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皇上殞命

　　帝釋天和美無度離開皇宮后，徑直朝城外趕去，一路馬不停蹄，回到了蓮花城。

　　此時，沛郡王已經處理好傷口沉沉睡去，世蓮正在幫衛(wèi)平包扎左臂，趙自在和楊堅就坐在旁邊黯然神傷，整個屋子里一片冰清水冷的低壓氛圍。

　　看到帝釋天和美無度突然出現(xiàn)，首先驚喜的是世蓮，“美夫人，你回來了？你沒事就好，看到城主帶著兩個傷員回來，卻不見你身影，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也不敢多問?！笔郎徱贿呎f，一邊回過頭去看自顧黯然神傷的兩個人。

　　“我們帶來了好消息！”帝釋天直接對著趙自在和楊堅說。

　　兩人同時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等待著他說的好消息。

　　“我們剛才偷偷逛了一趟皇宮，剛好看到宇文通姐弟四人正在喝酒，我們就躲在屋頂上聽到他們的計劃，要把我們趕出城，然后收攏關攏軍，再然后就帶著裳公主去祭奠他們的五弟宇文達，說宇文達愛了裳公主一生，裳公主卻負了他一生?！?p>　　“哈，一個剛年過十六就早逝的人何談一生？”楊堅不滿意的冷哼。

　　“那香姑娘呢？”趙自在問。

　　“她倆肯定是在一起的！”帝釋天安心的回答，只要確定兩人都活著，對此時的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寬慰。

　　“既然知道了宇文通的計劃，我們接下來就要陪他演一出戲了，他們要把我們趕出都城，此刻我們已經不在都城了；他們要收編關攏軍，就讓他們收編去，等到他們祭奠宇文達的時候，我們就等到了營救裳公主和香姑娘的好機會。”美無度建議道。

　　“如果他們真的收編了關攏軍，皇上和軍事大權全都被他們掌握在手里，西魏豈不是要遭受滅頂之災？”趙自在擔憂的問。

　　“放心吧，關攏軍都是和少將軍打過仗、交過命的士兵，我們一起大大小小經歷過無數(shù)次戰(zhàn)斗，豈是他宇文通說收編就能收編的？少將軍一聲召令，走到哪都是關攏軍，只要是關攏軍就是少將軍的部屬。”衛(wèi)平自信滿滿的說。

　　“這么說，我們無須擔心關攏軍會被收編，只一心救人就好了?！壁w自在再次確認。

　　“不，除了營救香姑娘和裳公主，還有西魏千千萬萬的貧苦百姓也等著我們伸出援手。”美無度說。

　　“怎么講？”楊堅有些困惑。

　　“我們去皇宮之前也偷偷回了百草堂一趟，”美無度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上的傷口，“然后被來福叔撞見了，他告訴我們，自從我們停止舍藥施粥，有很多百姓已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了?！?p>　　“難道都城內那么多鐘鳴鼎食的官宦權貴，竟沒有人愿意分出一杯羹，大家對百姓眼前的疾苦全都選擇視而不見嗎？”楊堅痛心的責問，卻也想不出身邊有誰會愿意將自己所享受的榮華富貴，布施給眼前窮苦人。

　　“他們怎么忍心看著滿大街餓肚子的窮苦人，自己在家錦衣玉食？”除了沛郡王，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屋子里一片靜默，良久，趙自在拍拍他的肩膀感嘆道，“只要你愿意西魏人民都過上好日子就夠了，相信我們大家定會全心全意去成全你的心愿，成為你的左膀右臂，助力你帶領西魏人民過上國泰民安，安居樂業(yè)的好日子?！?p>　　“我看只要沒有宇文家族這只攔路虎，將自己的權勢建立在西魏人民的骨血之上，然后仗著手中的權勢為非作歹，憑著少將軍的謀識，西魏人民的光景定不會太差?！毙l(wèi)平一邊說一邊拍著胸脯打包票，以肯定自己說的話。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出香鸞音和裳公主逃離宇文家族的魔爪，不是嗎？”帝釋天心急如焚，趕忙把話題引到自己認為重要的事情上來。

　　美無度以一種冷靜的眼光望向帝釋天，叮囑道，“眼下急也是沒用的，就看天亮后宇文通會有什么動作，我們最好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等待，是大家默認的最好方式，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因為這等待，每個人內心都特別地惴惴不安。

　　誰能夠料想到，天亮之后，西魏就發(fā)生了采女刺殺了皇上這種震撼朝野的事情。

　　昨天晚上，誠妃安排所有采女早早地各自歇息，她知道這么些天以來，采女們陪伴在皇上身邊，早已身心俱疲，一方面是伴君如伴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理壓力；一方面是吃了房中藥的皇上，日日求歡，令她們飽受折磨。

　　所以誠妃令她們早日歇息，她們個個都感恩在心。

　　采女們結伴回到了暫時的住所儲秀宮，因為誠妃的慈悲，她們有一種被赦免的輕松。

　　“今日多虧了誠妃的善心，放我們早早回來歇息，這些天來，我真是活得膽戰(zhàn)心驚，不知道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其中一名皮膚白皙，姿色嬌柔的女子感嘆道。

　　“常言道自古紅顏多薄命，當初若是生得丑些，怕也不會被搜羅到這里來。”另外一個薄面桃花的采女接口道。一邊說一邊把目光轉向身邊一名一直沒有說話的采女，“莖蘭，今日難得有一回放松，你怎么一直悶悶不樂？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p>　　莖蘭一臉心如死灰，緩緩抬頭回答，“今日只是誠妃的善心赦免了我們，可是這種善心的保護是短暫的，一時的，明天我們將會面對什么樣的皇上，受到什么樣的折磨，誰會知道呢？想到這種痛苦可能永無止境，還怎么開心得起來。”

　　莖蘭身材頎長，窈窕婀娜，走起路來，步步生風，她一邊口不遮攔的說，一邊腳步不停地在眾采女身邊打轉，“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忍氣吞聲的，一輩子在這里茍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因為皇上的不開心斷送了自己絕無僅有的生命？”

　　莖蘭的靈魂發(fā)問，令剛剛還因為被赦免的輕松氛圍頓時冷卻下來。

　　良久，一名天生性格軟弱的采女憂心忡忡的問，“怎么辦呢，我們除了聽天由命，還能怎么辦呢，姐姐快想辦法救救大家吧？”

　　大家把目光轉向莖蘭，她低著頭咬著下唇沉思了一會，又抬起頭迎接大家的目光，“大家還是先養(yǎng)好身體吧，明天我早些醒來，去膳房給大家還有誠妃熬些滋補的粥喝，有了好身體，我們才能活得久一些！”

　　即便被赦免，也是暫時的，想到這，大家都默不作聲地沉沉睡去，因為要積蓄力量去對抗不確定的明天。

　　天剛蒙蒙亮，莖蘭便起床來到膳房，她先在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上暫放出一朵笑容，然后再和膳房的御廚們拉家長，攀關系，訴說來到宮中水土不服，想喝一口家鄉(xiāng)的韭花粥。

　　“現(xiàn)在是韭花剛下來季節(jié)，也是韭花粥最好喝的季節(jié)?！庇鶑N的庖長肯定地附和。

　　“韭花粥雖有很多種做法，但是我家鄉(xiāng)司州的韭花粥卻最為美味和正宗?！鼻o蘭說。

　　“每個人都對自己家鄉(xiāng)的食物情有獨鐘，尤其是對我們流落在外的人來說?！?p>　　“御廚大哥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那我今天可以親手做一鍋家鄉(xiāng)的韭花粥，讓大家都嘗嘗是不是名不虛傳?！?p>　　“那這樣的話，我們今天就都有口福了。”

　　“庖長大哥你忙你的早膳，我用另外的鍋煮韭花粥，不影響你?！?p>　　“好咧好咧……”庖長滿心歡喜地答應著，然后瞅了瞅身邊另外幾名御廚說，“我讓他們都專心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影響你?！?p>　　“我們這幾天吃的飯都是你們做的嗎？”莖蘭問。

　　“是的，這個膳房是專門為儲秀宮里的采女們提供食物的。”

　　“你們做的飯還挺好吃的，以前在家鄉(xiāng)就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食物?！鼻o蘭一邊按照盤算好的話語恭維御廚，一邊趁其不注意藏進衣袖一把鋒利的尖刀。

　　“現(xiàn)在外面正在鬧饑荒，普通人家哪里有這么好的食材給你們吃?。　扁议L感嘆道。

　　尖刀入袖后，莖蘭便安心做了一鍋自己最愛的韭花粥，她用食盒裝了滿滿一食盒，然后告別御廚，“庖長，我煮了滿滿一大鍋韭花粥，裝了一食盒給誠妃送去嘗嘗，剩下的你們就和儲秀宮的姐妹們分了吧！”

　　“哎，哎，好的，你真是太有心了，蘭姑娘，誠妃娘娘可是一個宅心仁厚的好人啊，底下的丫鬟侍女都曾受過她的厚待。”庖長滿臉堆笑的目送莖蘭離開。

　　莖蘭提著裝滿韭花粥的食盒，徑直走向梨花園，此時誠妃剛從沉睡中睜開眼睛，她一整夜都在照料皇上，最后趴在龍床邊睡著了。

　　“莖蘭，你怎么來了？”誠妃抬起那張布滿疲憊的臉，正打算起身站立。

　　“我早上去膳房煮了家鄉(xiāng)的韭花粥，誠妃娘娘最近照顧皇上都憔悴了好多，你嘗嘗看，如果喜歡的話就喝些韭花粥休息一下吧，天亮了，我們也能照顧好皇上了?！?p>　　這時，皇上醒來，看到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竟然慍怒，“誠妃，你昨晚都把采女們趕走了？為什么要趕走她們，我一覺醒來看到冷冷清清的屋子，還有什么活下去的心情和興趣？你快去，快把她們去全都找來陪著朕，要不然朕心里冷清。”

　　誠妃聽了皇上的話，疲憊地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誠妃娘娘先去梳妝，皇上這里我來照看?！贝藭r莖蘭心意已定，便動手推走了誠妃娘娘。

　　她看著誠妃娘娘遠走，離開梨花園。然后輕輕的靠近皇上，伸手拂去他額前散落的頭發(fā)，悲苦地笑笑，皇上回她一個病態(tài)的笑說，“給我一粒仙丹，上床來陪我！”

　　皇上話一出來，莖蘭忍不住一陣反胃，她強忍著嘔吐，拉下龍床上的帷幔，抽取袖中尖刀，閉上眼睛，使出生平力氣，朝著皇上的脖子刺去，一刀，兩刀，三刀……刀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