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轉
聽到有錢拿，閆三很高興，雖然三百錢不多，但是總比自己拉著二人去一趟縣城的路資要多一些。
馮班頭坐在馬上搖晃著雙腿，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自己這個衙役班頭可比一任知縣要逍遙自在的多。
車子沿著縣城的馬路向前走著，路上的行人見到閆三的車子過來紛紛躲避，都知道這家伙仗勢欺人慣了，沒有人愿意惹上這一身騷氣。
“我說黑鬼，你的那位朋友住在哪里？”眼看著已經走過了縣城的大半，閆三回頭問道。
車子里沒有聲音。
車簾已經被他親手撕碎了，透過半截簾子，閆三看到的包大人和包興的四條腿。
“繼續(xù)往前走，你走的太慢了，快點?！避囎永飩鞒鲆粋€聲音。
“媽的，是不是想要耍老子？”閆三覺得有些不對，用手里的鞭子打算掀開簾子。
就在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兩匹平日里對閆三百依百順的馬忽然揚起了四蹄，就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又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人在后面狠狠地抽打著一般，向前猛沖而去。
閆三險些從車上掉下來，拼命地撕扯著手里的撕韁。
可是，兩匹大馬毫無反應，著了魔般拼命向前奔跑。
跟在車子后面的馮班頭吃了一驚。
“閆三，你小子是不是瘋了？”
話音未落，自己胯下的這匹馬也忽然長嘯一聲，兩只前蹄高高揚起，隨著他的吆喝聲，忽然發(fā)瘋般向前跑去。
三匹馬同時受驚，身前身后卻并不見人影，這叫這位馮班頭感到了一絲恐懼。
坐在車子里的包興也被這變故嚇得不輕，慌忙用手死死抓住前面的把手，可是扭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包大人微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捆在了座位上。
令閆三感到最不可思議的是，兩匹馬竟然沒有沿著筆直的馬路向前，而是在一條胡同口拐了個彎。
這條胡同閆三是熟悉的，這是通往前面縣衙最直接的路。
在沒有被驅使的情況下，這兩匹馬居然自行向縣衙的方向而來，怎么說都是一件怪得不能再怪的事情。
馮班頭的馬跟在車子后面寸步不離。
“你、你用的什么妖法？”閆三大叫著，卻沒有得到回應。
車子穿過胡同，徑直跑到了縣衙的前面。
天長縣的縣衙和其他地方上的縣衙一樣，是一座用青磚壘砌的建筑，大堂的門前是四級臺階，臺階上面是兩扇朱紅色的大門，在大門的前面放著兩把長條凳子，每天有值班的衙役坐在這里。
大堂的后面則是知縣老爺的居室，需要穿過一個碩大的院子。
在大堂前面是青磚鋪成的院子，分別豎立著幾根木樁，用來栓馬。兩側的院墻足有三米高，上面還插著一些碎石塊之類的東西，用來阻擋那些試圖跳墻進來的人。
由于這幾天知縣老爺尚未到任，所以衙役們也得到了清閑，都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門前的凳子上根本就沒有人。
閆三的馬車一直來到了臺階的下面，這才停了下來。
閆三已經嚇得臉色發(fā)白，生怕撞上了縣衙的建筑。
包興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從車子里探出頭來。
“老爺，到了?！?p> 包大人像是已經睡著了，聽到包興的聲音這才睜開了一雙小眼睛。
“閆三，扶本老爺下車。”
“什么？”閆三剛剛跳下車子，聽到里面的包大人居然叫自己親自扶他，不由得大怒，正欲發(fā)作，卻只見包興從車子里跳了出來。
既然已經到了縣衙，包興覺得無需在繼續(xù)裝下去了，用手一指閆三喝道，“大膽刁民，車上乃是新任天長縣縣令包拯包大人，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還不快扶大人下車?！?p> 閆三舉著鞭子怔住了。
這時候，馮班頭的馬也跑進了院子，剛好聽到包興所說的話。
“竟敢冒充知縣老爺，你這刁民敢是不想活了？”馮班頭跳下馬來，揮起短鞭就要動手，卻被包興用力一推，然后猛踢一腳。
“包興，不許放肆?！避囎永锏陌笕撕鹊溃鞍压哪媒o他看?！?p> 當加蓋著朱紅色大印的朝廷公文被包興拿在手里的時候，整個院子里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
剛剛聽到聲音從后院跑出來的三名衙役也被驚呆了。
最可憐的是閆三，嚇得連手里的鞭子都掉落在了地上，雙手顫抖著把包大人扶下了車子。
“馮班頭，扶本老爺上堂?！卑笕送崎_了閆三，又對滿臉冷汗的馮班頭說道。
見馮班頭站在那里未動，好像還沒有從驚愕之中掙脫出來，包興抓到了理由，跑過去踢了他一腳。
馮班頭猛醒，顧不得還在院子里，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包大人的跟前。
包大人不再理他，只是對另外三名衙役點了點頭。
“帶上二人，隨本老爺上堂?！?p> 大堂收拾得還算干凈，明鏡高懸的匾額迎面掛在墻上，所有用品一應俱全，給人的感覺很是莊嚴。
一名老態(tài)龍鐘的師爺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顯然是剛才的聲音驚醒了他，瞪著一雙茫然的眼睛看著走進來的包大人。
“縣丞何在？”包大人問道。
縣丞既是副縣長，也就是朝廷設立的知縣助手。
北宋時期的縣官幾乎每個人都配有縣丞，只是當時的天長縣實在太小，每年朝廷所撥下來的錢款也是少得可憐，加上前任縣令也不想身邊多一雙眼睛，所以縣丞一職也就空著。
包大人看了一眼師爺，師爺識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躲在了一邊。
包大人并沒有急于處置閆三和馮班頭，而是簡單地了解了一下天長縣的情況。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包大人看了一眼趾高氣揚地站在身邊的包興，把他叫到了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現(xiàn)在？”包興有些吃驚。
“對，就是現(xiàn)在。”包大人肯定地回答。
包興略略遲疑了一下，然后滿臉喜色地跳下臺階，對著一直站在大堂門口不敢進來的閆三招了招手。
“閆三爺，小人借用一下貴車，路資和那三百錢一并給你，只是不知道三爺愿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