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私下交易
袁府，袁子睿冷著臉，對面的王管事面露難色地議事。
“二公子，老爺定的是中等和中上等的生絲不計成本的高價收，為的就是讓錦江布行無原料可用，但如今錦江布行大量求購的是價格高昂的上上等輯絲，此中曲折怕是有異，還是等袁老爺回來再做決斷吧。”
“王管事，此事不能等。輯絲可是官布的原料，這說明陸辰明面上把少量官布的單子給我袁家，私底下卻把大量的單給了錦江！若是不加以干預，任由錦江布行一朝翻身，那我們之前做的都付諸東流了！”
王管事依舊眉頭緊鎖，旁邊袁府的孫賬房上前開了口：“二公子，這輯絲和平常的生絲不同，價格實在是昂貴，若是想要生絲、輯絲一起掌控，那要牽扯的資金實在是太大了，府里現(xiàn)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錢。之前還定了大量的中等生絲，今日貨款兩清后，能購買輯絲的錢便更少了?！?p> 袁子睿沉吟片刻后說道：“錦江布行能拿到官布的生意，肯定是最后一搏，生絲的事情先一放，輯絲必須全部收走。官布若是逾期不交是要治罪的，錦江最后肯定是高價也要收到輯絲，到時候我們就是只倒賣輯絲也能大賺一筆，讓錦江布行徹底內(nèi)外皆空，再無翻身之力?！?p> “二公子，這次生絲的賣主是不好惹的……”
“還有敢得罪我們袁家的賣主？！笑話！孫賬房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了？那批中等的生絲退掉就是了，到底是賣主不好惹還是孫賬房不好惹我竟不知道了！”袁子睿被磨沒了耐性，氣急敗壞地斥責道。
孫賬房立馬噤聲，作為袁府的老人，自然是臉上掛不住，只是資歷老又如何，在袁子睿的眼里，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下人罷了。
碼頭上，陸辰換了常服，嘴上貼著濃密的胡子，看上去似乎是個而立之年的富商，正要接手自己運船的貨物。
景歷上前和一個面容兇神惡煞的健碩男子耳語了幾句，兩人便被帶進了碼頭旁邊那個看似是堆放貨物的房間。
“小景啊，我不是說了嘛，過兩日，我們大當家的會去和大人面談私茶的事情，你且回去等著，到了時間定然會赴約?！睙熿F繚繞之下，一個面糙的大漢吊著煙桿子，粗獷的聲音反倒是不急不躁。
景歷快速地看了陸辰一眼，開口道：“二爺，這次……”
“讓你大當家的出來回話?！标懗街苯哟驍嗔司皻v的話，抬腳便邁開大步，走到二爺左手邊第一個位子上坐下。
“你誰啊！我們大當家事務繁忙，哪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二爺一臉不滿，說完煙桿子又塞回嘴里，吐出一口白煙，十分輕蔑。
“喲，陸大人貴人事忙，怎么有時間移步寒舍，稀客稀客啊！”
門一打開，一個精瘦的小老頭臉上掛著和善的笑，樂呵呵地走了進來，原本懶散在位子上的二爺立馬起身，畢恭畢敬地站在了一邊。
陸辰并未客氣，一邊伸手彈了彈膝蓋和腿上的灰塵，一邊看似無意地問道：“莽爺怎么知道是本官？”
“陸大人卓爾不群，莽某行走江湖多年，這還是能看得出來的，不知陸大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面對龍黑幫大當家的明知故問，景歷臉色難看，明明是他莽爺失約在先，如今竟然裝起糊涂來了，他眼神急促地看向陸辰，陸辰卻是不慌不忙一派坦然，表情和他完全相反。
“正巧路過，來和莽爺閑話幾句，聽說莽爺運了一大批生絲和袁家做買賣，如今這生意做不成了，一來一回，船費可不低啊?！?p> “陸大人怕是消息有誤，我這生意板上釘釘，不需要運回，袁家今日便會來卸貨，陸大人多慮了?！蹦敲斆鎺埔獾匦χf道。
“看來袁家打探消息的速度大不如從前了，也是，如今袁老爺去了外地，城里只有袁二公子，做事情怠慢了些也屬實平常，本官今日閑來無事，陪莽爺?shù)鹊染褪橇恕！?p> 莽爺命人上茶，兩人客氣地品著茶，陸辰不急不躁，對自己水運的私茶閉口不談。
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一年輕男子氣喘吁吁地跑進了房間，到莽爺身邊耳語幾句，莽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那男子離開后，莽爺轉身便客客氣氣對陸辰行了個禮。
“陸大人公務繁忙，還掛懷照顧莽某的生意，莽某感激不盡，還請陸大人支招?！?p> “莽爺與本官已是老相識，這種小事莽爺不必客氣，本官聽說錦江布行也在采購，莽爺可以讓幫里的兄弟去那里碰碰運氣?！?p> “陸大人有所不知，聽說那錦江布行是高價求購上上等的輯絲，我這只是中等的生絲……”
“莽爺可以去試試，說不定您船里的貨就是輯絲呢。”陸辰慢條斯理地說道。
“大人，船上的貨是我一手看管的，是不是輯絲我清楚的很……”二爺口快地說著。
“本官只想聽到龍黑幫和錦江布行做了一樁關于輯絲的大生意，若是聽到半句中等生絲的消息，這貨怕是報不上公文，也上不了岸?！?p> 陸辰平靜的面容之下，眼神卻是半分都不退讓。
莽爺這下算是明白了，“莽某走貨，向來都是十分的保密，生絲還是輯絲只要大人發(fā)話，保管傳出去的消息是您想要的。只是……如今袁家也在收輯絲，若是和錦江布行做了輯絲的買賣，定會得罪袁家。”
莽爺沒再說下去，顯然是等著陸辰的好處。
“本官托莽爺出手的私茶一直沒有消息，當初你我已經(jīng)談妥，本官交付定金，你們負責運送轉賣，而本官也會減免你們大部分的船費，如今是出了什么岔子？”
莽爺親和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精明，點頭說道：“不瞞陸大人，這買賣原本的下家破產(chǎn)了，暫時未找到合適的下家，所以才延誤了與大人的約定，還請陸大人再等等?！?p> 陸辰也并不含糊，抬手示意了一下景歷，拿出了官印，開口說道：“既然如此，若是莽爺不讓本官為難，本官現(xiàn)在就用官印買下這批茶葉，算是衙門正常的官茶采買，茶葉也運至衙門庫房存放，這批茶便和私茶沒有關系。尾款會從衙門直接撥付，莽爺便不必為此事煩憂了?！?p> “多謝陸大人體恤。”莽爺立馬讓身邊的副手去準備筆墨和上報的公文，對船費的事情只字不提。
而陸辰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仿佛是忘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