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屋頂
自從香鸞音和度九裳被宇文通擄走,和楊堅去皇宮營救又一無所獲,趙自在的心里就惶惶不可終日,沒有一秒鐘是安寧的。
表面上他穩(wěn)如泰山,在楊堅面前一副心如止水,淡定如常的模樣??擅慨斠股钊遂o,只有一個人在場的時候,他便心亂如麻,仿佛有一千只、一萬只螞蟻在自己那顆心上爬,擔憂焦慮到不能自已。他怎么放心每一個他不能保證她安危的時刻,他知道楊堅也和自己一樣,擔心著香鸞音和度九裳的安危,所以他不能露出半分焦慮的樣子,那樣只會增加身邊人的焦慮。
每一個長夜,待所有人都各自回房間之后,趙自在便會悄悄出門,在整個都城流浪,游蕩,萬一在哪一個角落,他能找得到消失很久的香鸞音呢?這種假設讓他停不下來自己的腳步,許許多多個夜晚,他就在都城的上空飛啊飛啊,飛過皇宮,飛過軍營,飛過街市,飛過百草堂,飛過五音坊,往事如一幅幅自己親手作的畫,深刻而清晰的在眼前,在心里一遍遍回放。
“香鸞音,你在哪里呢?是我沒有看好你,為師失職了!”飛累了的時候,他便找個屋頂坐下來,對著月亮,靜默。
有一天晚上,他飛了很久很久,剛回到蓮花城的屋頂坐下來,就被楊堅和美無度逮了個正著。
“你去哪里了?我睡不著,到處找你找不到!”楊堅昂著脖子對著屋頂喊。
“我也睡不著,出去走走!”趙自在強顏歡笑。
于是,三個人并排坐在屋頂上,對著月亮,靜默。
“你說她們倆此刻能在哪里?有沒有飯吃,有沒有干凈的地方棲身?”楊堅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美無度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zhuǎn)向趙自在,兩個男人的臉上是一樣憂愁的痛苦,她不知道該怎么出口安慰,只好低下頭去看自己交叉的雙手。
“有時候我真想帶領(lǐng)關(guān)攏軍,將整個西魏翻個底朝天,我就不信,誰能有本事阻擋我這么做!”楊堅繼續(xù)說。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萬一逼急了宇文通,反而會害了她們倆?如今這個局面,我們就是要等宇文通下一步的動作!我們忌憚宇文通會傷害她們倆,所以才會按兵不動。宇文通忌憚我們會大舉進攻,所以才會保證她們安全??!”美無度理智的分析。
自從這晚之后,趙自在晚上流浪,游蕩的時間更久了。
可是這一天,當他偏離最近的路線,越過一大片田野,想要回都城的時候,他卻聽到了琉璃琴的聲音,這首曲子他太刻骨銘心了,這不就是那天香鸞音在蓮花城彈奏的曲子嗎?當時為了避免看到她的情思,他躲到庭院去了,任她在帝釋天的胸膛釋放哀傷。
突然一股熱流從胸腔沖到眼眶,令他熱淚盈眶。他好害怕是幻聽,他靜靜地站在那空曠的田野,細細聆聽,直到確認那琴聲真的是從附近哪個方向傳來的,他便以最快的速度飛了過去。
他站在紅城高大的屋頂上,俯瞰著庭院里的她一襲白衣,圍坐在篝火前彈奏著琉璃琴,由于離得太遠,他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她的聲音卻真真切切的聽在耳朵里,這種人生的大驚喜,讓他一時激動不已,但理智又告訴他冷靜,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屏住呼吸趴在屋頂上,以防暴露自己,再次失去她的消息。
香鸞音的琴音歌聲入耳攻心,不自覺地就深深打動了圍坐篝火的人們。
一曲終了,拓跋烈不自覺地鼓起掌來,“香姑娘的琴音歌聲猶如天籟,令人如癡如醉,今日有幸聆聽,一飽耳福,實感三生有幸!”
說完大大咧咧地走到香鸞音身邊,替她斟滿一杯酒,恭敬的舉到她面前說,“因為香姑娘的琴音歌聲,這個初秋的夜晚突然美麗了許多,還請香姑娘喝下這杯酒,接受我此刻無與倫比的敬意!”
拓跋烈對香鸞音的褒獎,令紅蠻兒醋意十足,但她表面卻不動聲色,附和著鼓起掌來,“難得部帥今日雅興如此之高,不如我們就來一場‘斗歌舞’比賽,看看是西魏的歌舞好還是我們西蒙古的歌舞好?”
“斗歌舞?”度九裳看得出來她的不懷好意,故意接道,“紅蠻兒!你這是想要班門弄斧,還是想要自取其辱?你們的歌舞,他在西蒙古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今天之所以如此夸贊香姐姐,孰高孰低已經(jīng)非常明了了好吧,難道不是嗎?”
紅蠻兒對度九裳的譏諷不以為意,對著宇文通介紹到,“在我們西蒙古的貴族,一年四季,無冬無夏,大家擊鼓敲缶,終年不歇,對歌舞的喜愛已經(jīng)達到了舉國若狂了,所以我們的歌舞自然不會比西魏的差!”
在今天這個場景,紅蠻兒提起西蒙古,并引以為傲的次數(shù)實在太多了,所以宇文通對她的話題不置可否。她看得出宇文通的不快,但是因為有拓跋烈在場,她并沒有十分在意他的態(tài)度,她盯著他的臉看了看,直接忽視掉了宇文通那一臉冷漠。
“是的,是的,我們西蒙古的人民都是歌舞的愛好者,也都非常擅長歌曲,像紅蠻兒的胡旋舞就跳得極美。”拓跋烈熱烈的說。
“為了歡迎遠道而來支持長公子的百保鮮卑軍,歡迎部帥,我獻上一支胡旋舞。”紅蠻兒話音一落,便有六位樂女開始為她伴奏。
“在西蒙古,人人都會跳胡旋舞!”伴舞的音樂一響,拓跋烈就隨著紅蠻兒曼妙的身姿跳起舞來,然后鼓勵所有人,“大家一起來呀!”
于是那些異鄉(xiāng)的士兵,在美麗而朦朧的月光下,集體跳起家鄉(xiāng)的胡旋舞。
“牛肉香,烈酒濃,一舞胡旋情,莫惜金尊倒!”紅蠻兒舞畢,端起酒杯跑到拓跋烈身邊,從后面抱著他的脖子說,“部帥,你我共飲一杯酒,慶祝今日再相逢!”
拓跋烈彎起身子將紅蠻兒從背后輕輕背起,再輕輕地將她滑進自己懷里,親昵地摟抱著說,“許久未見,我的紅公主!”
“許久不見,我還以為再也不能成為你的紅公主了!”紅蠻兒深情地望著他的臉,把頭埋進他的懷里,對面的宇文通嗆了一口酒,咳嗽的滿臉通紅。口中噴出的酒,灑得衣服上到處都是。
“長公子,你怎么了?”紅蠻兒趕緊掙脫開拓跋烈,跑過去替宇文通擦臉。
“這場篝火晚會從一更黃昏起,二更歌舞興,三更美酒醉結(jié)束,此時已經(jīng)半夜三更,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都早點歇息吧,別誤了明天的大事!”宇文通甩開紅蠻兒,自己站了起來,狂歡的人群停了下來。
“來人,把這兩個女人押到地宮,好生看管!”紅蠻兒命令道,然后轉(zhuǎn)向香鸞音和度九裳說,“這里的地宮,又宏大又寬敞,會是你們住過最豪華的牢獄,不過你們要是想動什么歪心思的話,就會葬身于里面不長眼的機關(guān)!”
“遵命,紅公主!”兩位看守的士兵回答。
“明天我們會把這兩個女人帶去皇家獵場,以祭奠五公子的在天之靈;然后再拉去城門外,讓她們?yōu)槲宜廊サ母赣H血債血償!”紅蠻兒冷笑了一聲,目光冷冷地掃視著在場所有人說,“夜里有什么異常情況,不問緣由,格殺勿論!”
“遵命!”在場所有百保鮮卑軍單膝下跪接受了命令。
百保鮮卑軍訓練有素,幾乎在命令完畢的一分鐘之后,大家便各司其職了。
趙自在匍匐在屋頂上,看著香鸞音和度九裳被兩名士兵帶向正殿,紅蠻兒所說的地宮大概就在正殿的下面,待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趙自在繼續(xù)待了一會,他在心中盤算著,“如果此刻我不顧一切去施救,會不會適得其反,反而將她們推向危險的境地;如果我等到明天,在皇家獵場或者城門外實施營救,這兩個地方肯定不會有難以預料的機關(guān)!”
思索完畢,他在心中告訴自己,“趙自在啊趙自在,做事萬萬不可意氣用事……”然后他悄悄離開了紅城。
趁著夜色,趙自在去了皇家獵場,明天這里會是香鸞音和度九裳被紅蠻兒無情報復的地方,如何救走她們,避免她們受到傷害,才是此刻他最應該做的事情。
蓮池劉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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