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買賣,本官實(shí)在難做
隨著“啪”的一聲,上好曲柳木茶托砸在地上聲音清脆,袁子墨拿著信件的手迅速抬高,他頎長的身子加上修長的手臂讓林棠跳腳都夠不到那封信。
“袁子墨!你瘋了?!偷官府的信件是死罪?。?!”林棠急得面紅耳赤,舉著手臂毫無形象地拉扯著袁子墨的手臂,但袁子墨一個(gè)身強(qiáng)力壯的男子,豈是她用蠻力能解決的。
“少拿官府的規(guī)矩來嚇我,這信可不是衙門的信,而是陸大人的私信,陸大人若是想要治我的罪,大不了大家魚死網(wǎng)破,陸大人可是聰明人,這樣的買賣可不會(huì)做,對吧?陸大人。”
林棠瞬間像是泄氣的皮球,“大人,”她又氣又急帶著哭腔地回頭,“這可如何是好???!”
“林棠,給二公子看茶。”陸辰臉色微變,他抬手抵唇清咳一聲,這才恢復(fù)神態(tài),“二公子既然是私下來與本官見面,想必是來談生意的,本官也不是不懂得變通的人?!?p> 袁子墨將信紙疊好收起坐到陸辰對面,慢條斯理地勾手將另一封信件拿出要給陸辰。
林棠看見袁子墨單手遞信面露不滿,立馬上前一步將信件也單手接過,之后回身將信雙手奉給了陸辰,這才撿起地上的茶托走到陸辰身后側(cè)。
陸辰在袁子墨輕蔑的眼神中將信件看完,抬眼和袁子墨目光相對,兩人都一言不發(fā),房間里安靜又壓抑,林棠站在陸辰身后感覺到此時(shí)雖然無聲,但氣氛卻是焦灼的。
片刻之后,陸辰還是先開了口,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信件上輕點(diǎn)了幾下后若有所思地將信件推還到了袁子墨面前。
“二公子的這筆買賣本官實(shí)在是難做。”
“只要陸大人有心,這天底下哪里有大人做不成的買賣。”袁子墨絲毫不退讓。
“四方客棧是收歸衙門的,也是衙門來運(yùn)作的,忽然托給袁家實(shí)在是……”
“那就用第二個(gè)方法,讓巡撫大人下榻玉蘭軒?!?p> 林棠見袁子墨毫無顧忌地打斷了陸辰的話,便也緊跟著直接說道:“巡撫大人下榻一眾事宜繁雜,如今迫在眉睫,玉蘭軒毫無準(zhǔn)備,到時(shí)候有什么不周到的惹了巡撫大人不滿,那責(zé)任……”
“陸大人真是人善心慈,這身邊的下人竟然也敢插嘴議事,這要是袁某身邊有這么不懂規(guī)矩的奴才,袁某定會(huì)叫人抽她那不知好歹的嘴?!痹幽抗庑币暆M是嫌棄和鄙夷地說著。
林棠緊緊抿住嘴唇,這要是直接說她,她必定回幾句更陰陽怪氣地話毫不退讓,可這袁子墨針對的是陸辰,自己再說反而是顯得陸辰更不會(huì)管教自己這個(gè)下人了。
“林姑娘是官差,本官不僅許她議事,還許她管事,”陸辰開口,語氣沉穩(wěn)又陰冷,“二公子有心讓巡撫大人下榻玉蘭軒,那以后要和林姑娘打交道的時(shí)日便更多了。”
“大人!”林棠脫口驚呼。
“陸大人睿智善斷。”袁子墨很不走心地隨意恭維了一句,便心急地說道:“那官布一事便也定了吧?!?p> 林棠面露驚訝,剛要開口卻見門口一個(gè)面生的小廝不知進(jìn)退。
“不是讓你在下面等著嗎?冒冒失失上來做什么?”袁子墨冷著臉。
那小廝誠惶誠恐地給陸辰跪下行了禮,這才敢躬身到袁子墨身邊小聲說了幾句。
袁子墨一邊聽一邊暗中瞥了幾眼陸辰,只扔下了一個(gè)字,“收?!?p> 小廝又小心翼翼地說了幾句,卻不知道是哪一句惹到了袁子墨,讓袁二公子瞬間拉下了臉,沒好氣地罵道:“廢物,全拋了即可,你且問問他,這袁家是姓袁還是跟著他王管事姓了王?!”
小廝哆哆嗦嗦地應(yīng)著,臨走又跪地上對著陸大人磕了頭,袁子墨看著他離開后,臉色卻莫名其妙地好轉(zhuǎn)了許多。
“陸大人,官布的生意,放眼整個(gè)淮州,甚至連著周邊三城七縣,如今能與陸大人做這筆買賣的,除了我袁家便沒有旁人了?!?p> “二公子何出此言?”陸辰脫口而出,才發(fā)覺自己語調(diào)過于急促,清咳了一聲。
這讓袁子墨更加得意,“陸大人,這官布的原料可不同,必須是上上等的輯絲,而如今市面上的輯絲……要說這錦江布行不愧是老行家了,依蘭人來城中售賣輯絲的消息鮮有人知,可惜了,剛剛還是被我袁家先到了一步,陸大人,您看這事情多巧?!?p> “是啊二公子,此事真是巧?!标懗骄従彂?yīng)道。
“既然如此,陸大人也要考慮如何交差了,不過大人放心,就算那錦江布行收不到輯絲,不能按時(shí)交上官布,我們袁家可以替他承了這個(gè)單子,保證按時(shí)交工,您看如何?”
“官布的事情本官早就交付給袁公子了,二公子忘了?”
“陸大人,您給我袁家的單子數(shù)量還不及錦江布行的十中之一呢,你給錦江布行的私信里白紙黑字,底下您的印章清清楚楚?!痹幽俅瓮{。
正說著,外面忽然響起了煙花的聲音,兩聲響在這個(gè)非節(jié)的日子尤為突兀。
“二公子,不如……您再仔細(xì)瞧瞧負(fù)責(zé)賣酒的楊四郎偷給您的那密信?”那煙花聲剛落,林棠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袁子墨面露狐疑,烏黑的眸子深不可測,“……你怎知是……楊四郎?”
“哈,我哪能不知道?這信是為親手交給他,托他帶給您的,二公子。”林棠看著袁子墨瞬間震驚的臉,差點(diǎn)笑出聲。
“什么?你別想耍什么花招!無論如何,此信都有陸大人的印章!”
“好好好,你說得對,的確是我?;ㄕ辛耍?,您看看陸大人印章的晨字……”
林棠一邊說一邊等,直到袁子墨重新打開信件看向陸辰的那個(gè)印章的時(shí)候,心里還是暗暗得意的。
“二公子您看看,晨字的底下有幾條橫?當(dāng)然,您也可以聞一聞,看看這印章的位置有沒有一股淡淡的余香,大概是……生地瓜的味道……”
“不是蘿卜嗎?”陸辰問。
“大人,那蘿卜太好吃了,我割了一塊順便咬了一口,又脆又甜,微微的辣味恰到好處,我……就沒有忍住……”
尷尬地一笑,林棠接著說道:“地瓜雖然難刻,但誰讓我技術(shù)一流呢?”
話音剛落,林棠已經(jīng)換上了得意的神情,完全不管旁邊袁子墨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