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不想以后睡不踏實
新兵們安靜了，也許是在那怒吼聲中鎮(zhèn)定了，也許是……絕望了。
這里只剩下老劉等人的怒吼和食鐵鼠的叫聲。
打不過。
姜天不懂戰(zhàn)斗，可他能看出局勢正朝著不好的方向發(fā)展。
3名老兵本就帶傷，現(xiàn)在其中1位更是腹部被掏了個洞，活不長了。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收獲就是那只食鐵鼠左后腿不太靈活了，而且時間連1分鐘都沒有過去，這很不值。
不。
看著那3個搏命的身影，他想到了鄭奇對他說的話。
對他們3人來講，一定很值吧，如果拖到救援過來，想必他們九泉之下都會大笑吧。
絳紅軍嗎？
十八歲的少年，第一次用心記下了這個名字。
因為，有一群人素不相識的人正在為他們搏命。
那些人用他們的命博自己這些人一個活命的機會。
“班，班長?！币粋€新兵撿起對講機遞向姜天。
“我不是班長，我和你們一樣也是新兵。”
看到那人疑惑看著自己手中的大刀，沉默幾秒，姜天還是接過了對講機。
“吱……”
這一聲鼠叫，整個新兵營瞬間鴉雀無聲，前面正在戰(zhàn)斗的老劉3人明顯也受到了影響。
又一只食鐵鼠從一旁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不過，它的身體很小，就比普通老鼠大一點。
可即便這樣，前方的3人也是驚恐萬分，1階食鐵鼠，最弱的異族之一，但，這也不是新兵能對付的！
有的新兵已經(jīng)嚇哭了。
更多的人是把目光聚集到了手持大刀的姜天身上，他們已經(jīng)嚇的六神無主了。
而姜天手中的大刀，就是他們能抓住的唯一稻草。
也許是10秒，也許是20秒，總之肯定沒有超過4分鐘，新兵這里壓抑到了極點。
但其實，也就過去幾秒鐘而已。
“我見過這個，它能被槍打死，它沒有那個大個的厲害，我們有槍，豁出去命，能堆死它！”
“拼一下吧，他們都聽你的，趁著我們還沒亂?！?p> 聽著熟悉的聲音，姜天有些僵硬的轉(zhuǎn)過頭。
李大富要他拼什么？
這一轉(zhuǎn)頭，他看到了一道道目光，那些目光中有乞求，有決然，有害怕，有……
那些目光，猶如一把把尖刀...
是那些新兵，他們都在看自己。
他們?yōu)槭裁匆@樣看自己？
是自己手里刀的原因嗎？
可自己也是新兵啊，也是第一次見異族！
你們不要這樣看我！
我也是新兵！
他想朝這些人大喊，可喉嚨好像卡住了，為什么他媽這個時候喉嚨會卡??！
你說啊，你喊啊，你喊出來他們就不這樣看你了！
“跑??！”是老兵，那個腹部被掏出一個大洞的老兵。
他保持著往回沖的姿勢倒在了地上，他的后背又多了一個血洞。
“跑……”
“跑……”
“跑……”
老兵要死了，他意識已經(jīng)不清醒了，他也發(fā)不出聲音了，可他的嘴還在一張一張著，那是，跑的口型。
老兵不動了，他死了，可他的眼睛沒有閉上，到死，老兵都沒有解脫，他不放心那些孩子，自己死了，那些孩子怎么辦啊！
姜天看著死不瞑目的老兵，無數(shù)情緒瞬間涌上心頭。
慚愧，不安，悲傷，憤怒……
那些紀錄片里一道道悲壯的身影走馬觀花的從他腦中一一閃過。
他明白了。
明白了鄭奇那句認識新的戰(zhàn)友就能減少不安的話。
他懂了鄭奇說的我不死，你不死的意思。
他知道了為什么鄭奇說害怕也不逃了。
他也知道，自己為什么喊不出那句話了。
穿上這身衣服，面對這些目光，就不能逃了??！
逃了，就是對不起這身衣服。
逃了，就是對不去死去的戰(zhàn)友。
逃了，就是對不起千千萬期待的目光。
逃了，從此以后，連個安穩(wěn)覺也睡不成了！
一抹狠色從姜天臉上閃過，他不想對不起這身衣服。
他不想對不起死去的老兵戰(zhàn)友。
他不想愧對那些期待他的新兵戰(zhàn)友。
他不想，以后睡！不！踏！實！
死就死了，自己夢想的死亡方式不就是現(xiàn)在這種嗎？
那，還怕什么！
他覺得剛才老兵喊的話很適合現(xiàn)在。
“陷陣之志！”
“有死無生！”
所以他喊著走出了隊伍，對面，是那只食鐵鼠。
“我知道你在，幫幫我，求你了！”
姜天雙手舉起刀內(nèi)心不停喊著，他的潛在力量絕對還在，那個控制他身體的東西絕對還在！
因為，在上火車前，他還會做噩夢，做那個血腥殘酷但無比真實的噩夢，每天都做！
卡佩羅睜開了眼睛，他不僅能聽到姜天的呼喚，甚至能讀出姜天的內(nèi)心。
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幫助姜天，就那樣靜靜的看著。
他想看看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鬼神之力的侵染，姜天能做到什么程度。
滋啦……
姜天下意識的舉起刀擋住了撲面而來的食鐵鼠，尖銳的爪子在刀上磨出一道火花。
嘣！
槍聲響了，是李大富?！坝悬c緊張，放心，下一槍打準點，你知道我射擊水平的?！?p> 看了一眼還在打擺子的李大富，姜天沒心思，也沒時間計較差點打中自己的事情。
嘣！
嘣！
……
又有幾人站了出來，盡管他們都打歪了，盡管他們害怕的在打擺子，可他們最終還是站了出來。
有的人，即使害怕，即使愧疚，即使……仍然下不了拼命的決心，這是人之常情，誰都怕死。
這不是罪，也不是惡，只要他不是為了活命做出違背底線的事情，就不能被責(zé)備。
有的人，腦袋一熱，什么都敢做，這叫沖動，但往往，這種人的勇氣都超出常人。
雖然這種人有時候怒火攻心之下會做錯事，可絕境中，這種人就是隊伍的助燃劑。
而有的人，面對恐怖，即使害怕畏懼，卻還能為了毫不相干的人拼命，這是英雄。
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貫穿了他們的一生。
姜天沒有回頭，但一股能驅(qū)散恐懼的情緒涌了上來，這大概就是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情吧。
“吱吱！吱！”食鐵鼠一邊后退一邊吱吱叫著。
它在害怕！
雖然姜天聽不懂它在叫什么，但擺出的姿態(tài)絕對是害怕了。
“射它！”
持刀的姜天無疑已經(jīng)成為了新兵的主心骨，他們有膽量射擊，不見得有膽量近距離和食鐵鼠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