,不必言責罰。倒是爾等一眾,平時不學無術,現(xiàn)又擅起爭端,再有犯者定逐出書院不饒。今日也不可輕恕,回堂內(nèi)工整抄書百遍,明日午時不成即召家主領回。還不速去抄寫!”看來這位夫子是真怒了,這里是學生都是有家世背景的人,不是大過錯是不會輕易被退學的。

  幾個少年向著正堂掩面疾奔而去,片刻間只剩下管事先生和武進留在當場。武進趁著先生看向幾個疾走學子時偷偷抬頭打量了一下先生,果然和想象中一樣,是儀表堂堂的師者風范。他身長八尺,頭戴蹼紗,青衣薄靴。容貌甚偉,方臉大耳,高鼻薄唇,濃眉長須,雙目炯炯有神??粗鴰兹俗哌h,武進又連忙低下了頭,一副虔誠受訓模樣。

  “學子新來?是何姓名?”先生發(fā)問一如武進猜測。

  “小子新學子武進,拜見先生?!痹傩械茏佣Y。昨天好一頓練習這弟子禮,今天要不使夠豈不虧本了。

  “觀你顏色不卑不亢,言談舉止亦有度,師從何人?”先生果然繼續(xù)問了……。

  “小子讀過幾年私塾,近年因傷不能求學,靠父親教導向?qū)W?!睂嵲拰嵳f不難過……。

  “原是家學淵源,可言爾父高姓大名?”不是不讓說父母名諱么?這怎么回答?

  “回夫子話,家父武境,是江陵中牧監(jiān)。”古人講話都有避諱的習慣,對長輩名字一般說名而不能說字;說職務只是為了明確身份,并非炫耀,那個近乎弼馬溫的職位也不值得炫耀是吧。

  “哦,原來是明陽兄之子,難怪如此識得大體。余與爾父乃是舊識,老夫的名字叫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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