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契券談妥
柳夕月和婢女小綠從四方客棧乘著馬車離開，馬車剛駛出院落，小綠已經(jīng)等不及要開口了。
“小姐，奴婢覺得，還是陸大人好，比那個孔公子不知道好多少呢！”
柳夕月伸手挽起馬車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見沒有旁人跟著，這才放下簾子說道：“以后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陸大人……還是不要想了?！?p> “小姐？為什么這么說？難道是因為那個弄馬糞的？”小綠問。
“從前陸大人身邊沒有人，有惡意揣測的人說陸大人不好女色而是……但父親說陸大人是忙于政務(wù)，我自然是信父親，也覺得男兒志在鴻鵠沒什么不好，可如今……他身邊的那個林棠……”
“小姐，您別擔(dān)心，剛才我在客棧里打聽過了，這個林棠不是誰家的小姐，不過是個窮苦人家的姑娘，父親殘疾有病，也沒有哥哥弟弟撐腰，她能進衙門是來還債的，她怎么可能和小姐您掙啊?！?p> 小綠安慰著，“這種姑娘不過是新鮮而已，小姐可千萬不能妄自菲薄，從一開始陸大人給小姐議親，小姐就一直拒絕，不就是為了最后能嫁給陸……”
“什么嫁不嫁的！”柳夕月雪白的肌膚仿佛沒有了血氣，低眉垂目有氣無力，“我也不是貪圖什么，只是父親如今的情景……城里其他的貴家都是知道的，他們視我為燙手的山芋，即使陸大人出馬，他們也不過是給陸大人面子，并不想真的結(jié)親……”
“那您就更應(yīng)該抓住陸大人了，小姐，您也說過，陸大人人品卓然，老爺對陸大人也贊賞有加，雖然老爺……但老爺也是官高一級的，您配陸大人綽綽有余，小姐可要定了心思?。 毙【G急切地催促。
“我有心又能如何……那個叫林棠的姑娘……”
“小姐您放心，她上不了臺面也拿不出手的！”小綠忙給柳夕月打氣。
柳夕月?lián)u了搖頭，“這不能自欺欺人，陸大人先是句句贊她，又幫她解圍，正是因為她身份低微，陸大人這樣做便更是不尋常。”
“小姐！”小綠伸手拉了拉柳夕月的手臂，“陸大人是個心軟的好官，替下人解圍是常有的事情，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何況她不過是個下人，就算陸大人看上了，以后執(zhí)意納進門也不過是個侍妾，不足為懼的?！?p> 柳夕月深深嘆了一口氣，她蒼白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和愁思，眼看柳府越來越近，她只能強打精神，她深知府里的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她不能低頭。
陸辰將兩邊的人都送走后，讓景歷叫林棠上來，不一會兒便看見拉達著嘴角的林棠進了房間。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的？”林棠沒有抬眼，只是欠身行了個禮。
“聽說你從淮南制衣廠回來，是談定了？”陸辰問。
“嗯，是大人?！?p> 林棠將契券拿出來，呈給了陸辰。
陸辰接過契券展開放在桌子上，坐下從第一條細(xì)細(xì)看了起來。
外面的空氣從開著的窗戶一次又一次涌進房間，吹著窗簾翩翩，讓房間里的光鮮也忽明忽暗，陸辰身上的光也時有時無。
陽光穿過窗戶和飛舞的窗簾，灑在林棠和陸辰之間的地上，金色斑駁一片。
林棠側(cè)目看過去，陸大人忙碌時還是從前一樣專注的模樣，似乎周遭發(fā)生什么都和他無關(guān)。
他狹長的眼睛看不出喜悲，黑色的眸子深不可測，他就坐在幾步遠(yuǎn)的地方，可林棠忽然覺得是那樣遙遠(yuǎn)。
之間的光影像是難以逾越的鴻溝，這邊是低微到塵埃里的自己，而那邊，是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陸知府。
林棠感覺自己亂成了一團，自己考慮的，不應(yīng)該是使勁賺錢，早日還清欠衙門的錢嗎？
至于其他的，又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少管點閑事吧，她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六成？”陸辰手指一頓，臉色微變，他清了一下嗓子，抬眼看向林棠道，“這應(yīng)該是簽錯了。”
“就是六成，沒錯?！绷痔恼Z氣平淡地說道。
若是從前，她一定會得意洋洋，眼尾挑起等著陸辰好好夸她。
可這一次她竟有些提不起興致了。
或許是這一陣子忙布廠的事情，讓她心力交瘁，睡眠也極差，現(xiàn)在的她只想趕緊回話，結(jié)束后去客棧里有一搭沒一搭混時間。
“你拿到了六成？不是五成嗎？”陸辰再次確認(rèn)道。
“是，大人，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契券是不可能錯的?！绷痔难院喴赓W。
陸辰抬頭瞥了林棠一眼便轉(zhuǎn)頭看向門口，“景歷?！?p> “大人?！本皻v推門進來，見陸辰突然伸手輕點桌面，立馬意會。
“大人，和柳小姐議親的房家已經(jīng)走了，房家老爺路上還說多謝大人您為他操持呢?！本皻v口齒異常清晰。
“嗯，好，和柳小姐議親的房公子如何？可有松口？”陸辰又問道，目光極其快速從林棠臉上路過，見林棠抬頭看過來，便收回目光和景歷說話。
“房公子什么也沒說，怕是這次還是辜負(fù)了大人您的一片苦心。”
“大人在幫……”林棠面露疑問，“柳小姐議親為何要來這里？為何是大人在這，而不是柳家的人？”
“柳小姐的父親是巡撫大人身邊的文書，一直沒有空余時間回來，所以大人來牽頭，這幾日忙的是給柳小姐和房家結(jié)親的事情……”
“咳咳……”陸辰忽然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景歷的話。
“大人，契券您看過了吧？我還沒和錦江布行說，怕那邊還在等著我消息呢，我先去了?！绷痔纳锨?，不等陸辰發(fā)話，已經(jīng)伸手將契券拿起，麻利地疊了兩下就塞自己口袋里了。
“嗯……本官原本以為你能拿到五成就很好了，沒想到你拿到了六成，很好?！标懗降?。
“大人也有以為錯的時候呀，我也原本以為大人這幾日為織布機的事情操碎了心呢。”林棠小聲念叨了一句，見陸辰抬眼看自己，便欠身行禮，“大人我先走了。”
陸辰喉結(jié)微動，看著匆忙離開的林棠欲言又止。
“大人，您方才為什么不讓我再給林姑娘解釋一下不是您的婚事……”
“你說多了！”
陸辰眉頭一皺，狠狠瞪了景歷一眼，瞪得景歷瞬間沒了聲。
“你去一趟淮南制衣廠，契券上的價格和那晚本官去談的價格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