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nèi)沉默了一陣，突然聶正則端起茶杯正對向顧悅，“農(nóng)歡姑娘，今日我以茶代酒，向你賠禮。”
顧悅一愣，這是哪出？
“聶公子這是做什么？”她開口問道。
“聶某心中有愧?！甭櫿齽t低著頭說。
顧悅環(huán)顧了下四周，陸珣亦眉頭微皺，湯遠維用茶杯擋著嘴，臉上是有些耐人尋味的表情。
只見聶正則將茶杯里的水一飲而盡，低著頭不再開口。
顧悅一頭霧水卻也無人解答，屋子里的氛圍尷尬，直到湯遠維帶著聶正則離開，她才覺得松了口氣。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顧悅扭頭一直盯著陸珣亦，他曉得她想知道什么，嘆了口氣才緩緩說到，“是他告訴我，你在大理的?！?p> 顧悅有些吃驚。
陸珣亦抬頭看向他，“雖然先前我已從趙小王爺那里察覺到了你可能還活著，在大理。”
面對他黑暗幽靜的眸子，顧悅依然有些心虛，不敢直視。
過了會兒，顧悅才將話題岔開。“湯遠維和聶正則這兩人，原先一個開朗一個正氣，如今怎么一個官腔十足另一個又有些畏畏縮縮的?！彼懈卸l(fā)。
“際遇不同是會影響心性的，”陸珣亦看著顧悅淡淡地說到，“湯遠維仕途過于平順難免有些驕氣，聶正則因當年滅佛運動十年來過的顛沛流離不如人意，難似當年的意氣風發(fā)?！?p> 說起這些，顧悅突然又想到一人，“當年經(jīng)常會見到的丁安之呢，他現(xiàn)今如何？”
“安之心性純凈只癡迷于醫(yī)學，外界如何倒影響不到他?！标懌懸嗪唵蔚鼗卮稹?p> “剛剛聽湯遠維說他還是孤家寡人，難道是從未娶親嗎？”突然，八卦之火就燃起來了。
陸珣亦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顧悅，似是不想討論人家的私事。怎奈顧悅笑嘻嘻地望著他，一臉討好地意味。
“他的結發(fā)妻幾年前過世了，未再續(xù)弦而已?！彼K究還是滿足了她的好奇心。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p> 顧悅有些不舍地望向他，正兒八經(jīng)的兩人相處時間并沒有多久呢?？蛇@里是京都不是大理，人多嘴雜，顧悅無所謂自己，只是不想影響到陸珣亦的生活。
“不用，這里離得不遠，我自己走路也能回，不過趙碩可能也讓轎夫等著?！鳖檺傉f到。
“趙碩，嗯？”陸珣亦聲音上揚，眉頭又微皺起來。
顧悅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會吃味了吧？”
陸珣亦撇過臉去。
“他就是一個小孩子，我這么叫都習慣了。”顧悅把臉湊到他跟前，“要吃味也應該是我才對，你可是真真的有一妻一妾在家里等著呢?！?p> 關于陸珣亦的家室他們幾乎未談論到，不是不在意，只是心照不宣。無論在哪個世界中，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她已經(jīng)學會只關注最重要的幾件事。
“好了，再見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顧悅將陸珣亦的身子扳正，望著他深邃的眼睛，帶著笑認真地問，“走之前可以親下你嗎？”
這句話有種別樣的魔力，即便他們只是對面坐著還并未有其他舉動，陸珣亦竟覺得空氣中都彌漫著愛戀的氣息，撩撥的人心底癢。京都公子哥里不是沒有人給他送過深諳男女之道的絕色美人，可她們那勾人攝魄的技巧全然無法調動他的心。
說到底，他自始至終都只在一人跟前淪陷。
見陸珣亦沒有拒絕，顧悅便慢慢上前貼上了他的嘴巴。本就想蜻蜓點水一般作為吻別，沒想到下一秒，陸珣亦大手覆上了她的臉頰，一絲一絲的深入進去，讓兩人的親吻更深一步。
顧悅剛開始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但見對方閉上了雙眼，好看的睫毛隨著動作抖動著，那般沉醉的樣子讓她身子都變得酥軟起來。她也閉上了眼睛，感受來自對方的溫暖與柔軟。直到顧悅用手臂將兩人隔開，氣喘吁吁地說，“不行，再這樣下去怕是回不了家了?！?p> 陸珣亦作了一個深呼吸，隨后幫她理了理衣服?！澳阆茸甙桑疑院笤俪鋈??！?p> 顧悅滿足地一笑，在他臉上飛快親了一下，“好的，陸大人。”
待她回到家后，發(fā)現(xiàn)農(nóng)慶已經(jīng)做好了晚飯，桌子上還擺著一只烤鴨。
“歡兒，快過來嘗嘗，說是你一個朋友送來的?！鞭r(nóng)工已經(jīng)坐在了桌子跟前，手拿著筷子向顧悅招手。
“哎，來了?！?p> 趙碩還真是個有頭腦的人，連外帶的包裝都作了一番研究。她一邊包鴨肉，一邊在心里感慨。
遞過一塊鴨肉給農(nóng)工，他邊吃邊贊嘆，真好吃，真不錯。顧悅見他話這般多也不嫌煩，只覺得比先前那沉默寡言的樣子好多了。
又遞過一塊鴨腿給農(nóng)慶，對方快速地掃了她一眼，像是有話要說卻終究憋進了肚子里，沉默地吃東西。
自從回到京都之后，這樣一家三口一起吃飯便是常態(tài)，和在大理藥廬時一般平淡溫馨。顧悅總是會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就喜歡這樣的生活。
“哥，你怕是要回嶺南了吧？”顧悅突然想到，半年假似乎要用完了。
“嗯?！鞭r(nóng)慶點頭。
顧悅不說話了，他們一家還有事情沒有安排清楚。比如說，農(nóng)慶得回嶺南，她之后要回大理，那農(nóng)工是繼續(xù)留在京都嗎？
不過一時之間還沒法決定，她需要看齊搖光那邊的情況，才可以決定何時回大理。說到齊搖光，顧悅發(fā)覺好幾日沒聽到她的消息了，第二日便寫了封信派人送去。她對相府有著天然的排斥，所以能少去就盡量不去。
很快齊搖光便回信了，信上說她這幾日交到了朋友，是侯府世子爺?shù)拇笈畠宏懛f，她倆同對醫(yī)學感興趣，曹丞相甚至還請了太醫(yī)院掌院丁老太醫(yī)來授課，所以這陣子又忙碌又快活。
放下信后顧悅感嘆，果然是小孩子，變臉真快。不過想一想，齊搖光和穎姐兒要好倒也合理，當年她和穎姐兒唯一的接觸，不就是穎姐兒要借一本醫(yī)書嗎？那端莊的小模樣她真的是難以忘記。
看來過幾日她還得去一下侯府，剛到京都時，她已經(jīng)寄了封信去給師父師娘報平安，但還是得讓齊搖光親自給阿爺阿奶寫點東西寄過去，不然二老肯定日夜牽掛的。
想是這么想，但真的再去侯府已是半個月之后，因為中途為農(nóng)慶送行的事耽擱了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